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沒有辦法說強大就強大起來,工業上的發展,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夠趕上英國,法國,德國,奧匈帝國,目前的水平,甚至是意大利王國。還有一個沙俄,沙俄雖然工業基礎同樣薄弱,但是仗着地理的優勢,而且他們的總量夠大,一旦開始工業化,速度也是很有優勢的。”華皇皺了皺眉頭,“華國想要在這些巨頭的夾縫中崛起起來,的確是千難萬難啊。”
“我對陛下有信心,對我們華國有信心,我不信英國人真的會爲了日本,而同我們這樣的超級大國作戰,我們離日本近,他們離日本遠,而且,日本這個時候在列強的眼中,連一個統一的國家都算不上,他們只是作爲一個地區。”卡特麗娜卡芙公主樂觀的開導華皇。
萌總裁笑着點點頭,“對,這是我們對付日本的最大的優勢。”
華皇按照從日本傳過來的電文,在地圖上標註華軍現在的佈防圖,在圖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華軍現在佔了多少地方。
“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卻是日本最富庶的地區。”卡特麗娜卡芙公主輕聲道。
萌總裁點頭,很滿意的笑了笑,“其實,能保住現在這些的成果,我已經滿意了,華軍能全部拿下九州島自然最好,只是太費力,而且,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做到。”
“陛下說的是,能夠站穩腳跟是最重要的,讓國際社會和日本當地,都習慣我們佔有北九州城,長崎,佐世保,福岡這一塊,其實就已經可以了。”卡特麗娜卡芙公主同意華皇的看法。
日本的明治維新是一次資源與權力再分配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一部分舊權擁有者必然會失去原本擁有的資源和權力;維新也是一個管理扁平化的過程,一部分中間階層,必然會被淘汰。
這就是一個從最上和最下兩個階層向中間階層擠壓的過程,而這中間最終被剝奪出的權力和省出的資源,就會重新分配到最高和最低的人羣中去,從而使管理和生產都達到新的平衡。
好比“攘夷”,實質是剝奪西洋殖民者的資源和特權爲本國所用,然而相對這個時候的日本,西洋殖民者是十分強大的,即便薩摩長州這樣的強藩在與他們對敵後也深深意識到無法與他們抗衡,如果硬要剝奪他們在日本的資源,很有可能反倒被這些船堅炮利的傢伙徹底打倒,連主權(本國政府分配自國資源的權力)都丟個乾淨。
因而不如承認他們在日本的存在,甚至與之結盟,換取他們的支持,和必要的軍事技術援助,以獲得更高的發展資源,發展生產力的能力和擠壓其它階層的能力。
英國人正是出於這樣的目的,才同華國對抗的,否則,他們並沒有多少實際的好處。
華皇和卡特麗娜卡芙公主也正是看準了英國人不會爲了日本人而擴大戰爭這一點,纔敢一步步的試探英國人的底線在哪裡。
“倒幕”實質是把矛頭指向天皇之下,各諸侯之上的幕府將軍這一階層,剝奪他的特權,領地,剝奪他所擁有的資源和分配資源的權力,所謂“解放生產力”,“倒幕”成功之後的“廢藩置縣”則等於把這把刀又砍向了諸侯,剝奪他們的資源和權力。
然而進一步的軍制改革,使得普通平民也擁有當兵的權利和義務,讓更多的人有爲國盡忠的榮譽感和升遷的機會,於是,這把刀又砍向了下級武士。
如果要說到背叛,倒幕過程中出過力的諸侯和下級武士都是被新政府背叛了的,而最終得益的,有最高層的人,也有更大多數的日本平民。
爲了日本能真正實現軍事上的近代化,對下級武士這一階層,是必須背叛的。西鄉是贊成新的軍制的,他知道從公而言,新的制度能夠讓日本更加強大。
諸侯在倒幕過程中出過力,他們的資源和權力被剝奪以後還可以成爲新的財閥,地主,就算不過奢侈糜爛的生活吧,至少生計不愁,而下級武士,數目龐大,作爲個體而言,原就擁有不多的資源,再被剝奪從軍特權,往往就衣食無着了。
“所以不能撤出日本九州島,不能讓西鄉隆盛的這股下級武士勢力倒臺,這也是我們的底線。”卡特麗娜卡芙公主笑道,“即便是全部佔領了九州島,也要留下西鄉隆盛這個傀儡政權,陛下,是不是這樣的?”
