皇甫正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自從被揍了兩頓又被林小蘭大罵他沒用之後,他就選擇了做一個真正的老百姓,耕地爲生。他樂觀的以爲,村民們現在都不幹活兒了,農具田地都荒廢了,他總能自食其力種點東西吧?
可他沒有想到做一個普通老百姓這麼難,就連種枷……,也這麼難。
他沒有種子,幸好秦漫給村民們製衣,便換得了種子;他不懂如何耕作,章好秦漫拜託了謝大牛教他如何使用耕牛。還有許許多多的細節,拔草,除蟲,他通通都不會。可等他學完這一切,咬牙流汗種出一毒地來之後……
他確定是尤子君的人做的,因爲除了尤子君,東石材沒有誰會跟他過不去。一夜之間地裡的莊橡全都被毀了,像宵生踩過似的,一地狼藉。他知道,不論他做什麼,尤子君也不會讓他成功。
“生活很不錯,雞鴨魚肉都有了。“皇甫正剛從地裡回來,他花了整整五天的功夫,好不容易將地裡給弄乾淨了,打算重新來種。但此刻,他卻見到桌上有着豐盛的飯菜,而秦漫正笑臉盈盈的看着月成狼吞虎嚥,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秦漫急忙站了起來,解釋道:“阿正,這些東西是……“
皇甫正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是你從官兵那討來的。怎麼?你終於開始後悔了?跟着我沒有跟着他好,對吧?”
“阿正……”秦漫咬住脣,眼眶迅速凝聚了霧氣。
“不要又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小媳婦樣兒,我沒給你氣受,也不敢給你氣受。“皇甫正冷笑道“,一邊說着冠冕堂皇的好聽話,一邊卻去向人家搖尾乞憐,你怎麼不乾脆帶他來殺了我?!!”
“我沒有……“秦漫傷心的趴在桌上哭起來。
月成拍案而起:“你夠了吧你?姐姐根本沒吃過一口,是因爲我懷孕所以纔去找官兵要的肉給我補身子的,你亂髮什麼脾氣?”小姐都喝了一個月的白粥了,她正在擔心小姐身體受不了,這狗東西反倒先發起火來了。但小姐不准她說,她也只得忍着,真是憋屈!
皇甫正冷冷地丟下一句:“吃完之後記得擦嘴上的油!“說罷他重新扒着農具,又往外頭走去。他辛辛苦苦爲了誰啊?她倒好,自動投敵了,可惡的女人!
林小蘭剛端着白粥過來,突然聽見林阿正過分的話,然後又看見滿漫趴在桌上傷心哭泣,不由得火冒三丈,放下粥碗拿起扁擔就衝了出去。
“王八蛋!做菜的人不試吃一下味道母?你個混賬東西不會做飯就不要冤枉好人!我今個兒非打死你不可!“林小蘭追上林阿正就一陣猛打,嘴裡還叫着:“你怎麼跟我一個姓兒?簡直就是丟了這個姓兒的臉啊!自己養不活女人,還不許女人吃東西,讓人家跟着你餓死啊?”
秦漫急忙追了出去,央求道:“謝大嫂,你別打了,別打了……“多日以來的白粥生活,讓她的身體極度虛弱,此刻一陣小跑便覺得有些暈眩。
皇甫正惱了,猛地一下將林小蘭推倒在地,吼道:“沒錯!我就是沒用!我養不活她!我不是個男人!你們滿意了吧?”
林小蘭呆愣的看着他,被他發紅的眼睛震住了,一時之間也不敢再上前打他了。
“秦漫,滾回去做你的忠伯候夫人吧,我認輸了。”皇甫正血紅的雙眼像要滴出血來,心裡縱使有千般不甘,可他也不願爲了一個心根本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如此屈辱的活着。
秦漫怔怔的看着他:“爲……什麼……”頭真的好暈,看來時候也差不多了。她故意試舔了幾下菜後沒有擦嘴,爲的就是要讓皇甫正誤會。而現在,她成功了。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皇甫正仰天大笑,猛地止住笑後,他伸出了雙手,憤怒地吼道:“你看看我這雙手!它劈過柴,種過地,拔過草,挖過土,它早就不是它原來的尊貴模樣了!爲了你,我起早摸黑,養家餬口;爲了你,我忍辱負重,被人暴打;爲了你,我粗茶淡飯,甘之如殆;爲了你,我做了許許多多以前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
他倏地握住雙拳,痛心疾首地問道:“可是你呢?你連碰……,也不願讓我碰一下……每次看着你笑,我都覺得好滿足,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你好虛僞,好假意!我們現在穿的用的吃的,全都是他給的!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最大的挑釁!如果你瞭解我的感受,你就不該再跟他有任何牽連!”
