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正面對峙

我給秦曉月打了個電話,接通時徵求她意見能否跟張鑫聊兩句,她說當然可以,便把手機給了她老公。張鑫低沉的嗓音從手機裡傳出:“喂?找我什麼事?”

“我想問,當初爲什麼沒有將我那案件徹查到底?”

張鑫微默了下說:“線索斷了,你身上的可疑點都幾乎排除了,但其餘的重要線索斷了。如果不結案,勢必要將你長時間拖在案中無休止。”

所以他的意思是結案是因爲我?

“如果我現在想要翻案,應該要找誰?”

張鑫:“你確定你要翻案?”

“我確定。”

“找曉月吧,我會從旁協助。”張鑫如此回覆。

我沒異議。溝通上我跟秦曉月更容易,而張鑫又願意協助,那就再好不過了。

提上日程後秦曉月便正式負責與我溝通審查了,在我這邊有了初步的記錄後,第二個被調走審查的人就是小周。接到肖東電話我並不意外,只要小週一被動,他自然便知道了我又將翻查此案,所以在他詢問我爲什麼要翻出舊賬時,我從容而應:“不明不白地背這鍋四年多了,也該是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肖東沉默了良久才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學長,小周是你女朋友,這事你最好還是避嫌吧。”

他低笑了聲,語聲嘲諷:“避嫌得了嗎?那個經濟案我也是當事人之一。原本我想調查局那邊最後不了了之,是最好的了,你也可以不用再停職,沒想你卻直接向我提出了離職。小如,現在你要翻案又是爲了他嗎?”

我沒立即回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確實是爲了周瑜。但原因其實是相反的,是現實逼着我不得不走這條道。

躊躇之後,我才應他:“並不爲了誰,我只想可以清清白白地重回律法。”

肖東驚異而問:“你當真肯再回法院?只要你點頭,我可以立即幫你調度。”

我淺聲拒絕:“不了,學長。我即使重拾律法也不會選擇回去法院了,那個地方對我而言太過陌生,也屬殊途。我與朋友合作了律師事務所,今後可能會與學長在法庭上見面。”

“律師事務所?你與誰?周瑜?不可能是他。”

我道出答案:“棠晉。”

“你說你跟棠晉合作律師事務所?棠晉不是在京都混嗎?”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感覺肖東的語氣好似很激動,是因爲我既然要回到原來的行業,卻沒有選擇回法院嗎?默了一瞬後,我緩聲道:“棠晉想在A市也開一家律師事務所,之前因爲那起案子而熟識後便找上了我。”

肖東:“賈如,你當棠晉看中你什麼?你多年不接觸法律,早已對條款有了陌生,他堂堂一個京城名狀憑什麼會看中你?不過是爲了與我作對罷了!”

即使肖東說話不中聽,但我也聽出其中話意來,“爲什麼棠晉要與你作對?”

“因爲,我和他跟的是同一位導師。”

心中一驚,與肖東認識時他已經是研究生,真沒想到棠晉居然也是我們學校的。

但聽肖東道:“你想錯了,棠晉並非我們學校的學生,他是交換生過來掛名在我導師門下,與他有過三個月的交集,後來他就回去京都了。而這三個月,他是唯一能與我在律法上抗衡的人,導師對我們兩都十分看重。這次在庭上看見他,他的改變很大。”

真沒想到肖東與棠晉之間還有此糾結,不過我不認爲棠晉開事務所是爲了與肖東對着幹。棠晉的爲人我不敢說了解,但他有身爲一名律師的責任心在。

隨意找了個藉口便掛斷了肖東的電話,這個事我在事後與棠晉研究案子時有問過,他的反應不像肖東那般激動,反而是輕描淡寫地應了聲便沒多作細節討論。

當秦曉月通知我說小周想與我見一面時,我才得知原來小周被隔離了。就好似我當初一樣,被隔離在一個郊外的房子內,接受調查員的審查與盤問。

當時棠晉也在,暗示我可以答應。雖與小周同屬律師,但我幾年沒接觸律法,可能會在對戰中吃虧,所以棠晉快速給我列了幾條問題,務必是要從小周口中問出來的。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居然是張鑫開車帶我去見小周,而且,還是郊外的那個屋子。

下車時我不禁問張鑫:“你們調查局難道就只有這一個審查屋嗎?”

