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拿了衣服進了浴室,熱水滑過肩頸,舒張了毛孔,漸漸暖融起來。但聽屋外一聲門響,我的心頭一頓,立即關了水,涼意在瞬間侵進皮膚,一下子毛孔就收縮了。
穿上睡衣,手指劃拉過還在滴水的頭髮,只隨意拿毛巾擦了擦就推門走了出去。
客廳安靜,臥室也無人,若有所感地轉頭看向陽臺,果然見頎長的身影站在那。晃眼好似他的身旁有星火一閃而過,定睛細看才發現是他指尖夾着的煙。
我坐進沙發裡,頭髮上的水滲進衣領裡,在陽臺門被拉開時有風進來,灌了我一身的寒氣,不由懾縮而顫了下。
周瑜應該看見了,回身就將移門給拉上了。
他走過來時就問了:“怎麼不把頭髮吹乾?”
我擡起頭,眸光落定在他臉上,之前在樓下看到的陰鬱還有殘餘在他眼底。只見他蹙了蹙眉,擡腳往浴室走,出來時手上拿了乾毛巾。
周瑜動作很粗魯,直接撥亂了我的頭髮一陣狂擦,讓我懷疑是不是在故意泄憤。
“周公瑾,可以了。”我開口想要阻止。
但他不聽,手上連個頓停都沒有。
我一惱火擡手就去拽毛巾,由於他不及防而我又花了很大力氣,毛巾一下被我拽脫了出去,還連帶着扯到頭皮而疼了下。
毛巾落在了茶几前的地板上,空間頓時靜寂了下來。
既然暴風雨勢必會來臨,何不來得乾脆一些呢?
“周瀟在哪?”
我開門見山質問出聲。
周瑜在默了下後,擡步走到了另一邊的沙發坐下,然後目光鎖定了我,“賈小如,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那是怎樣?”
任何公審都該給對方辯駁的權利,這是肖東常說的一句話。
“這起車禍……”周瑜頓了頓,見我揚起了眉,又換了一種語調說:“其實並不是周瀟的過錯。”我頓感失望,還以爲他會拿一些有力的詞來辯駁,結果卻是這麼平平的一句。
“不是周瀟的過錯那是誰的?難道還是死者的?死者已矣,如果再去潑髒水,”我盯着他的眼睛,輕聲而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周瑜的眸光一沉,臉上怒意彰顯,“什麼叫潑髒水?事實上死者騎着電瓶車闖紅燈,在馬路中央與另一個車道過來的車輛相撞,而且周瀟根本沒有……”
“證據呢?”我揚聲打斷了他,“口說無憑,凡事都得講證據。”
即便事實當真如此,周瀟也是醉酒駕駛,大車撞小車同樣免不了責,且李欣兒的父親死了,而她卻還好好活着。
更何況,我一個字都不信。
“周瀟沒有開車。”沉頓半響,周瑜從齒縫中迸出句話來。
我不知道是該爲他對親情的執着鼓掌,還是冷笑着嘲諷:“你在樓下和陽臺沉思了這麼久,就只想到這麼一個蹩腳的故事嗎?你說連我都不信,還能讓法官相信嗎?你可以繼續包庇你的堂姐,明天我就會把那段監控視頻交上去,希望她已經逃出國了,否則絕對逃不掉法律的審判。”
眼中的周瑜在聽完我話後,周身都散出雷霆震怒般的寒意,盯着我的眸光明明滅滅,到後來其中多了一抹狠意。
我已有所預感,可在聽到他陰沉着聲說的話時還是渾身一震。
他說——賈小如,你一直活在你父親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