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二十二
1887年8月28日
我真希望不要再有小傢伙降生了！“新狗狗”，“新小牛”和“新寶寶”簡直把海倫的好奇心推到白熱化的程度。前幾天，每當一個新生命降臨“常春藤綠地”，她都會提出一連串的有關寶寶降生和生物由來的問題。“萊拉從哪裡得到新寶寶的？醫生知道到哪裡找寶寶嗎？萊拉是不是告訴醫生想要一個特別小的新寶寶了？醫生在哪裡發現蓋伊和普林斯的？”（兩隻小狗）“爲什麼伊麗莎白·伊芙林有妹妹？”等等。有時候這些問題難以回答，不過，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解決好這件事情。如果海倫問的這些問題是正常而自然的，那麼我就有責任回答這些問題。我認爲，隨着孩子們觀察和鑑別能力的提高，他們自然會產生強烈的求知慾，用謊言和謬誤來敷衍是十分錯誤的。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盡我所能地以海倫能夠理解的語言來真誠地回答這些問題。我捫心自問：“爲什麼我對這些問題有着不同的態度？”我認爲，除了自己可悲的無知、不知道我們身體裡隱藏的秘密如此巨大之外，沒有其他原因。毫無疑問，正是因爲無知，我才一頭闖進了連老練的天使們都不敢涉足的領地。當我碰到任何教育難題時，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可求助之人，面對困難，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堅持，邊犯錯誤邊學習。不過，在回答海倫提問這件事情上，我認爲自己沒犯錯誤。我帶着《植物怎樣生長》和海倫坐在樹上學習植物學知識，用簡明的語言向她講述植物生長的故事。這些故事讓她想起了她在春天裡播種的玉米、豆子和西瓜的種子，我告訴她，農園裡高高的玉米，還有豆子和西瓜藤都是從這些種子發育而來的。我向她解釋了泥土如何讓種子保持溫暖和潮溼，直到種子長出強壯的小葉片從泥土裡鑽出來，吸收陽光和空氣來長大、開花然後結出更多的種子，這些種子又生出新的寶寶。我把植物和動物進行了類比，告訴她種子就好比是母雞和鳥兒下的蛋，母雞必須讓她的蛋寶寶保持溫暖和乾燥，才能把小雞孵出來。我要讓海倫明白，所有的生命都來自於一個卵，鳥媽媽把蛋下在巢裡，坐在鳥蛋上讓蛋保持溫暖，直到孵化出小鳥；魚媽媽把卵產在她認爲溼潤和安全的地方，直到小魚誕生的那一刻。我對海倫說，她可以把卵稱爲“生命的搖籃”。我又告訴她，像狗和牛，還有人類，是不會下蛋的，會在自己的身體裡孕育後代。我沒費什麼力氣就讓她明白瞭如果動植物不能繁衍後代，就生存不下去了，世界上的一切生物就會消亡。但是關於性的作用，我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去。不過，我力圖讓她明白，“愛”是生命延續的原動力。這個題目對我淺薄的所知來說很有些難度，但令我欣慰的是，我並沒有因此而逃避責任。我想，儘管我磕磕絆絆地給她解釋，有時候還不能解釋得很透徹，但是，我的小學生在心裡一定會有深深的共鳴，而她對偉大生命的快速理解讓我更加確信了一個觀點，那就是孩子與生俱來就帶着全人類的歷代體驗，這種偉大的自然力量會在成長過程中逐漸顯現出來。這些人類經驗就像照片的底片，只有經過語言發展到一定階段才能顯現出來圖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