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素猛然間清醒,一掌揮開面前之人伸過來拍打自己臉頰的手。石南素揮出的掌其實並沒有任何攻擊力,但面前之人卻並未再糾纏,而是順着她的掌勢退開一段距離。
情急之下,她全然忘記了自己體力虛脫,見那人對自己放鬆了壓制,石南素立刻就要起身下牀逃離這裡。
噗通一聲,是石南素膝蓋骨頭撞擊到地板發出的悶聲。且不說石南素中了迷藥身體脫力,就算是清醒狀態下,她的腳上還有藏雪峰上受的傷,根本不能下地走路。
“你做什麼!別亂動!”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站在牀邊的“公子”焦急道,立刻俯身欲將石南素從地上撈起來。
石南素顧不得膝蓋和腳傷的疼痛,見那人又向自己伸出了手來,趴在地上的她手腳並用着閃躲那雙手。
“——”石南素驚恐的開口,想要呵斥對方不要過來,張開嘴巴,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沒事了,沒事了,你不要害怕。”放柔了聲音,那人繼續向石南素靠近。
“額。。。。。。啊,啊。。。。。。”石南素扯開嗓子,不斷地向後退着,躲閃着那隻手,卻也只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響。直到後背貼上了牀側,無法再後退。
“你不要害怕,已經沒事了,你擡頭看看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石南素已經將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她不敢擡頭再看,也不想看。反正都是假的。她害怕自己意志不堅定,真的錯把賊人誤認爲公子。爲防藥物將自己徹底侵蝕控制,石南素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停,不要信。都是假的。他不是公子,不是。
石南素雙手緊緊的捂住耳朵,防止被那聲音所迷惑。防止自己的意志動搖。
當冷玄曜踏入石南素的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石南素縮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口中還不停的默唸着什麼,儼然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而風揚在一旁揪着眉頭着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向手腕強硬的夜魅首領此時竟然面對一個小姑娘而手足無措。
冷玄曜踏入房間,一股怪異的香味迎面撲來,冷玄曜面色冷峻一分,散在空氣中的藥還未完全散去,仍有殘留的味道。
冷玄曜幾步來到石南素身前,俯下身子,看着石南素緊閉着雙眼,嘴脣上下開合好像在說着什麼,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樂兒。”冷玄曜放柔了聲音,喚着她。而石南素無動於衷,她緊掩雙耳,根本無心聽進他的話。
冷玄曜心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依舊端起耐心,柔聲去喚她。連喚幾聲,發覺他的呼喚並沒有入她的耳,便擡手去扶她,石南素這樣慌亂的瑟縮着的樣子看在冷玄曜眼中,讓他很不舒服。好像她在害怕自己一樣。
手指剛觸碰到她肩膀,石南素對外界的擾亂十分敏感,正在她惶然無措的時候,驀地感覺到有人的觸碰,馬上就想到自己會遭受到迫害,猛地睜開眼睛,手早就揮
出去來自保。
冷玄曜敏捷的躲過她胡亂揮舞襲來的手臂,在她還未收回手臂的時候,一把握住她的小臂,“樂兒,是我。”
石南素頭也不擡,只是一味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嘴脣在動,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見她不能言語,冷玄曜眸中閃過一絲陰冷,然後握着她手臂手稍稍用力拉了一把,出手在輕點在她頸側的穴道上,解開了她的穴道。
石南素驚慌不已,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只是一味的掙脫。喊出一些破粹的沙啞聲音。
冷玄曜見她不肯安靜下來,手上的力道加大幾分,聲音硬冷,“樂兒,你看着我!已經安全了,你安靜下來。”
此時的石南素哪裡聽得進他的話。只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本能反應。
她的迴應勾起了冷玄曜心中的一股無名火,手上早已忘記什麼溫柔,強硬的一把將她不斷向後躲閃的身體扯了回來,然後手指強行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視線放在自己的臉上。
“你看看清楚,我是誰!”
