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沒再多談這件事,把話題轉到了周亮的設計圖上,問他樓閣的動圖何時能出來。
周亮沒好氣地道:“正是靈感來時你們就上門了,吵吵嚷嚷非要我出來跟一做蛋糕的比做什麼甜品,現在還好意思問我設計圖。”
周瑜笑眯眯地懟了回去:“能者多勞,這隻證明你沒這個能力。”
“那你自己做去,老子不幹了。”周亮瞪眼。
周瑜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慢條斯理地道:“幹不幹隨你,反正你投進去的錢付諸東水了可別怪我,我也沒錢賠給你。”
我在旁邊聽着他們兩兄弟的互懟選擇沉默,當初這兩人就是這個相處模式,此時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反而這樣的場景讓我感到熟悉和親切,微擡起眼時撞見周亮看過來的目光,兩人視線相凝了一瞬又同時轉開。
氣氛微妙,而周瑜並沒察覺到我們的異狀,徑自說着他的打算:“老二,等你的設計方案出來了你可得負責搞那塊,我們這項目拖了有好幾個月了,儘可能的在一個月內全部搞定,馬上進入暑期了,兒童版塊將會是一個很大的商機。”
周亮:“差不多了,你們要看草圖也可以了。”
“那還等什麼,拿來給我們先參謀一下啊。”
周亮不耐煩地道:“自己進裡面去拿筆記本電腦,老子要吃飯。”
“憑啥啊?你是老闆,我是客人,有這麼使喚客人的嗎?”
周亮冷哼:“有這麼對老闆大呼小叫的客人嗎?”
我嘆氣,起身了問:“是不是就在裡面?”
卻見兩人像鬥雞似的互瞪對方,根本注意力不在我這。只得擡步往裡走,等進得門時嘴角忍不住牽了牽,如果連這麼拙劣的表演都能騙過我,那以前我也是白混律師圈了。
這兩人是故意要支開我有話說呢。
門後並不是我以爲的後廚,而是一個花房,頭頂是玻璃窗全覆蓋的,吊着幾盞很有格調卻又簡單的燈。我穿走在花房中,細細覽過,不知是否我的錯覺,這個地方本應該屬於女性。
哪怕周亮會做甜點與料理,但他也不像是這麼細緻的人,這裡面的花草都是需要花費心思的。並沒多作研究,穿過了花房推門而入,看見有條廊道,我腦中即刻反應出的想法是曲徑通幽處。看見隔一段距離有一扇門,大概分了四間屋。
最近那間門是開着的,正是後廚。我要找的是書房,所以直接略走而過了。
按理別人的地方我不該這麼肆意而闖,但連主人都不在意地任由我進來了,也就沒那許多顧慮了。推開第二扇門,門內一片漆黑,往內摸到了牆上的開關打開了燈,立即敞亮起來,卻也不禁怔了下。
若說剛剛的花房讓我有錯覺,那麼眼前這個房間的佈局與擺設就無比確定了。碎花的被套與淺藍色的窗簾,強烈的女性氣息瀰漫,原來還真的有女人住這。
原本我不該再貿進的,但目光觸及牆上的幾幅相框,心中驀然而動,略一遲疑我邁步走了進去。來到近處,視線掃過照片牆上的張張照片,靜默流轉,我回身而走。
來到門外時嘴角忍不住牽起嘲諷的弧度,一直沒問過周瑜目前的住處,原來他是把我往“家”裡帶了。後邊還有兩間房,我卻沒了興致再去看,往回而走到花房時撞見周瑜推門進來,看見我時愣了愣,“怎麼出來了?找到老二的筆記本了嗎?”
我盯了他兩秒,直接詢問:“這是你家?”
他一臉無辜地回我:“不是啊,這是老二的地盤,我才懶得跟他住一塊。”
蹙了下眉,覺得也沒什麼可瞞的:“我看到裡面有個屋子掛着你跟楊靜的照片。”
誰知他回道:“那應該是楊靜的房間吧,她之前住這的,現在回英國去了,可能要過一陣子再回來吧。”
我頓了一頓,“你跟楊靜……”
他突然抓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內走,一直走到楊靜那屋開燈後向內環看了下,確定目標了走到牆邊,視線掃略地指到最下方的照片:“這是幾年前我住的那家療養院的後院,老二過來找我,順手拍了楊靜;這是在聖彼德堡門前拍的,老二是攝影師;這是楓樹林……”
他對照片一一作了解釋,我發現每次都特意提及了周亮。似乎這些照片都出自周亮的手,不一定有專業攝影師的水準,但從業餘的角度來看覺得不錯。
等全都解釋完後,他凝眸向我:“還有什麼疑問嗎?”
