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自己的手嗎?胸口好像有什麼碎掉的聲音,石南素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可事實就這樣活生生擺在自己面前。
試着活動一下手指,手指關節僵硬,還是有些不聽自己的使喚,但是相比之前好多了,至少,她能感應到自己的手的存在。只是,她連多看一眼自己的手都不願意。。。。。。
一隻大掌握上她的手腕,輕輕捧起她的手,小心的檢查着恢復狀況。
“可還痛?”冷玄曜問。
“不痛了。”石南素心如死灰,若是她的手以後都是這個樣子,她寧願永遠用白布條包起來。
聽到她說不痛了,冷玄曜放心的將手指一一對上她的,然後偏離,每一根手指從她的指縫中穿過,握住,十指相扣。冷玄曜的手指修長,骨感分明,和石南素的手扣在一起,比她的手要大上好多。
“有我在,安心的把自己交給我,讓我來照顧你。”溫熱的脣在她的皮膚猙獰扭曲的手背上印上一吻,石南素心中一緊,急忙想要撤回自己的手。
冷玄曜卻緊緊握着不放。
手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全,被他這樣一握,有些疼。石南素不敢用力撤回自己的手,只好作罷,冷玄曜又爲她解開了另一隻手與雙腳的布條,石南素不願再面對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腳,直接側過臉去不再看。
風揚一直留在山下,直到天色漸暗的時候,纔看到冷玄曜抱着石南素回來。
石南素身上嚴嚴實實的包裹着披風,因爲裡面的衣服是溼的,披風上也透出星星點點的溼痕。
風揚見狀,急忙擺正馬車,將簾子掀起,準備迎接她。
上車後,石南素換了衣服,蓋上棉被,馬車走在路上,冷玄曜也是一身溼衣,卻與風揚一起坐在馬車的外面。
石南素心中過意不去,幾次掀起簾子讓冷玄曜到車廂換下溼衣,冷玄曜卻並未應允。
已經是七月份的天氣,身上衣物單薄,吹風就幹,也不會冷。
可石南素縮在被窩裡,卻還是覺得有些涼意。
天色越來越黑,馬車休息了一日,行走在路上精力充沛,就算是走夜路也絲毫沒有怠慢。直到走出了十幾裡的路,天色已經大黑,他們停留在了一片開闊的草地,四周灌木叢生,有小河經過。
風揚去撿了些乾枯的樹枝幹草生火,燒些熱水可供石南素飲用。而冷玄曜一語未發便不見了蹤影。
熱水燒好了,風揚將熱水放入水袋中一些,拿給石南素。掀起簾子,卻見石南素已經睡着了。
“喂,醒醒!”風揚口氣剛硬,可拍在石南素棉被上的手卻是放輕了力道。
石南素動了動,睜開眼睛。
風揚接着說:“先別睡,喝點熱水,盒子裡還有糕點,你吃些東西再休息。”風揚想着,她已經接連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總是吃了藥就睡上一整天,再這樣熬下去肯定不行。
“我不餓。”石南素小聲道。聲音有氣無力,還是帶着些沙啞。
風揚皺眉,“好不容易燒好的熱水,你喝一點。”
石南素爬起來,伸手去接。“謝謝!”
她突然的道謝讓風揚很不習慣,這真的是他之前所認識的那個女孩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明明對自己和夜魅成員一直都是呼三喝四,只是有求於人的時候纔會表現的非常有禮。
石南素習慣了雙手去接東西,這可並不是出於什麼禮貌,而是,她之前手一直包着,拿東西都很不方便,只能雙手去捧,或者用手腕去夾。
她坐起來,被子從肩膀滑落,僅着中衣的樣子看在風揚眼裡,風揚一陣尷尬,就要別過臉去,視線卻被石南素伸出的雙手所黏住。
風揚一把握住石南素的手腕,手上用了不小的力氣,嚇了石南素一跳。
“你的手。。。。。。怎麼回事?”風揚面色陰沉。
“沒,沒事,凍傷了而已。”石南素不着痕跡的想要掙脫,可風揚力道很大,她的閃躲根本無濟於事。
“凍傷?呵,真的是凍傷?”風揚冷笑,凍傷是什麼樣子,以爲他不知道嗎?