可能是護衛當久了,出於職業習慣,冷玄曜的作爲看在風揚眼中,身體早已快于思想,上前去制止冷玄曜的蠻橫粗暴。
風揚之前並未與冷玄曜打過交道,一心想要護石南素周全,若是熟悉冷玄曜之人,在此時是斷然不會上前去招惹他的。否則,輕則重傷,重則死無全屍。。。。。。
風揚還未近身,一股風刃迎着他的面門而來。化攻爲守,風揚立刻收勢閃躲。風揚身手自是敏捷的,卻還是隻能躲閃,根本無法近身冷玄曜,冷玄曜內力深厚,功力高強,若是風揚在躲閃時有絲毫的分心,恐怕早已被他所傷。
奈何冷玄曜再殘暴,有再多的人害怕他,可他的厲聲呵斥,在石南素面前依舊無法奏效。石南素已經沉浸在自己驚恐的世界,無法自拔。外界的驚擾只會加劇她的慌亂。
冷玄曜本無意發火,卻不知爲何,看到石南素以這種態度來回應自己,他就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手指上的力道,捏痛了石南素的下巴,“我說,看着我!”
他真的動怒了。
他的喜怒,向來不行於色,無人能料準他的喜怒。他越是笑的燦爛妖嬈,可能他的殺念越重。可今日,他竟然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
冷玄曜的聲音猶如臘月寒冰,承載着他的怒意,讓人聽了不由從心底發寒。石南素竟然靜了下來。
冷玄曜手指再次用力板正她的臉,“看着我!”聲音猶如雷霆萬鈞般強勢不可抵擋。
石南素聞言,視線開始維諾的上移,看向與自己相對之人的面孔。由下向上,是他的下線條優美的下巴,有型而潤澤的脣,挺拔的鼻子。。。。。。
視線越是向上,看到的越多。看到的越多,她就越能斷定,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一樣,看到的果然是公子的臉。視線繼續上移,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發起抖來。
冷玄曜發覺她的害怕與顫抖,手上的力道自然而然的放下幾分。看到她聽話的反應,冷玄曜的怒火稍稍得以平息。
當石南素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身體好像被萬劍擊中,剎那間僵硬。力道,動作,甚至是思緒被瞬間凍結。。。。。。
石南素眼眶中還積着淚水,透過朦朧的水汽,以弱小求生的姿態仰望他的眼睛。目光中夾雜着她的恐懼與無助,原本靈動活潑的眼睛,此時彎成一種卑微的弧度,望着他的眼睛,直直的望進了他的心裡。
因爲恐懼,她的目光畏畏縮縮,黑色的瞳仁映着她的慌亂而不停的閃動,視線不肯定焦在一個位置。她的每一個微小的眼神變化,似乎都在勾動着冷玄曜的心緒。
“樂兒,不用怕了,是我,我來了。”冷玄曜的聲音輕柔,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冷玄曜的怒火,竟然就在一瞬間無影無蹤,內心剛纔還翻涌着滔天巨浪,此時卻早已是平靜無波。這樣巨大的反差,冷玄曜自己竟然絲毫沒有發覺。只是儘自己所能的安慰着石南素。
風揚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竟也有些愕然。從未聽說過殺人如麻的冷玄曜,會對誰溫柔相待過。自己守在石南素的身邊,看着冷玄曜對石南素的照顧與關愛,他向來是不相信他是真心實意的。每次看着他對她好,風揚都會從冷玄曜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神情中尋找破綻。而他的所作所爲都會引起風揚的懷疑。只是,方纔發生之事,風揚倒是看不懂了。難道,一直以來是自己多疑了?冷玄曜對石南素的好當真是有心的?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風揚斷定冷玄曜不會真正傷害石南素的,便也安靜的立在一旁,不再上前。只是更加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冷玄曜已經完全收斂起暴戾之色,看着石南素的目光像是呵護着一件心愛的琉璃珍寶。
他一再強調,是我,我來了,就不用怕了。冷玄曜自信石南素只會從自己這裡汲取安全感。在她的記憶中,也只有自己能給她安全感。
“不,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石南素聽着冷玄曜的輕聲細語,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加驚慌失措的掙扎。冷玄曜早就放鬆了對她的鉗制,讓她很輕易的就從自己身邊逃離開了。
“假的,都是假的,你不是他,不是。”石南素瑟縮着,“我不會相信你的,我不會相信你的,你不是他。”
石南素的逃離並沒有在冷玄曜的預料之中,石南素從他手中逃脫,他的心中也跟着一空,她的反應應該激起他的怒氣的,可是,此時冷玄曜胸口泛起的,卻只是淡淡沉悶與酸楚。
爲什麼?她將自己封鎖在自己的思想中不肯出來。看着她慌亂無措,四處尋找角落躲避的模樣,冷玄曜淡然起身,再次走向她,無視她的驚喊與呵斥,在她的身上點下兩個穴位,終於,她靜了下來。昏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