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提摩太聽得有些稀裡糊塗,不過他已經習慣了由軒悅萌拿主意,“好吧,老闆,都聽你的,那麼我們以後是不是每天都要去看市場。”
軒悅萌點點頭,“時間還有很多,這七天的時間都要密切注意價格波動。”
從第二天開始,軒悅萌就開始少量的出手自己手頭的馬克,用來換取黃金!
當他發現他拋出去的馬克太多,會影響馬克上漲的速度的時候,就知道這種漲幅虛弱的很,馬上再次請求王五陪同李提摩太,帶着大半數額的馬克到北京去兌換,北京的外國洋行更多,實力也比天津的強,軒悅萌給了李提摩太一個兌換的表格,讓李提摩太到了漲三成的價位,出手一批,到了漲四成的價位,再出手一批,如果在價格回落的時候,就不惜一切代價,全部出手!
軒悅萌給了李提摩太三天時間,讓李提摩太和王五必須趕在七日期限到達之前趕回天津,這個時代還沒有火車,兩個人按照軒悅萌的吩咐,快馬加鞭的在路上奔波。
李提摩太和王五在北京兌換黃金,軒悅萌帶着大智和大力也在天津兌換,他這幾天都用來做這件事情了。
軒悅萌估計的沒有錯,這個時代的經濟還太弱,他那幾十萬馬克一衝出去,馬上讓虛高的德國馬克價格崩盤!許多想借此炒一筆的投機洋商,都破了產,而軒悅萌賺到了四成多的利潤,他手頭的黃金價值超過一百三十萬兩白銀!
軒悅萌將一部分黃金兌換成中國官銀,提前兩日到美國領事館同美國領事威廉士簽署合同。
軒悅萌,李提摩太代表克林斯曼洋行簽字,威廉士和美國領事館參贊,代表美國政府簽字,合同順利簽訂。
威廉士很高興的道:“按照中國人的話說,這下我就成了甩手掌櫃啦,李提摩太先生,沒有想到你的合夥人,居然是一名中國的小先生。”
軒悅萌笑道:“威廉士先生,請你幫助我保守這個秘密,在克林斯曼洋行,我只是佔了百分之一的股份而已,我只是拿出一點兒錢投資李提摩太先生,我不希望我具有德國國籍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那樣的話,對你我二人都沒有好處,只會在今後造成外交上面的麻煩。”
威廉士聽着軒悅萌說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哈哈笑道,“悅萌先生,你這樣的小孩,全世界都很少有,好吧,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的,我有個提議,請問你和李提摩太先生願意獲得我們美國的國籍嗎?反正我們美國註冊的在華企業都是不用繳稅的,我也收不着你的稅,但是爲了美國考慮,我相信美國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獲得了整個美租界的土地,如果你再獲得美國的國籍的話,我可以讓你們都加入美租界的公董局,這樣你們就可以放手去管理美租界,我真的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李提摩太難以置信威廉士居然會主動的向軒悅萌發出加入美國國籍的邀請,“悅萌先生,這是很大的榮譽呢。”
軒悅萌笑道:“謝謝領事先生,我願意。”
威廉士和軒悅萌的手,握在了一起,兩個人會心一笑。
軒悅萌先是加入了德國國籍,現在又加入了美國國籍,現在算是有雙保險啦。
其實威廉士想要軒悅萌加入美國國籍的原因很簡單,他就是真的什麼都不想管,美國在長江以北的勢力很小,美國政府也很不重視天津的租界,威廉士通過這段時間和軒悅萌的接觸,認定了軒悅萌就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小孩,而且軒悅萌的美國話說的很好,也讓威廉士對於軒悅萌和李提摩太的洋行很有信心,希望通過讓軒悅萌加入美國國籍,增強軒悅萌的歸屬感,更好的發展美租界。其實洋人帝國之間,也並不像是表面上面的那麼和諧,英國人因爲傳統和歷史,加上在華勢力的強大,除了法國人,幾乎誰都瞧不起,尤其是後起之秀美國,威廉士受英國人的冷眼早就受夠了,自然希望美租界能夠在自己的手裡好起來。
