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chapter 20。

蘇落一走,宋嘉木心情大好,正想投入工作,她的小助理寧寧就神神秘秘地跑過來,偎着她的座位問:“誒,宋計,你真認識那個顧南方啊?”

宋嘉木眨了眨眼,腦子過濾了一遍所有的答案,最後選擇了最坦白安全的那一種。

“有這回事,不過我很難見到那種大人物一面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本來也是,宋嘉木想,她並沒有說謊,若不是顧南方主動現身,她真的從來就見不到他。他現在出席的那些場合,也不是此刻的自己能一腳□去的。還是當年那個在衆人豔羨眼光中與他四手聯彈的尊貴少女?

天真了。

寧寧愛八卦,看錶情就知道,聽見宋嘉木簡單承認與顧南方有過接觸,她滿臉的花癡羨慕:“哇……是不是真像報刊上面那麼貌若潘安,玉樹臨風,舉手投足都盡顯尊貴?”

玉樹臨風……

宋嘉木又想了一下,畫面都是顧南方隱忍着翻騰怒氣,爲她洗水蜜桃的表情,所以她覺得寧寧用詞特別不貼切,下意識扁了扁嘴。

見套不出什麼話了,寧寧還是不停止呱噪,繼續八卦別的。

“我看那蘇小姐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不過幸好,剛剛她和總經理在辦公室談話,我聽說啊,她平常要幫着她爸忙醫院的事兒,所以不準備親自監督,已經找好另外一個負責人了,到時候也就不怕她嫉妒公報私仇。”

說完,寧寧很認真地鼓着嘴,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宋嘉木看着她耍寶嘆氣,心思一轉。

蘇落哪裡是不打擊呢,這分明是要高手段打擊,寧寧果然是剛畢業的小姑娘,思想還單純着。蘇落這樣的舉動其實恰恰意味着,她要行動了。

就近的來說,蘇落特意向外界昭示,盛唐的設計她當甩手掌櫃不管,那麼如果宋嘉木在整個過程中出了任何的岔子,都是宋嘉木的問題,並不存在什麼陰柔手段和報復,宋嘉木這才叫有口難言,因爲她站在暗處。若是真由蘇落親自接手,她反而不忌憚,蘇落不敢那樣魯莽和明目張膽,否則也坐不上顧南方未婚妻的位置。

管她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顧南方那座山她曾經都翻過了,還怕多一個蝦兵蟹將麼。

最近顧南方出現的頻率倒是有提高,好像一點兒也不怕被抓到什麼把柄。

這天晚飯,他硬是去到宋嘉木狹窄的小屋子裡,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嚷着要宋嘉木下廚。宋嘉木哪會啊,唯一的一次是大一,她想諂媚,跟着家裡傭人學了一道紅燒獅子頭,賣相倒是不錯。顧南方吃第一口,他想到了一切會發生的可能,太甜太鹹或者是任何方式的難以下嚥,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紅燒獅子頭他也能被一根莫名其妙出現的骨頭卡住喉嚨!

當天顧南方就被緊急送往醫院,那塊骨頭雖小,但卡的位置太特色了,稍微一不小心就會傷到喉嚨,得先進行藥物軟化,他只能藉着氧氣管呼吸,做足了植物人的樣子。

而宋嘉木那邊,若不是看在宋父的面子上,她不知道要因此吃多少苦頭。

不過,這一哽影響的是自己也就好了呀,關鍵是被哽住的前一天,顧南方在學校裡因爲參加一個辯論賽大出威風,就是因爲各方面都風頭太勁,便遭到了同學校的男生嫉妒,當中揚言要給他好看。完了緊接着第二天,顧南方立馬就進醫院了,不得不讓人聯想到,是否真有人敢往老虎嘴上撞,將顧南方給收拾了。

這消息引起各界關注,報道一篇又一篇,參差不一嘩嘩地往外印,朝着醫院蜂擁而來打探消息的人是一波又一波,各種方式都用盡了。

顧元愛子心切,動用了御林軍和直升機連夜將顧南方送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包括宋嘉木。這陣仗是真把宋嘉木嚇到了,父親也整天不停地教訓她,嘴裡老唸叨着:“遲早惹出大事兒你才知道厲害。”

