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靡最先看到,燈滅以後,搶救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對面的一家人聽到動靜連忙回頭,看到醫生走出來連忙往那邊跑,林靡蹲下來將楊婉拉起來,說,“媽,我們快去看看吧。”
楊婉沒說話,看着林靡欲言又止,林靡並沒有注意到楊婉不同尋常的神色,拉着她朝那邊走過去。兩個人走到的時候,正好聽見醫生摘下口罩說,“命是救過來了,就是腰部以下保不住了,需要高位截肢,家屬最好還是準備一下,手術做的越早越好,不截肢的話恐怕還會有危險。”
那一家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露出悲痛的神色,那個女人甚至直接暈倒在地上,幾個人亂成一團,護士很快就推着麗麗走出來,他們住不起特護房,只能讓護士推到普通病房裡去。
楊婉面色慘白,歪在林靡的身上半晌找不到力氣站起來,林靡扶着她,說,“媽,你去看看他們吧,我先去交費。”
楊婉點點頭,腳步虛浮的跟着那羣人往病房裡走,林靡嘆了口氣,一個人走到收費臺,從錢包裡抽出來一張卡遞給護士,“請幫我把201的劉亞麗轉到特護病房,所有的東西都給最好的,我不怕花錢。”
護士奇怪的看了林靡一眼,然後將銀行卡接了過去。
回到病房的時候,裡面的氣氛詭異的安靜,麗麗還沒醒過來,身上插着很多管子一直在昏睡,那一家人看到林靡進來,面色都有些難看,劉雅麗的媽媽站起來推着林靡往外走,“你們走吧,別再來了,我們一家人都不想再看到你們。”
林靡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心裡也不好受,打開包,從裡面掏出剛剛取出來的錢,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們說,“這是五萬塊錢,我的一點心意,給孩子買點好的,別委屈了孩子,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但凡能幫上忙,我是肯定不會推脫的。”
那女人將錢拿起來塞回到林靡的懷裡,“我們不要錢,麗麗要是能好起來,我們給你五萬塊錢也願意啊。”
林靡知道他們的情況,本來就山窮水盡的家庭因爲這次的事更加是雪上加霜,自己能盡得力還是要儘量幫。
將錢放在桌子上,林靡拉着楊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不給那家人繼續推諉的機會。
醫院門口,楊婉看着林靡,半晌才說,“小靡,媽先回去了……”
林靡點點頭,正要再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樑伯承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起牀了嗎?”
林靡苦笑了一下,她都已經忙活了一大早上了,樑伯承真當她是豬嗎?
但也沒有多說,很多話在電話裡總是說不清楚的,林靡只是點了點頭說,“嗯,起來了。”
樑伯承說,“來趟公司吧,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一會兒要開董事大會,我不能離開,你過來吧。”
林靡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說,“什麼東西?”
樑伯承沉默了一下才說,“你先過來吧,看了你就知道了。”
林靡掛斷電話,楊婉本來還想跟她說話,可是看着她神色凝重的模樣,也沒有再多說,只是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林靡的心一直提着,如果是平常,她可能早已發現了楊婉的不對勁,可是今天沒有。
來到公司的時候,樑伯承正在翻閱陳助理剛剛送進來的會議資料,看到林靡走進來,文件扔到一旁就站起來迎接林靡。
林靡一顆提着的心再見到樑伯承的時候並沒有改善,反而更緊了一些,看着樑伯承問,“這麼匆匆忙忙的把我叫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樑伯承長吸一口氣,將早上收到的郵件調出來,說,“小靡,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然後看着林靡,一字一句的說,“你媽可能對這件事知情。”
林靡愣了一下,沒有明白過來樑伯承話裡的意思,看着樑伯承問,“什麼意思?”
樑伯承嘆了口氣,說,“我查到,你媽在阿澤出事前幾天,一直在一家固定的店裡買豬肉,而且每次都是一樣的分量,最主要的是,她從來沒有付過錢。”
林靡愣了一下,不知道樑伯承在說什麼,也不明白他的意思,樑伯承再次嘆了口氣,這種事從自己嘴裡告訴她,並不合適,可是現在他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推測。
樑伯承說,“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後來我想了想,也許阿澤的事跟這個有關係,小靡,我建議你找時間跟你媽談談,這件事我出面不太方便。”
因爲幕後的人一直在緊密的注視着自己,如果自己出面跟楊婉交流,一定會打草驚蛇,背後的人一定會有所防備的。
林靡皺了皺眉頭說,“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件事怎麼會跟我媽有關係呢,阿澤是她的親兒子,她怎麼會害阿澤?你沒看到阿澤出事之後,她比誰都心急。”
樑伯承說,“我也只是猜測,小靡,我的直覺一向沒出過錯。”
林靡糾結的看着樑伯承,樑伯承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給她時間讓她自己好好想想,也沒有逼她,只是彎腰在林靡的額頭上親了親,拿起一旁的文件說,“我先去開會,你再好好想想。”
說罷就走了出去。
林靡看着樑伯承的身影走出去,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樑伯承剛剛拿過來的電話。
可是她不想去打電話問楊婉。
心裡七上八下的,林靡坐了很久,直到樑伯承開完會回來,她都沒有動一下手機。
陳助理送進來兩杯熱茶,樑伯承端了一杯遞給林靡,坐在她身邊,輕輕擁住她。
“沒關係,不想打就不打了。”樑伯承說,“現在已經查出來一些眉目了,很快真相就會大白的,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林靡卻突然推開樑伯承,拿起電話來,神色堅定起來,“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