威廉士由衷的道:“悅萌先生,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已經是美國的國籍了,我明天就發電報回國,等國內的國籍資料傳回來,就只是一個手續問題而已。不過,我要提醒兩位,你們買下來這麼一大片的荒地,你們想過怎麼開發嗎?英國人的商團是很強大的,你們能在他們的口中搶到利益嗎?整個長江以北和中國朝廷打交道的,基本都是英國的商團。”
軒悅萌笑道:“威廉士先生,這點你不用擔心,李提摩太先生會努力讓克林斯曼洋行成爲美國洋行在中國的領袖的。”
威廉士點點頭,笑道:“那是再好不過,等你們把美租界發展起來,我就把美國領事館搬回美租界去,說不定我還會成爲你們的客戶呢,你們給美國領事館,一定要留一塊最好的地。”
軒悅萌:“一定,李提摩太先生會讓天津美租界,成爲東方的明珠,閃耀整個世界的。”
威廉士的眼睛一亮,“但願這一天會到來吧,希望你們能夠勇敢的擊敗英國商人和法國商人的商業封鎖。不過,醜話也要說在前面,你們還有四期的款項,每年都需要提前交付哦,如果到了時間不能交付,我們會終止合同,收回這份合同當中,歸屬於你們的所有權限。”
出了美國領事館,李提摩太既高興,又擔憂,“終於定下來了,一次性就出去了四十萬中國官銀啊,而且以後每年都要付出去四十萬中國官銀,這麼大的一筆錢,我們克林斯曼洋行的壓力很大呢!”
軒悅萌微微的有些不悅:“錢的事情,李提摩太先生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劃撥五十萬中國官銀到我們洋行的賬上,洋行的賬務歸大力管,你就負責整體的運作。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洋行就正式動起來啦。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是立刻找到足夠多的建築工人,將整個美租界的土地整平,我已經規劃了一份美租界的區域劃分圖,你找工程師來和我開會吧,你再找人去通知那條小街道上的住戶,立刻搬遷。”
李提摩太看了看小不點胖嘟嘟的萌少爺,心說還真有老闆的樣子,不過李提摩太對於軒悅萌買下這麼大一個美租界的地,還是在內心不覺得這是一筆成功的買賣的,在李提摩太看來,這些地,就是再便宜的一半的價錢,也很難收回成本,“是。”
軒悅萌在這之前就已經找李提摩太招來的工程師們勘測過美租界的土地了,現在是秋冬季節,河水下調,正是施工的好時機,再冷一點,到了冬季就沒有辦法施工了。
軒悅萌將美租界規劃成兩條街道,原先大概的格局並沒有改動,只是將街道拓寬,規劃出一個碼頭爲第一施工目標,接下來的二期工程就是河堤,要保證從美租界一直到天津入海口的土地都不存在洪水淹沒的危險,然後是將整個美租界的土地先整平,規劃出街道,公園,公共設施,醫院,學校,店鋪規劃,地下排水管道,排污管道,化糞池,整體性的建築規劃,預備建造二百棟高樓,高樓全部採用八層的規格!這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可怕了,這個時代的樓房都爲木製結構,即便是英租界有幾棟四層高的樓房,在這個時代也已經算是超級高樓了。樓房的地基位置提前標定,街道的地基位置提前標定。
軒悅萌對新型租界的定位是純商業化,純娛樂化,按照現代香港的標準,將這裡建造成人口密度大,現代化程度高的商業地段,他的點睛之筆是獨立建造一座碼頭!
軒悅萌事先並沒有跟李提摩太商量過要建造碼頭的事情,李提摩太吃驚道:“悅萌先生,這得需要多少錢?您剛纔劃撥到洋行賬上的錢肯定不夠的。”
軒悅萌在詢問過一衆工程師的意見之後,知道按照他設計碼頭的標準,許多材料都需要從德國引進,最少得三百萬中國官銀以上的耗費!
軒悅萌笑道:“做什麼事情,在沒有做之前就想着失敗,那直接別做了,老碼頭是入海口的三岔口碼頭,三岔口碼頭太小,地利位置也不如我現在標定的這個位置,這個碼頭一旦建成,將使得美租界成爲整個天津的重心,中心,這裡將永遠成爲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區啊,到時候,我們少量賣出土地,就足矣抵消開支!現在就把藍圖做起來,各方面開始動起來吧!”