“對,你說的沒有錯,我們在日本保留一塊割地的意義,要遠比獲得一筆鉅額賠款更爲重要,即便是他們能出到5億華元,也趕不上我們對長崎和佐世保的控制!”萌總裁笑道。
卡特麗娜卡芙公主嫣然一笑,“日本人碰上陛下算是倒黴了,列強都只是要錢而已,除了華國,誰也不會要他們的破地。”
“是破地。”萌總裁點頭同意了卡特麗娜卡芙公主的看法,“如果不是要遏制日本的發展,如果他們不是有侵略的傳統,不是在華國的身邊,這種野蠻小國,又窮又小,華國不會先對他們動手。”
“嗯,我原來不懂陛下爲什麼這麼針對日本,現在我想明白了,有日本這樣的國家存在,對華國始終是潛在的威脅,現在我們保留西鄉隆盛,就能最大限度的阻止他們完成統一。否則將來在歐洲列強的扶持下,他們肯定會對我們華國動手的。”卡特麗娜卡芙公主道。
“是這樣。”華皇微微一笑,卡特麗娜卡芙公主不像他,他知道歷史的發展,但是卡特麗娜卡芙公主並不知道,能夠轉變認識,轉變對日本的看法,將日本的威脅看出來,這讓華皇很是高興。
西鄉隆盛這個人是一個矛盾的人,在把自己的武士之刀砍向幕府和藩主時根本就不曾猶豫過,可要砍向一貫支持維護自己的羣體——下級武士時,他就猶豫了。
西鄉不能忘記這些與他並肩的戰友,因而在初始階段,他進行以下級武士爲主體的近衛軍的編制,就是爲了給這些並肩的戰友一個容身之處,可近衛軍的編制也是有限的。
雖然西鄉本人非常豪爽大度,每當有薩摩武士來找他的時候,假如他不能解決他們的私人問題,就任其在門口的錢櫃那裡取用。
然而這點畢竟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也很易遭忌,容易給政治上的對手製造類似“西鄉又要收買人心造反”的謠言的機會。
於是西鄉想出的辦法就是對外擴張,“堤內不足堤外補”,讓下級武士們去侵略別的國家,從新的領地內和其它國家的人民身上取得新的特權和新的資源。可是說說容易,當時世界列強環伺,好的地方早就被搶佔一空。
與西鄉對立的大久保等人,認爲應以內治爲主,先建立起近代化的國家體系和後勤制度,才能展開對外征伐,貿然用武士征伐,很有可能因後勤,補給不足,又因西方強權的干涉而失敗。
因而極力反對“急徵”,先前倒幕時期的好友,如今倒成爲政治上的死敵。
大久保等人採用多種政治手段各處遊說。站在大久保一邊的山縣有朋也運用謀略於臺前幕後多方奔走。
因爲,山縣有朋要維護新的政府軍的利益,同時也維護自己在政軍界的利益。另外還有不少長州武士出身,已經成爲政府高官的人,也準備充份利用西鄉和大久保之間的這一矛盾,搞倒西鄉,從中漁利,以擡高長州派的人在政府中的地位。
而與他們相對的西鄉,此時卻似乎真的僅以一個英雄和偶像的形象出現,他把一切政治工作都只做在明面上,希望僅以自己的忠心和名望打動公卿大臣和參議們,希望他們不要背叛曾一起戰鬥過的下級武士們。
西鄉隆盛似乎真的想成爲那個心目中“無一事不可爲外人道”的司馬溫公了。
然而,政治鬥爭是一場特別的戰爭,需要特別的技術手段,需要特別的謀略機巧,僅僅靠“光明正大”四個字是無法在這場關乎公私兩種利益和理念的戰爭中勝出的。
朝議之中,西鄉派終於落敗。他要求出使朝鮮,要求由武士征伐四方的願望徹底破滅。
憤怒的西鄉隨即向天皇提出辭呈。
第二日,天皇便批准西鄉辭去參議和近衛軍都督之職,保留了陸軍大將軍銜。
而西鄉所代表的那些傳統意義上的武士們,也即永遠失去了他們所能獨享的榮譽。
如果說,武士們的生命,如那櫻花,那麼,西鄉一定已經清楚地看到,那比櫻花更爲令他們珍視的榮譽,此時已經輕輕地落去了。
士族問題越演越烈,日本各地不平士族陸續叛亂。
規模較大的有明治七年(1874年),江藤新平在九州佐賀縣發動的佐賀之亂。
該事變平定後,日本政府爲安撫士族,尤其是反抗意識最強的薩摩士族,於同年(清同治十三年)藉口琉球難民在臺灣被原住民殺害,發動臺灣出兵(牡丹社事件)。
日本政府特意將西鄉隆盛之弟西鄉從道升爲中將,並任命爲臺灣蕃地事務局都督,領兵三千餘名攻打臺灣南部原住民部落。
