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樑伯承的話讓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不知不覺中,我被推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很濃烈的不安,和來自心底本能的抗拒。
但是那種感覺很快就被我壓了下去,我沒有理會樑伯承說的那句話,只是看着他問,“那我要怎麼做?”
樑伯承走到電視前,拔下那個優盤走到我面前。
燈光下,樑伯承的臉森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着我緩聲說,“那個男人姓陳,是海棟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今年五十四歲。明天,你拿着這個優盤,去他的公司找他,然後帶着簽好的合同回來。”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電視櫃旁放着的合同遞給我,目光卻始終看着我,森森冷意,“能做到嗎?”
我接過那份合同,想起剛剛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它在那裡放着,樑伯承恐怕是早就想好了讓我做這件事。
那他剛剛扔掉筷子的用意就不僅僅那麼簡單了。
我笑了一下,看着樑伯承,輕聲開口說,“樑先生,你知道的吧,我有可能會被陳老闆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連回都回不來。”
樑伯承看着我,目光不波不瀾,一字一句,“你也有可能帶着這份簽好的合同,回來給我。”
我慢慢的點頭,說,“你說得對。我會盡量全須全尾的回來的。”
樑伯承滿意的笑了笑,轉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住,沒有回頭,背對着我開口,聲音冰涼,他說,“林靡,我不在乎你用什麼手段,我只在乎結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心猛地一疼,隨即點頭,“樑先生,我知道了。”
我把合同捏的死緊,直到樑伯承“砰”的一聲帶上門出去,我還呆呆的站在原地。
不在乎我用什麼手段,哈,好一個不在乎我用什麼手段。
他是在暗示我,讓我爬上那個男人的牀,吹吹枕邊風騙他簽了合同嗎?
他把我當成一個妓女來看,半點尊嚴也不留給我。
可是他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沒有學歷沒有資本,憑什麼去勾引人家?
這一晚上,我幾乎沒有睡覺,拿着那份合同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
可是並沒有,合同上只是一塊地皮的轉讓交易,陳老闆手裡有塊地皮打算開發新樓盤,被樑伯承看上了,想要用來做倉庫和廠房,陳老闆不賣,所以他讓我去做這件事。
即使那塊地環境好位置佳,人家不賣打不了換塊地方而已,堂堂市長公子,又是企業總裁,還能做不下來這件事?
樑伯承,他是故意的,故意置我於不忠不貞的地步,他想用這種方法折磨我。
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我才沉沉的睡過去,沒睡多久,我就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給吵醒。
眼睛疼得都睜不開,我揉了幾遍,又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保持清醒。不知道是因爲睡眠少的原因還是感冒了,頭疼得厲害,太陽穴突突的跳。
走出去開門,門外站着兩個搬着紙箱的男人,看到我,一個人開口說,“你好,請問你是林小姐嗎?”
我點了點頭說,“是,我就是。”
那兩個男人就把兩個紙箱放在了地上,說,“這是樑先生讓我們送過來的,裡面是一些衣服和常用首飾。”
頓了頓,那人臉色有些爲難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說,“樑先生還有一句話讓我轉告,他說請您務必做好這件事,他不在乎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只看結果。錢不夠了找他要,這件事中所有的開銷,樑先生都會報銷。”
我忍不住就笑出了聲,站在門口看着那兩個男人下樓,我倚在牆上,半晌沒動。
他是鐵了心要把我往火坑裡推。
閉上眼,一滴淚沿着臉頰滑落。
半晌,我才睜開眼,心裡已經不復之前的脆弱。我費力的把兩個箱子搬進來,打開看了看,有幾件禮服,也有一些常穿的衣服,打包的很仔細,幾乎沒有皺褶。
我下意識的去看上面的標價牌。
後面那一串零嚇得我手抖了一下。
我實在想不明白有錢人是怎麼想的,花普通人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工資來買一件衣服,會覺得想買棵白菜一樣正常嗎?
興許真是窮酸慣了,那兩箱東西我一件沒動,全都帶下去退了換錢。因爲東西剛買,牌子也都在,連包裝都沒打開過,退的過程並不麻煩,除了那些售貨員不屑的目光。
但是那比起我的收穫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一番退下來,我竟拿到了將近十萬塊錢。
把錢存到卡里之後,我樂得簡直快瘋了,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見過最多的也不過是前兩次樑伯承甩給我的兩萬塊錢。
回到公寓,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在我的衣服裡挑了一件最好的穿上,那是我花了兩百塊錢在淘寶上買的連衣裙,是我最貴的衣服。
頭髮隨手紮成馬尾,也沒有化妝,素面朝天一張臉,拿着合同就這樣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