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時空管理局二分局的一員,榮振的日子過得悠閒自在。每天他的工作就是完成例行的實驗,記錄下數據。時間短,活輕鬆。大把的閒暇,他拿來或遊戲,或運動,或閱讀。
除了所居住的地下城人太少,空間也稍嫌不夠廣闊,對於別的,榮振並無怨言。
每到假日,榮振還可以約上三五好友,一起上到地面,在西伯利亞的廣闊荒原上盡情遊獵。當然,身上要帶定位裝置,以利衛星實時跟蹤。也不能跟外界的人類有太多接觸。但對榮振這個宅男而言,這樣的“適度運動”也已經足夠!
對於局中某些追逐刺激的同事而言,獵殺野獸已經難以過癮,所以他們經常組織殘酷血腥的“獵人”遊戲。也就是四處蒐集土著居民,劃出一塊空間,做好必要佈置。然後以這些可憐的蠻人爲獵物,盡情的追逐並獵殺他們。其中當然少不了虐殺、**等等一切人類共通的惡行!
對於這樣的“運動”,榮振從不參與。但他具備謹言慎行的東方美德。儘管內心非議,絕不認爲這種殘殺和**能帶來快樂。但在正式場合,他從無一個字的批評。盡力與這些獸血沸騰的同事維持着一團和氣。
所以大家都認爲:榮二這人不錯!本分、合羣、不虛嬌。
近來榮振的小組接到一個新的實驗任務,密級很高,據說是分局長直接佈置下來的。但既然作息如常,榮振也並沒有太拿它當一回事。
這天榮振照常的開始工作。他在自己的終端上打開實驗系統,隨後點開了“終點線”小說網的一部小說。身爲宅男,閱讀各類幻想小說乃是榮振的一大偏愛!而身爲科研人員,所謂嚴謹的硬科幻他並不欣賞。有那勁,多讀兩篇論文不更好?他寧願去看摳腳大漢冒充美眉所寫的膩歪之作,也不願將閒暇時間消耗在費腦又不娛樂的硬科幻上。
這幾天榮振追看的是一部都市異能小說。講有個宅男爲追到女神,於流星雨出現時爬上大廈之頂許願。結果被隕石碎片打中,從一百多米高的樓頂摔下,全身破碎。殘屍在太平間裡卻莫名的自我修復。原來隕石碎片中蘊含了一小團特殊物質,在宅男墜樓時嵌入體內。結果宅男死而復生,並且逐漸開發了許多奇特功能。
正看得來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榮振駭得差點蹦起來。回頭看時,發現是一個彪悍的同事鞠墀。
鞠墀是運動健將,平時很難坐在原地超過半個小時。他的性格與榮振剛好相反。
鞠墀低頭看了看榮振打開的網頁,打着怪腔道:“宅中之神?你上班不好好幹活,偷看什麼***呢?”
榮振沒好氣道:“這是都市異能小說!”
“都市異能?”鞠墀嗤之以鼻。他迅速的翻了一下,看明白了大致故事,咧嘴笑道,“真不理解你們宅男。要說吧這地下城確實是冷清了些,宅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正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有時間幹嘛不去地上多弄幾個土著,完善一下基因庫?等到四組和九組的‘生命樹’技術成熟,咱們就能利用這些基因快速培養出大量奴隸,用來充實地下城。那時候不但整個地下城的社會將變得豐富多彩,咱們都能分到一堆女奴曖牀,還能有無數的活體供咱們玩刺激的真人遊戲。比你看着小說自擼豈不強過百倍?”
當然,自擼是誇張的說法。再怎麼樣,身爲管理地球的強大機構成員,福利再怎麼差,也不至於讓榮振靠自擼來娛樂。地下城內,康樂場所並不缺乏。以榮振的資歷,甚至可以申請配備家政女奴。這種女奴除了幹家務,搬到牀上也是一樣“能幹”的。但是榮振這人有點怪。不但極少關顧“兩性娛樂場所”,明明已具備申請女奴的資格,他卻拖了兩年都沒開通權限。同組的鞠墀一向在惡意的猜想,這死宅究竟是功能不行,還是嗜好怪異?
