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式薇一覺醒來,覺得小腹部隱隱作痛,腿間的血流量比平常都大,蘇式薇後悔自己一時貪圖,喝了冰水,這下大姨媽抗議了吧。蘇式薇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溫水,喝了幾口,希望可以緩解痛感,但是作用並不很大。
每場軍訓的開始白都是站軍姿,對身體不舒服的蘇式薇來說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疼痛並沒有減輕,反而越演愈烈,她四肢冰涼,豆大的冷汗沿着她的臉頰滾落到地上,蘇式薇覺得眼前有點黑,整個人搖搖欲墜。
不想做特殊的人,不想被別人說閒話,想撐到傍晚軍訓結束的時候,然而病痛怎麼會因意志而轉移呢,蘇式薇弱弱地舉起手,喊了聲:“報告。”
這一聲報告吸引了班級所有人的目光,有的人趁機亂動,有的人等着看戲,有的人目露擔憂。
“什麼事?”
“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肚子,肚子不舒服。”
“你叫什麼名字?”
“蘇式薇。”
“蘇式薇,好,我記住你了,我們班第一個打病號報告的女生,誰扶她到旁邊休息去?”
“我去吧,教官。”韓彩霞自告奮勇。
蘇式薇感激地望着她。
“你是不是想偷懶?”
“沒有,蘇式薇是我朋友,她病了,我當然會幫忙。”
“朋友之間更容易互相包庇,你管好自己,那個男生。”朱教官指向胡愛卜,“你叫什麼名字?”
“胡愛卜。”
“就你了,你去扶她到一旁休息。”胡愛卜的諂媚生效了,可以偷懶一會兒,這樣的美差落到自己頭上,胡愛卜可是一丁點都不覺得是美差。
“報告教官,我和蘇式薇同學不熟,你讓陳曉智去吧,他們兩人比較熟。”
隊伍裡爆發出一陣笑聲,朱教官整頓紀律:“笑什麼笑,再笑接着站,誰是陳曉智,扶她到一旁休息。”
陳曉智踢了胡愛卜一腳,出列,走到蘇式薇面前,輕聲問她:“還能走嗎?”
蘇式薇臉色蒼白如雪,她點點頭,陳曉智扶着她往棚裡走去,他碰到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比自己的手溫度還要低。
“很難受嗎?你怎麼了,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中暑,是我中午貪涼,喝了一瓶冰水,我不該喝冰水的。”
陳曉智頓時就明白了,生理期的女生不沾涼的,只是他沒想到女生生理痛居然會這麼嚴重,能把生龍活虎的人變得如此虛弱。
棚下的病號們毫無例外地都在悠閒地玩手機,有幾個人好奇地擡頭看了一眼蘇式薇這個新成員,便又快速低下頭去。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校醫單獨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身前放張木桌子,桌子上擺着急救箱,女校醫30多歲,長相端莊大方,她細心地詢問蘇式薇怎麼了。
蘇式薇告訴她自己受涼生理痛,女校醫望了一眼陳曉智,對蘇式薇說:“你去趟醫務室吧,我這邊都是解暑的藥。”
“那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跟教官說一聲。”
蘇式薇點點頭,陳曉智快步跑向他們班所在的區域,一會兒又匆匆跑回來,氣喘吁吁的。
“感覺你每走一步臉色都會變得更難看一些,要不要我揹你。”
蘇式薇連連搖頭,表示不用了。
陳曉智不好再堅持,就這樣一步一步攙扶着蘇式薇走向醫務室。
醫務室的另外一位校醫年齡略大一些,帶着老花鏡,她給蘇式薇開了兩袋溫經止痛的藥,叮囑她回牀上躺着,有暖水袋的話放在小腹部捂着,切不可再吃涼東西。
蘇式薇一一記下。
陳曉智送蘇式薇回宿舍的路上,他問:“你有暖水袋嗎?”
“沒有,我喝藥就會沒事了。”
到了宿舍樓下,陳曉智讓蘇式薇在這裡等自己一下,他跑向男生宿舍。
蘇式薇納悶他幹什麼去了,只見他不一會兒回來了,手中拿着一個電暖寶,電暖寶是方形,棕褐色的,非常簡單的款式。
“我怕冷,我來這之前,我媽給我買的電暖寶,已經充暖和了,這是插頭,你需要的時候再充。”
“謝謝你,陳曉智。”蘇式薇接過溫暖的充電寶,說。
“不謝,你上去休息吧。”
陳曉智目送蘇式薇上樓後,自己才奔向訓練場。
蘇式薇喝完藥,躺在牀上,電暖寶放在小腹部傳遞陣陣溫暖。一縷光線透過窗簾,射在天花板上,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這道明媚,心情也逐漸變得明朗起來,陳曉智就像這道陽光射進她的心扉,點亮她的狹窄侷促的世界,她嘴角情不自禁綻放一朵甜蜜的微笑,疼痛在一點一點消失。
軍訓中場休息的時候,大家坐在塑料草坪上閒談,女生自然而然談到因病缺席的蘇式薇,口氣中滿是羨慕,說蘇式薇可真好命,他們受苦受難的時候,她則在宿舍睡覺,要是能逃離可惡的軍訓,生多大病都樂意。
陳曉智則趁着休息間隙,狠狠勒住胡愛卜的脖子:“誰讓你多嘴的!”