李提摩太和一堆工程師覺得這個中國小孩是瘋了嗎?他們實在看不出這個滿街都是矮房子,大部分人連溫飽都成問題的地方,能有這麼大的發展潛力?衆洋人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認爲中國小孩是在做白日夢,把錢砸進大海也好過這樣浪費!還沒有聽說過一家洋行要獨立營造一座碼頭的!洋人工程師們在私下詢問李提摩太的意見,這幫洋人還以爲克林斯曼洋行是李提摩太是大股東呢,李提摩太只有一句話,一切按照悅萌先生說的去做,洋人工程師和技師們,覺得李提摩太也瘋了!
衆人散會,大智和大力按照軒悅萌的意思,開始做着招工,儲備糧食,營造簡易工棚,忙得不亦樂乎。
前幾天,軒宗露還以爲軒悅萌要重建軒家大宅呢,沒有幾天的功夫,大力他們又將各種堆放在軒府的建材全部都搬走了,惹得軒宗露不明所以,問軒洪濤,軒洪濤也不知道軒悅萌這陣子在忙些什麼。
軒悅萌的資金缺口很大,軒悅萌也知道要想順利籌到錢,讓他的巨大工程繼續,是很有難度的事情,不過他覺得只要工程在動,就是一個巨大的廣告!
美租界興建大型碼頭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不幾日便飛遍了大江南北,整個直隸,甚至整個中國都知道了,這很是讓德國商界和美國商界提氣!這兩個勢力集團,都是後起的國家,在中國的市場空間其實並不大,沒有想到一家都沒有聽說過名字的洋行會這麼有魄力!
在美國人心裡,克林斯曼洋行的股東李提摩太有美國國籍,而且是在美租界註冊的,應該算是美國洋行,而在德國人心裡,李提摩太是德國人,雖然同時有英國國籍和美國國籍,不過他們還是願意將克林斯曼洋行當作是一家德國洋行,本來克林斯曼也是德國貴族的名字。不過,知道有軒悅萌這麼個人的,很少,即便是有知道的,也只不過認爲軒悅萌是李提摩太的一個很微不足道的合夥人,誰也不會想到一箇中國小孩是這家風頭最勁的洋行的絕對控股人。
軒悅萌所料不差,克林斯曼洋行在美租界大修大型碼頭的項目,不但引起了整個中國的外商的關注,還引起了美國和德國國內的一些大型商團的關注,有不少洋行都想加盟這個項目。這種關注程度,就是後世每天在新聞聯播之前打半個小時的廣告也達不到這樣的關注度,李提摩太那暫時還是設在英租界的小別墅充作的洋行臨時辦公地點當中,李提摩太現在每天最大的任務就是接待各路商團的問詢。
但是軒悅萌的目標是獨立擁有碼頭的全部產權,而不是找合作伙伴!
軒悅萌讓人將整個美租界的用地全部標定在藍圖上,甚至連各個地址的門牌號碼都標定好了,分出了一小部分,一小塊一小塊的商業用地作爲出售地段。但是他的銷售願望落空了,他又一次的將事情想的簡單啦!極少數的詢問者當中,即便是有人出價,價格都低的離譜,甚至還不如租界外面天津各個衚衕當中的土地價格高。不見兔子不撒鷹,除非是軒悅萌的碼頭造起來,不然誰也不會將寶押在短期內見不到效益的事情上面!
軒悅萌一氣之下,將美租界的土地集體價格上擡二十倍!低於這個價格,不考慮。這還是他首批推出的一部分土地,軒悅萌總共按照地理位置,將美租界的商業用地分作十六個等級,第一批推出,也就是最低檔次的第十六級,他就標註的價格比天津現在的正常地價要貴二十倍!英租界的土地價格一般是天津正常土地價格的兩倍,也就是說,軒悅萌打算賣出的這第十六等級的一批土地的價格,是英租界地價的十倍!
所有人都認爲軒悅萌瘋了,不知情的人,認爲李提摩太瘋了,認爲克林斯曼洋行就是個瘋子洋行。
李提摩太:“悅萌先生,隨着施工進度的延伸,我們的所有的錢都拿去買材料,拿去提供建築工人的伙食費,提供工程師和建築師的工資,都不夠啦,必須立刻停下碼頭的施工項目啊,我們現在請的工人已經達到五百多人了,但是您的地,一塊都沒有賣出去過,您不覺得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