皇甫正跪了下來,心像被千耳只螞蟻在啃着,他撞打着地再,大吼道:“我放棄了,我放棄了你聽見沒有?你滾回他的身邊去,讓他一刀殺了我!讓他來殺了我!!!”
秦漫被他吼得頭昏腦胳,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輕聲說道:“對不起……”,眼前終是一黑,但她心中卻好光明。皇甫正,你終於開始痛苦了嗎?我以爲,一直都只有我,只有我……纔會痛苦……
“姐姐!”
“滿姑娘!”
月成挺着大肚子抓不住秦漫,還是林小蘭衝過來擋住了,避免她跌落在地上。
“你給我聽清楚了!姐姐她從來沒有拿過那人的東西!“月成哭着喊道:“你吃的用的,都是姐姐熬夜給村民們製衣換來的!她是憑勞動所得,並不走向誰乞討的。你根本不知道,姐姐這一個月以來,每天只吃兩頓,頓頓是一碗白粥。她甚至連青菜都捨不得吃,全都留給了你!你好過加……,你竟然還這麼罵她……你太過分了!“
林小,蘭也怒道:“我們怎麼說她都不聽,不肯吃一口菜,頓頓吃白粥,你試試受不受得了!你以爲我喜歡打你嗎?我是看不過眼!滿姑娘爲你吃了這麼多苦,你怎麼還埋怨她跟別的男人有染?你看看她的手,哪裡沒有被針扎過?你以爲就你的手變了樣,她就沒有嗎?她只是個弱女子啊…………”
皇甫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竟然瞞了他這麼多事?她這段時間以來,竟每天只喝兩碗白粥?此時他方纔發現,她的確是瘦了。
他一步步走過去,顫抖着握住她的手,這才發現的確如林小蘭所說,那上面全是被針扎過的痕跡。原來……製衣這麼辛苦……而他,卻穿着她制好的衣裳,狠狠的罵她……,
“阿正,看看這件衣裳合不合身?我做的不好,你可不要嫌棄。”她那時將手藏在身後,他根本沒有瞧見。
“對不起……,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皇甫正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心如刀絞“他幾乎能想的到,她方纔聽見他叫她滾,聽見他說要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時,她心中有多麼痛苦。
“嚎兩下就行啦?還不把姐姐抱回房去?!”月成厭惡的皺眉,只是這場戲纔剛剛開始,她不得不配合小姐。
皇甫正猛然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將秦漫從地上抱起,衝進屋裡去輕柔的將她放在炕上。
月成和林小蘭也進了屋,而林小蘭則皺着眉說道:“她是餓昏的,我看如果不給她吃點補身子的東西,只怕喉復不了。只不遜……,哼,只怕某些人不肯吶。”
皇甫正隨即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不說這些氣話子,漫漫的身子要緊。桌上不是有葷食嗎?我去端來給她吃。”說着他就要站起來。
“要吃也得等姐姐醒來再說啊,我看還是先給姐姐喂點湯吧。”月成便對林小蘭說道:“謝大嫂,桌上有一碗燕窩,是姐姐給我補身子用的,這會兒便給姐姐吃了吧。“
“好吧。“林小蘭見男人沒有反對,便走出去將燕窩給端了進來,心想可真是一桌菜惹的禍啊。她沒好氣的遞給林阿正,心中卻在想着之前林阿正怒極後吼出的話。秦漫?這麼說滿姑娘用的是假姓兒,其實滿姑娘應該是姓,秦,的,叫,秦漫,。
秦小……,秦辦……,聽着好耳熟,不過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聽過。林小蘭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便暫時壓在心底了。
不一會兒,秦漫醒來了。她本來就是身體虛弱才昏倒的,不會昏迷太久時間,再者皇甫正給她餵了些燕窩進去,好歹恢復了些力氣。
她一見皇甫正端着那碗燕窩正在喂她吃,臉呢的一下就白了。她口中還有一些,便伸手猛地推開皇甫正,盡數將口中的東西吐出來,而後轉過身去死死的拽住被褥,說什麼也不肯再吃一口了。
皇甫正急了,好說歹說的勸:“漫漫,我知道我錯怪你了,我該死,我混蛋。可是你的身體要緊,你怎麼能天天吃白粥呢?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不管這燕窩是誰的,總之你先吃下去,喉復了體力再說,好不好?”
秦漫卻悶頭不吭聲,也不動一下。這村子已經被尤子君的人給包圍了,皇甫正在這裡也實在受不了什麼折磨。除非……他能獲得尤子君的首肯,離開東石村去鎮上謀生。
她要讓他掙錢,因爲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等他掙夠娶她的錢,就這麼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