“我這是成全你,別以爲我沒看見你的嘴都張開了,小胖妞只比你搶先一步而已。”
“我張嘴是因爲困了,打呵欠!”
蘇式薇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樓下突如其來的一陣騷動吵醒她,她知道軍訓結束了。
張若亞回來後問蘇式薇怎麼樣了,蘇式薇說好多了,張若亞便再無二話,洗漱一番躺在牀上玩手機。
電暖寶漸漸冷卻,留有餘溫,蘇式薇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枕頭旁邊,準備下牀去吃點東西,爬梯子才爬到一半,就聽到敲門的聲音,張若亞也放下手機,和蘇式薇對望一眼。誰會來他們宿舍呢?
蘇式薇打開宿舍門,看到趙飄她們六個站在門外,每個人臉上都掛着大大的笑容。
“噔噔噔噔!”韓彩霞自帶登場效果!
“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來探望病人呀,你怎麼樣了?大姨媽還痛嗎?”張珊珊笑着說。
“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女人好不好!”張珊珊挺了挺自己的胸部。
“哈哈,吃完藥好多了,你們快請進吧。”
“你們宿舍又大人住得又少,真讓人羨慕,不錯,還挺乾淨的,喲,張若亞在牀上呢,睡着了嗎?”周雨壓低聲音說。
張若亞暗想這麼大聲音睡着也被你們吵醒了,她說:“我沒睡,你們自便吧。”張若亞“啪啪”地按着手機。
“這是給你帶的晚飯,雞蛋餅和黑米粥。”趙飄將手中的塑料袋遞給蘇式薇。
“太謝謝你了,我還剛想出去吃晚飯呢,多少錢啊?”
“不用了,又不是大錢。”
蘇式薇很感動,趙飄每頓吃的是特價菜,卻大方地給她買晚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不能用你的錢,快說多少錢嘛,你如果不收我心裡會過意不去。”
“也是,同學之間因爲錢的問題決裂的也不少,式薇執意給,阿飄你就收着吧。”李向晴勸道。
趙飄這才說出飯錢,蘇式薇把錢給趙飄以後,安心許多。
“式薇,這是野山核桃仁和蜜棗,補氣養血健脾的,你和張若亞一起吃。”韓彩霞說。
“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留着吃吧,我用不着。”
“我那邊還有呢,你知不知道你替我吃就是在幫我,有這些東西在身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你總不希望我更胖吧。”
佘盼盼對蘇式薇說:“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吧,你不知道韓彩霞的零食有多誇張,我們天天幫她分擔呢。”
“誰讓人家總餓嘛!”
“承認吧你就是吃貨!”張珊珊笑着說。
周雨好奇地在蘇式薇的學習桌上打量,她發現蘇式薇的護膚品少得可憐,不算洗面奶的話,就只有一瓶大寶SOD蜜,她又隨手拉開蘇式薇的衣櫃,衣櫃空蕩蕩的。
“蘇式薇你冬天的衣服呢?國慶節過後就開始冷了,十一月初就大雪紛飛了。”
“我國慶節回家拿,我到家差不多兩個小時。”
“比我遠一點,我只要一個小時。”周雨舉着一根手指頭說。
李向晴說:“快別說這事,一說就想揍她,剛報到那天我們在宿舍討論坐什麼車回家,回家要幾個小時,有人坐火車,有人坐大巴,結果周雨說她坐公交車。”
“人家家離得近又不是人家的錯,韓彩霞比起我更欠揍吧,她坐轎車就來上學了,赤裸裸的資本主義啊!”
“你是在炫耀你的歷史成績好嘛!”韓彩霞笑着說。
“我們別吵了,式薇還沒吃飯呢,一會兒還要在操場集合進行晚訓。”趙飄提醒大家。
“阿飄說的是,你們也快點回去休息吧,謝謝你們來看我。”蘇式薇跟隨韓彩霞她們,親切地稱趙飄爲阿飄,阿飄,阿飄,怎麼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趙飄她們走後,宿舍安靜下來,張若亞輕嘆一口氣:“終於走了,頭都被她們吵炸了,尤其是那個佘盼盼的聲音,頻率太高,聽起來很刺耳啊。”
頻率?和頻率有關嗎?蘇式薇的物理也沒學好,她把韓彩霞給的野核桃仁和蜜棗放在沒人用的學習桌上:“我把韓彩霞給的零食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拿着吃。”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蘇式薇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終選擇把話吞進去。
蘇式薇覺得今天的晚飯是她來學校以來吃得最可口的一頓,或許是因爲其中摻雜了關懷吧。
吃完晚飯,她看了眼手機,離集合還有段時間,她給陳曉智發了條短信,約他樓下見,她要把電暖寶還給他。
“好,一會兒見。”陳曉智回覆。
蘇式薇從牀上取下電暖寶,放在鼻前輕輕地嗅着,她聞到了溫暖的味道。溫暖也有味道嗎?有,跟陽光的味道有些類似。
蘇式薇發來短信的時候,陳曉智正躺在牀上休養生息,回覆完短信,他從牀上坐起來,隔壁牀鋪的胡愛卜如狡黠的貓,捕風捉影:“幹嘛去?剛放下手機就……這不是好兆頭啊,難不成約炮?”
陳曉智擡起枕頭扔過去:“約你妹!”
“不好意思,我沒有妹妹!”
陳曉智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