張鑫還是那張撲克臉,面無表情而道:“既然有現成的地方,何必另找它處。”

走至屋前,來開門的是秦曉月,她微笑着朝我點了頭,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走出了屋子,將空間讓給我與小周。

我進去的時候小周正坐在屋內的沙發上,她轉頭看過來時眼神縮了縮,“你來了。”

自那日法庭狼狽後便沒再見過她,似乎昔日的春風得意從她臉上消失了,不說現在看着落魄吧,至少那神色間含了憔悴。

“你找我過來有什麼要說的嗎?”我淡聲問。

“賈如,明明是你受賄爲什麼要將我拖下水?”小周開口便是質問。

我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調查員只是例行公事將可能與那起案子有關的人物隔離審查而已,你又何必怕呢?”

小周立即否認:“誰說我怕了?我沒做過的事當然不怕,可你當人人都像你似的無業遊民,法院有許多事情還要我去處理……”

“有多少事需要你處理呢?”我打斷了她,嘴角嘲諷了道:“以前你是檢察官固然忙碌,你現在還是嗎?怎麼,法院沒暫停你的職位?”

律法機關人員決不可觸犯法律,當初我便因涉險貪污受賄而停職,她小周即便是檢察官也難逃避相關責任。試問法院又怎可能讓她繼續留任呢?

我的話觸中了小周的痛處,她從沙發裡猛然站起,本來面上沉怒了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慢慢的,臉上怒意消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你以爲激怒了我,就能將自己犯的罪讓我來背嗎?賈如,當初我是你的助理,我是最好的人證能指證你與奇泰經理往來密切,不管調查員如何盤審,我的證詞都不會變。”

確實我剛纔是打算用激將法,讓她在情緒激動時露出破綻。不過低估了小周,她再不上當初那個毫無與人對壘經驗的小丫頭,當然,那時候單純的她或許也是裝的。

“是嗎?”我對她的話眉色未動,只淡了聲道:“我與肖東關係密切,那起案子又是我們一起查的,他怕是也脫不了干係。”

“你還敢說?東哥當年就是被你連累了也被調查員問話,還引得法院內部閒言碎語。”

“哦?是什麼閒言碎語?”

小周冷笑:“你不要來套我的話,此案分明就是你借用公職之便私下謀財,人證物證俱在。當初也不知道因何而不了了之,如今再被翻審,只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忽然覺得好笑,她還以爲是調查局翻的案?連是我親自提案都不清楚,也當真是敢把我叫過來對峙的。懶得跟她再多廢話,索性來一劑猛的,我慢慢走近她,一字一句而道:“上了法庭,我會說這一切都是肖東安排的,他纔是真正的受益人。”

“你胡說!”小周大怒,“你怎麼能把東哥也拖下水呢?”

“如果水是清的,我再怎麼拖他也沒用,可事實上水本來就是黃的。”

“你不要污衊東哥,東哥根本就對此案不知情!”

心中一動,我繼續不動聲色地道:“他不知情那誰知情?當初他是主動提出要幫我審覈此案,也是他陪我去華嶽跟奇泰下訪,而到了奇泰行爲反常地與人鬥毆,這些事都放一起你敢說他毫不知情?”

小週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咬牙切齒了道:“賈如,東哥對你那般好,你居然反咬一口。我跟你說,東哥與此事毫無干系,那封郵件是我發出去的,你的帳號也是我偷偷給了奇泰的,更是我以你的名義去聯絡奇泰的經理,所以他當然一口咬定錢是打給你的。”

我靜看着她,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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