我故作不懂:“我會有什麼疑問?”
周瑜歪着頭看我,燈光在身後,他的臉揹着光,但覺那雙眸子尤爲亮,就在我不知所以時他忽然湊近過來,只離了餘寸的距離對我說:“賈如,你一定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我輕聲問,感覺他的氣息淺拂在臉上。
他嘴角微咧,臉突然就覆蓋了下來,吻住了我。男性氣息驟然涌來,我猶如渾噩在夢中,睜着眼看近在咫尺的這人。他的眼睛漆亮,裡頭的倒影刻印了我。
吻過之後他退開,再問:“現在知道了嗎?”
我垂眸,面無表情,“知道,你在非禮我。”
一聲悶笑從他嘴裡溢出,下一瞬便將我推在了牆上,同時他欺近了用額頭抵着我,脣邊溢着笑說話:“但凡女人當真被非禮了,都不會像你現在這樣平靜。我表現得那麼明顯,你肯定早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思了,可你就這麼吊着,好像放出了風箏線卻一直牽在你手上,我實在被吊得難受,只得借用楊靜的屋子來刺激你了。”
我的眼皮跳了跳,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憋悶而問:“所以這牆上的照片是你故意擺上去的?你跟周亮假裝要私下說話也是故意引我進來這處?”
他笑得像只狐狸,眉眼裡都是狡猾:“不這樣怎能看出你對我在不在意?你一直都是油鹽不進的態度,無論我怎麼試探也瞧不出你的心思,說起來我這陣子幾乎把全部精力都花你身上了,可是我還是沒底啊。這纔想到借用老二這的有利地形,拿楊靜來試試你。”
“所以今晚上你算是一箭雙鵰?既摸了Allen的底,又試了我的心。”
卻聽他得意而道:“一箭雙鵰怎麼是我的風格,一箭三雕纔是。你是主要的,老二是次要的,至於那Allen純屬附帶。”
我聞言不禁挑眉:“你又設計了周亮什麼?”
“就剛纔那會功夫,我說服他設計費減免一半。”
“還要付設計費給他?這不是你們倆一塊投資搞的項目嗎?”
周瑜揶揄地看着我道:“所以說你不懂經商之道,哪怕是跟老二一起做生意,但是一碼歸一碼,請設計師的錢可不能少,尤其請到老二的價碼可不低。你要是不付錢給他也行,那他就撒手不管,只負責丟錢進來就是,但不是老二弄的東西能看嗎?”
其實別看周瑜對周亮一副很嫌棄,又愛埋汰的樣子,實際上他是認可週亮弄的東西的,無論是吃食還是設計。在他眼中,除了周亮怕是別的設計師都入不了眼。
下巴突然被擡起,迎上他的視線,見他蹙着眉頭怨怪的口吻對我道:“賈如,這時候你還給我走神!今兒我的態度已經給你表在這了,現在該你表態了。”
老實說,除了最初他吻上來時心緒複雜外,後面就平復下來了。所以哪怕被他抵在牆上,我也能在腦中快速思索眼下情境該當如何應對,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知道的,我有米粒。”
周瑜沒明白我的意思,只道:“我當然知道你有米粒,可是這跟我喜歡你沒關係啊。”
眸光怔忡,“喜歡你”三個字就這麼簡單地從他口中說了出來,但是……“你認識我纔多久?就能對我說喜歡了?”
周瑜不贊同地反問:“誰說認識時間短就不能說喜歡了?我對你有感覺,每天都會忍不住要去你店裡找你,離了心思也都在你那,這還不叫喜歡?”
我看着他,輕聲問:“爲什麼不問我米粒的父親?”
黑眸視線頓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喜歡人不犯法,但你也只能到喜歡爲止,因爲我在等米粒的父親回來。”
那雙眸子終於多了懊惱,“那我剛纔親你爲什麼不推開我?”
“我在比較。”平靜地與他對視,“你和他誰更厲害。”
腦中閃過似曾相似的畫面,是在……與他初結婚時吧,我故意氣他,說拿他跟陳歡比較。他也像現在這般瞬即惱怒,卻也有不同,他沒有質問我誰比誰更厲害,只是沉眸盯着我。
隨着時間拉長,原本的篤定有了動搖,他似乎不按牌理出牌了。
忽而他嗤笑出聲,對我搖頭,“賈如,你在故意激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