聽到鞠墀明顯帶有惡意的調調,剎那間榮振熱血上頭。他宅歸宅,卻也不是沒有脾氣。事實上,正因他太有原則,纔會與鞠墀等人格格不入。
好在他生性沉穩。吸一口氣,他立刻平復了情緒,搖頭道:“我這人怕見血。這種事下不了手!”
鞠墀冷笑道:“我知道你是清高,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自誤!很多年前,局內就出現過一些憤青,燒壞了腦子鼓吹什麼自由、平等、人權,乃至聲稱要擺脫外來控制,讓地球人自己主宰地球。結果……”
他嘿嘿冷笑了幾聲,重重往榮振頭上拍了一掌,起身揚長而去。
看着鞠墀的背影,榮振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發覺,自己有些太不小心!
儘管從事科研工作,但榮振深知,所有局中成員都是、也只能是官員!要是不知進退,不明大局,任你才學驚世,也立不了什麼功,反倒有更大的機會遭災惹禍!
榮振平時的宅,清高確實是個主因!不論是娛樂場所也好,或是獵捕土著也罷,一旦面對那些無辜的弱者,榮振就渾身不自在。但是他也知道,憑他的能力,他什麼忙都幫不上。一旦輕舉妄動,反會替她們招災。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獨善其身!不到慾火焚身的關頭,他絕不願享受他的“兩性康樂”福利。因爲所有從事這些工作的服務人員,不分男女,全是基地從外面捕來的無辜土著!事實上,他一度想完全放棄這類福利,所以嘗試着去交往基地內不涉及保密禁止令的女同事。可是那結果,令他只有鬱悶更鬱悶。所有這些女同事,似乎都有一顆更勝男同事的事業心,個個抖擻精神要努力工作、努力表現。其冷酷的心腸,甚至比鞠墀等人還要厲害。
自從榮振被某女同事邀請參與了一次一女五男的瘋狂派對後,他便對這些女同事敬而遠之。事後他聽說,那個女同事在瘋狂通宵,吸乾四個土著處男後,親手將之逐一閹割,號稱“我用過的男人,不許別人再用”!
聽到消息的時候,榮振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跳進浴缸泡了一天一夜,燒光了所有與這女同事有關的衣服、飾品。從那以後,他不但斷絕了與女性的交往,也不再去福利場所。因爲他突然領悟到,自己每次去的時候,裡面所有服務人員無一雷同的奧秘所在!一個“女服務員”只要曾被應召,再有人第二次點選的時候,恐怕面臨的便將是一種惡意的殘虐!榮振實在不想再做幫兇!
從那以後,他寧願做一個純粹的宅男,看看小說自我YY。精力過剩時,儘量做些運動來宣泄。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再尋求與異性接觸。這樣的狀態,屈指算來已一年有餘!
本來榮振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被鞠墀這麼一提醒,他突然發覺,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
危險來自兩個方面:第一,榮振已經嚴重的不合羣。要是嚴格摳制度,獵捕土著、研製“生命樹”,尋求用無人權的自制奴隸填充地下城,這裡面不說完全非法,但總是能找到許多“不乾淨”之處。要是自己參與其中,大家一條線上,別人自然不會忌他。可現在他卻尋求獨善其身。這已經犯下官場大忌!
第二,榮振稍加反思,即發覺自己確實大有憤青心態!不管怎麼說,身爲二分局西伯利亞總部的副處級技術官員,無論如何都是精英,心態很難真正與**絲等同。從心理學的角度,潛意識累積的對現存規則的怨恨,很可能會以一種“持異見者”的面目浮出水面,滲透入自己的意識。這樣下去,有很大的概率,自己將成爲鞠墀提醒的那種“改革派”乃至“造反派”。那樣就真的麻煩大了!
榮振做爲資深副處,多少已摸到局中機密的一點邊。地球局自建立以來,絕非如底層成員理解的那樣,從頭至尾和諧至今!不說你死我活無所不用其極的權力鬥爭。就是思想異端,乃至煽動反叛的傢伙,都已經不知出現了多少!要是前者,失勢也不至於太慘。只要不犯衆怒,處理起來無非撤職流放。
但要是後者……
榮振只覺全身的冷汗都已冰涼!
革命就等於與所有既得利益者爲敵。假如真的成功,那自然敗寇成王!而要是失敗,能想象到多慘,就是多慘!!!
榮振絕不認爲,同時與地球局諸大佬及其幕後大老闆爲敵的造反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