從此,宋嘉木再也不敢輕易動手做羹湯,尤其對象是顧南方……

那一星期,宋嘉木吃喝不下,思君心切又加上心懷愧疚,短短七天人就瘦了好大一圈兒。

在見到顧南方淡着張臉出現的時候,宋嘉木當着爸媽的面,特丟臉地撒丫跑過去,整個人撲上去作無尾熊狀。她在那個熟悉的懷抱裡,聽着他恢復如常的心跳,隨後哇哇地哭出聲來。

是黃昏,頭上無邊無際的天幕是最盛大的背景。

他的身子被她的力道撲得微微向後傾斜,手卻堅持很穩地將她拖住,聽她嗚咽得像只找到回家路的小獸。

霞光將兩人的側臉染色,他在餘輝中親上她擡起的下巴,半是不易察覺地溫柔,半是無奈道。

“別人家的女朋友都是貼心小妻子,你啊……”

她不好意思地在他脖子處蹭,打斷他即將要說的話。

“我呀,是你的糟心小棉襖。”

過去難回去,感覺未來,也不會到來了。

一接收到要她做飯的指令,宋嘉木已經知道顧南方來意不淺。

他纔不是那樣有了前車之鑑,還往火坑裡跳的人,哪怕火坑是她挖的,這樣的跟斗他也不允許自己栽第二次。所以吃飯什麼的,都是藉口和浮雲。

顧南方坐在小沙發上,宋嘉木彎腰伸手,從茶几的水果籃裡跳出一個油亮的蘋果,剛抓穩,整個身子被身後的人一圈,她毫無防備的跌進去。

這個姿勢維持了許久,兩人莫名的一時無話,最終是顧南方開的口。

“蘇落今天去你公司了。”

當前面那個名字一脫口時,宋嘉木將手裡的蘋果往嘴裡送去,咔嚓的一聲,在小屋裡響動顯得特別大,似乎那蘋果就是蘇落的腦袋,她恨不得一口將她咬掉。

宋嘉木是吃醋專業戶,大學的時候,稍微看見哪個女的主動過來套近乎她都要水淹金山寺一番,更遑論從顧南方口中,親自地,準確地叫出別的女人名字。

宋嘉木在那一刻忽然向逞強的自己承認,在這場愛情的博弈,她註定要輸。杜白說得對,是她心甘情願和顧南方糾纏的,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逃,現在也是,但是她沒有。她一直隱隱期待着,或許命運能在她垂死掙扎的這段時間轉一轉身,也許故事就能繼續發生了呢?

她一直這樣祈禱着,在無數個思念侵蝕的暗夜裡,無數顧南方在別人身邊的日時分針秒裡。

顧南方的那句話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宋嘉木開始一小口小口地咬着蘋果,目光放空在某個放書報的角落,那裡堆滿了灰塵,就像她對他的感情,終於不再光輝。

“嘉木,其他事情你怎麼胡鬧都行,她是底線。”

某個相似的場景重現,宋嘉木愕地一塊小蘋果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雖然塊頭小並且容易軟化,卻還是讓她憋了個滿臉通紅,咳嗽不停。

顧南方一手捏着她的嘴巴,一手拍背試圖要她吐出來,嘴邊和背上的力度很有些大,宋嘉木卻硬是憋出眼淚,都將那口蘋果吞進了肚子裡。

看她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實在難受,顧南方要抱她去醫院,宋嘉木卻往死裡掙扎:“我不去!”

頗像個小獅子,就差沒有抓花面前人的臉。

她一點兒也不配合,用蠻力又怕力道太大傷了她,顧南方終於不再有所動作。

宋嘉木偏着頭,背對他,兀自拍着心坎,眼裡的晶瑩更甚。就在那個瞬間,其實她都想擡起頭了,她想對他說:“帶我去醫院吧顧南方,問問他們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停止那種被撕裂的感覺。”但是最終她什麼也沒有做,那種連帶着指甲皮膚都在脫落的疼痛感,依然排山倒海地蜂涌咆哮着。

一室寂靜。

再回過頭來時,宋嘉木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拿起手裡還剩下一半的青蘋果要藉着咬,卻被顧南方單手搶過,一把丟到好遠去。

蘋果孤零零地在地上轉了好大的圈兒,最終塵埃落定在垃圾桶旁邊。

身邊的男子濃眉淡揚:“要你別去招惹她,也是爲你好。因爲總有一天,我也是會離開你的。”

那句話方落音,宋嘉木的右手中指甲,在手心裡留下一個紫紅的印,餘音裊繞。

“我不管八年前你離開我的理由是什麼,宋嘉木。但最終的結果是,你離開了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話題一下昇華了起來,顧南方有些收不住。

“我不知道你到底絕望這兩個字有沒有特別深刻的體會,但是我有。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看見過我對你的付出,大概是沒有?因爲你一通要分開的電話,我像個傻子一樣,頂着壓力不顧紀律從部隊偷跑回來,站在你宿舍樓下幾近哀求地要你別離開我。什麼是高傲?忘了。什麼是冷靜?不要了。但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