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應了一會兒也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我說,“程青青你發什麼瘋,你自己有病別鬧着別人跟你一起。”
程青青難得的沒有被我的話激怒,她惡狠狠的看着我,眼中隱有殺意,她說,“林靡,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嫁給樑伯承的。有我在,那個位置你永遠都別想!你死了,樑伯承就不能娶你了!”
我說,“謝謝你的擡舉,我本來也沒想什麼。”
程青青的目光狠毒,她沒再說什麼,只是冷笑了一下就走了。
最後留給我的那個眼神,讓我不自覺的渾身發寒。
程青青離開之後,陳助理遞過來一杯水,說,“樑先生總算是對她失去耐心了,林靡,我說的沒錯吧,樑總心裡只有你。”
我接過那杯水,喝了一口,笑了笑說,“陳助理,你別說了,我知道我對樑伯承來說算是什麼。他對程青青的心纔是真的,你不是沒看見過他對程青青的照顧和信任。”
陳助理冷哼一聲,說,“那個程青青算什麼,以前你沒出現的時候,她天天粘着樑總,樑總可沒給過她好臉色,後來你來了,樑總纔對程青青客氣了一點,我覺得樑總就是故意做出來氣你的。以前程青青天天碰一鼻子灰,最近樑總對她好了一點她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還跑過來威脅你。”
我愣了一下,擡起頭問,“以前,樑伯承對程青青不是這個樣子?”
陳助理撇撇嘴說,“當然不是。從我幾年前跟着樑總開始,程青青就天天的粘着樑總,送這個送那個,天天來。可是樑總卻從來沒有好臉色過,那些她送的東西樑總全扔了出去,也沒見過樑總跟她一塊吃過飯。”
心裡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點期待,又有點失落。
頓了頓,我笑了笑說,“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幹活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陳助理嘆了口氣說,“要我說,你這是何必。之前樑總還交代我,不讓你做什麼事,現在好了,你天天跟他對着幹,樑總又是傲嬌慣了的,當然不會讓你一直嘚瑟,現在天天干活,哪有以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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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嘴輕笑說,“我倒是不覺得,有點事做挺好的。自食其力也挺好的。”
陳助理搖頭嘆氣,說,“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
這一天跟陳助理有說有笑的過得並不漫長,下了班樑伯承照例沒有等我自己走了,我也真正確定了,他現在確實是在用冷暴力想要教訓我。
搖搖頭笑了笑,並沒有太往心裡去。
從公司裡走出來,太陽還沒下山,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靜謐美好的氣氛中,讓人看着心情就好。
我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不遠處公交站牌,黑壓壓的人都在等公交車,來了一輛車上去很多下來很多,人擠人,突然就不想上去了。
這麼好的美景,我決定走一段路,走累了再說。
沿着馬路往回走,路上伸了好幾個懶腰,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四周的高樓大廈,一瞬間心裡升起很多五味雜陳的感覺。
世人總是向前,古話說人往高處走,彷彿到了那個最高點就是真正的成功了。可是最高點在哪裡呢?這個城市裡,有一多半的人是從四面八方來到這裡尋夢的人,他們做着一個成功的夢來到這裡,卻不過成了這個城市中推動齒輪轉動的無數個螺絲釘而已,真正掌舵的,他們眼中的成功人士,還是樑伯承那樣的人。
而那個高度,可能他們一輩子都觸碰不到。
何苦呢。
嘆了口氣,前面一個十字路口,人行道上的綠燈還有二十多秒,我加快了腳步走過去。
時間是足夠的,可是當我走到馬路中間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輛貨車衝着我飛快的開了過來,我看見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我看到司機臉上覆雜的笑,和周圍人臉上的驚恐,隨即在一陣刺耳的急剎車中,我緩緩的倒了下去。
夕陽格外的紅豔,像在滴血。
躺在地上的時候,我看到天上的雲,被夕陽染得有些發紅,我突然就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叫《火燒雲》。
一時恍恍惚惚的,天空裡又像這個,又像那個,其實什麼也不像,什麼也看不清了。必須低下頭,揉一揉眼睛,沉靜一會兒再看。可是天空偏偏不等待那些愛好它的孩子。一會兒工夫,火燒雲下去了。
再也找不着了。
到這一刻,我突然格外的想念那些在鄉下,看得見火燒雲的日子。
我聽到四面八方的驚呼聲,還有人報警叫救護車的聲音,我能感覺到身體裡的血在一點點的往外淌,心裡突然就升起來一股恐懼,我不想死。
死了,就再也沒有資格去做什麼事了,我纔剛找到我媽和我弟,還沒有好好地看看他們。
死了,就再也看不見樑伯承了。
鼻子一陣酸澀,眼淚涌了出來,但我也沒有悲傷太久,很快我就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救護車上,我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睜開眼,聽到有人說,“醒了,醒了!”
我看到有護士在壓着我的心臟不停地按壓,看到我醒了驚喜極了,我的手臂上被震扎着,有什麼液體從高高懸掛着的瓶子裡輸進我的身體。
護士說,“你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醫院了,不會有事的。”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什麼都說不出來,護士湊近我說,“你說什麼?”
我搖搖頭。
被那麼大的車撞成這個樣子,我還能醒着,還能有意識,我覺得這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後來傷好了之後我曾經跟醫生提起過,那醫生說我這是迴光返照,差一點就救不活我了。
到了醫院,我被迅速的推進手術室,還有護士高聲叫着,“快聯繫家屬籤病危通知書!”
我被推進手術室,有護士給我打了麻醉,我就漸漸的失去了意識。後來聽說那天是樑伯承在我的病危通知書上籤的字,聽說我前腳進了手術室他後腳就來了,聽說他看着病危通知書急紅了眼,差點把醫院給掀了,又扯着醫生的衣領威脅醫生絕對不能讓我出事,聽說後來我失血過多是樑伯承毫不遲疑的給我輸了將近兩千毫升血,差點昏厥,聽說我的手術做了八九個小時,中間樑伯承一直在手術室門口等着,哪也沒去,聽說我從手術室裡出來,樑伯承不眠不休的照顧了我四天,一直到我醒來的頭一天晚上,才被人勸回去。
不過這些都是聽說,而我對聽說這種事,向來不怎麼相信的。
彼時我剛剛從昏睡中醒過來,看到自己還活着很開心,畢竟我是做好了見閻王的準備的。
護士走進來,問我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我說,“傷口疼算不算?”
嗓子閒了這麼長時間,乍一開口跟鴨子叫似的,難聽的可以。
護士就笑了,說,“還有力氣開玩笑,看樣子也不怎麼疼。”
我說,“那樣,我死了一遍,突然覺得,人生還是要多笑笑的。”
護士幫我檢查了身體,又給我換了藥,出去之後,我才扭過頭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長長的吐出來一口濁氣。
活着真好。
下午的時候陳助理過來了,她把水果放在牀頭,問了我兩句,確定我沒什麼事了才說,“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狠的心,對你下這種手。”
我愣了愣,“什麼意思?”
難道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車禍嗎?
陳助理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樑總給警察那邊施了不小的壓力,聽說撞你的那輛車,是已經報廢了的,那個司機後來被抓起來盤問的時候,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上了那輛車,還把車開出來撞了你,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林靡,你說這該不會是程青青乾的吧?”
我想起那天程青青的威脅,只是那個時候我沒有放在心上。
半晌,我幽幽的開口,“如果真是程青青乾的,那她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