然而士族問題並未因此獲得解決。
明治十年(1877年),薩摩不平士族攻擊鹿兒島的政府軍火藥庫,揭開西南戰爭序幕。
當時西鄉隆盛並不在鹿兒島,聞訊之後慨然長嘆,但依然回到鹿兒島統率士族們,以“質問政府”爲名揮軍北上,並在熊本城與政府軍爆發激戰。
西鄉隆盛在薩摩推行的是把土地分給下級士族的政策,他對侵略戰爭的態度從他學生死諫反對戰爭可以看出,他也離開了主張對外侵略的政府,他的弟弟西鄉從道支持對外侵略,一直在政府中。
西鄉隆盛對百姓仁義,因此在日本人民中有巨大威望,儘管領導小資產階級革命的西南戰爭失敗,被定爲叛逆,但是後來爲了籠絡百姓,而且很多“叛軍”都是日本主要派閥薩摩派的親戚,倒幕成功以前西鄉隆盛先是支持藩主的“公武合體”,之後主張“尊王攘夷”,但事實上也同英國合作,努力引進西方的技術。
他在倒幕運動中縱橫捭闔,運用權謀。
新政府成立之後他以宋代陳龍川的話“推倒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胸”作爲座右銘。
他曾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爲人當學司馬溫公(司馬光),無一事不可與他人道,努力要求自己向完全大公無私的方向發展。
西鄉隆盛曾對阪本龍馬說:“你前天所說的和今天所說的不一樣,這樣你怎麼能取信於我呢。你作爲天下名士必須有堅定的信念!”
阪本說:“不是這樣的。孔子說過,君子從時。時間在推移,社會形勢在天天變化。因此,順應時代潮流纔是君子之道!西鄉,你一旦決定一件事之後,就想貫徹始終。但這麼做,將來你會落後於時代的。”
西鄉隆盛從始至終都代表下層武士的利益。西鄉好惡分明、熱情洋溢、時而採取不合理的行動。
當時日本除了地位高貴的華族,士農工商是屬於四民。士族有42萬戶,占人口總數十分之一,上級士族俸祿三百石,最低的只有五石,是小生產者。西鄉隆盛代表這些小資產階級階層,儘管比貧困農民和百姓稍微強,但是與華族成千上萬的俸祿沒法比,德川氏兵敗投降還依然保留七十萬石俸祿,皇族也成爲擁有數百萬石的大封建主,他們和大資產階級建立了封建軍國主義政體,本質是帝國主義侵略性質的,是亞洲戰爭災難的根源。
當時的士農工商四民階層,比起華族那些世襲大名、藩主、高級武士地位低,與那些大地主、大商人比地位也是低下的,士族地位與農工商相近,他們主要是在倒幕運動中建立的民兵組織,在整編中被遣散的,解除俸祿的,都是戰功卓著,結果被解散失業,生活無着在各地起義。
西鄉隆盛是個有資產階級民主思想的進步政治家,反封建立場堅決。
不過,在華皇,李鴻章和軒建章的眼中,卻沒有將西鄉隆盛想的有多複雜。
在1879年的這個時間節點上,西鄉隆盛就是華皇手中的一顆棋子,只要西鄉隆盛不死,華國對於九州島的控制,就不能視爲入侵,而西鄉隆盛的存在,也無法讓日本在國際上獲得更多的支持。
因爲,在國際社會眼中,日本此時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
統一的國家和沒有統一的國家,差別是很大的。
在華國統一之前,遠東地區基本是俄、英爭霸,中國和日本的情況雖有不同,但都受到不平等條約的制約。
但是當萌總裁領導的華國統一之後,尤其是在對沙俄取得戰爭的勝利,使華國一躍成爲亞洲強國,完全擺脫了半殖民地的地位。
而隨着華國的勢力暴增,又出兵日本,使得日本的國際地位一落千丈,財富大量流出,國勢頹微。
雖然華日之間的戰爭,還不能說日本已經完全的失敗,但是對於日本社會的震動之大,前所未有。
日本明治政府朝野上下,由此自信心喪失殆盡。日本政府的獨立財政至此破產,靠向西方大國舉債度日。
現在能否給予日本致命一擊,就看華皇和華國能否讓英國人低頭,真正看清統一的華國,是強大而不可戰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