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失蹄說得可能就是周瑜。
有天下午,周瑜正在我病牀邊聽着MP3,還把一個耳麥塞給了我,老媽就這麼走了進來。一下看見了我們這情形臉就拉了下來,揚聲而斥:“你們在幹什麼?”
周瑜被嚇得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剛摔在地上又一骨碌地跳了起來,被抓了現行後的他臉漲得通紅:“阿姨,你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
我在心裡叫糟,果然老媽聽出了話音:“小瑜,是不是乘我去上班就偷偷跑來了?之前你跟我和你叔叔怎麼保證來着的?”
“媽……”我剛想開口就被老媽給呵斥住:“你給我閉嘴!”
周瑜立即不慫了,往我身前站了站說:“阿姨你別罵賈小如,是我自個硬要跑來的。我錯了,之前答應您和叔叔放假之前都不能再找賈小如的。”
老媽臉沉如水,嚴厲地對他說:“那還杵在這作什麼?”
“我立刻就走。”周瑜把MP3的耳麥摘下來丟我身邊,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僵硬地去拽耳線,不敢跟老媽的目光對視,心裡很虛。
“給我老實交代,小瑜是哪天來的?”
“大前天。”
我聽到老媽的抽氣聲,心頭惴惴不安以爲要把我狠罵一頓。沒料她在旁邊椅子坐下後拿起周瑜丟下的那隻MP3聽了聽,然後才倒:“這東西我暫時沒收了,等到放假了再還你們。我也跟你說了,在校期間不准你和小瑜走一起。老周家也是的,只顧着賺錢做生意連孩子也不管,小瑜現在正是叛逆期,希望這次的事情能夠讓他悔改,把心思放學習上去。”
聽着老媽數落周瑜,我自是不會傻乎乎地去接這個岔引火上身。
隔日是老爸來給我辦的出院手續,頭上的縫針已經拆線了,可那一簇卻被剃掉了頭髮。老爸見我捂着頭羞於見人,便在醫院門口買了一頂鴨舌帽給我。
送我去學校的路上老爸見我一直悶悶不樂,就從褲兜裡拿出兩枚硬幣,一枚是一塊錢的,一枚是五毛錢的。無論我怎麼猜都猜不中正確的硬幣在他哪隻手上,當他把兩枚硬幣都變沒了時我已經驚奇無比,更驚奇的是他讓我找找看自己的口袋,我手一伸進口袋就摸到硬幣了。
抓着兩枚硬幣正反了看,然後眼睛發光地問老爸:這是什麼戲法?
老爸搖頭,他說:這不是戲法,是魔術。
那是我接觸的第一個魔術,也是第一次聽見“魔術”這個名詞。
是到後來我才知道接我出院的那天,老爸辭去了工廠的工作,進了一個馬戲團表演魔術,而老媽爲此跟他吵了無數回,卻始終都沒有拉回他的心。
回到學校的日子,除了少了周瑜來找外沒什麼改變,他還當真實踐諾言在假期之前都沒來找我。就讓錢小寶來送了頂酒紅色的貝雷帽給我,比起老爸買的鴨舌帽要既暖和又漂亮,一個冬天我都戴着。
晃眼寒假,周瑜又出現了。
其實雖然村子裡他家那樓房還在,但早就已經不住這邊了,城裡他們家早就買了房子,加上他外婆家也在城裡。可今年冬天他卻一個人跑了回來,頭兩天也就上我家門口晃了晃,第三天就直接登門了,說要和我一起做寒假作業。
老媽看他一個人住也沒人料理覺得可憐,便留他在我家吃飯。
以前他就蹭飯蹭習慣了,一點也沒把自個當外人,蹭了一天就天天來了。不過有他在的好處是我作業碰到不會的可以問他,別看他性子急躁,給我解題倒還算有耐心。
小年那天,周瑜的大哥和二哥也回村了,是來捉周瑜回城去過年的。
周念拎了不少東西上我家,說是感謝這麼多天對周瑜的照顧,他的談吐與態度在我眼裡儼然已是沉穩如大人。反而是周瑜那二哥周亮,端着一張笑臉把我們家裡裡外外走了一遍,然後嘖嘖兩聲問:我說老三,就這麼個破地方到底有什麼吸引你來着?
他又飄了我一眼,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看周瑜突然紅了臉,覺得越加莫名了。
後來周瑜跟着他哥走了,直到開學也沒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