“真的。”石南素掙脫不掉,擡眸看上風揚的臉。她的臉色蒼白,脣上也毫無血色,風揚皺起眉頭。
“你爲什麼要給在冷玄曜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對你怎麼樣?這傷,是不是他弄得?”風揚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又收緊幾分,疼的石南素皺眉。
“你做什麼,放開我!痛!”只有最後一個字,是非常有效的。
“你病了,是不是他害你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對你做了什麼?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不,我現在就帶你走!”
“你放開!”石南素躲開風揚的手,有些發怒,“你憑什麼帶我走?我爲什麼不能跟在公子身邊?你憑什麼讓我離他遠一點?對我來說,我什麼都忘記了,睜開眼睛,全世界,我只認識他一個,他對我百般照顧,對我關懷備至,我憑什麼不能跟在他身邊?你又是誰?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你要帶我走?呵呵,笑話,帶我去哪裡?回到那個連掙都不敢和王爺掙的,自詡是我未婚夫的少爺身邊?別做夢了!”
石南素一連珠的話,讓風揚臉色更加難看。是呀,她都已經忘記之前的一切了,自己和江少爺對於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個陌生人。冷玄曜對她,看上去是很好,比起江奕塵來說是好太多了。可是,他總是覺得,冷玄曜爲人陰冷,奸猾狡詐。是不可信任的人。
風揚想說江奕塵真的是與你有婚約,他也是真的想要接你回去,與你成親,可是。。。。。。江少爺,他,若是真的能對她好,她也不會有今天這個樣子。況且,自己已經找到了正主,江家那裡,是一定要辭別的,還回去做什麼?如果自己帶她走,真的能走到哪裡去呢?
石南素見風揚不再說話,懷中抱着暖暖的水袋,一口沒喝,頭有些痛,“我要休息了,你去忙吧。”
石南素頭有些昏沉,簾子放下,車廂內一片漆黑,倦意襲來,石南素
昏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石南素在顛簸搖晃的馬車上醒來,車內的光線柔和,石南素睜開眼睛,厚重的棉被下,石南素卻絲毫不覺溫暖,而身上卻汗水黏膩得難受。
喉嚨也在痛,石南素難受的吞嚥了一下,突然耳邊傳來冷玄曜平靜無波的聲音。
“你發燒了,別亂動。”
石南素慢慢的轉頭,對上冷玄曜眼睛的一剎那,她的心中一顫,公子一直陪着自己,心中是滿滿的暖意,可是鼻子酸酸的,病痛的折磨已經讓她精神十分脆弱。看着冷玄曜關切的面龐,石南素突然間好像哭。
“你已經睡了一日,還沒有吃東西,”冷玄曜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還熱着,是在路過的鎮子上買的包子。”冷玄曜漂亮的手指將紙包打開,露出裡面白白胖胖的包子來。
石南素幾乎要控制不住鼻頭的酸意,費力的支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這樣便可以遮掩她不自然的表情。
背後一隻大掌穩穩的托住她,她毫不費力的被扶了起來。冷玄曜扶她坐好,枕頭墊在背後,與車廂的木壁隔開。石南素什麼都不用做,他已經幫她打點好了一切。
石南素喉頭好像噎住了什麼東西,想要感謝他,卻哽咽的說不出話。
冷玄曜再次將包子遞到石南素面前,並沒有要她接的意思,而是直接喂到她的嘴邊。石南素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咬着包子皮,淚水無聲的滾落下來。
冷玄曜手指僵住,毫無預兆的,看到她滾落臉龐的淚珠,心臟猛然緊抽,心臟好像是被什麼緊緊的捏住,令人窒息的感覺讓冷玄曜一時間僵硬在原地。
好像被什麼牽引着,冷玄曜另一隻手擡起,指尖觸碰她的淚水,輕輕的抹去。
“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冷玄曜問。
石南素搖搖頭,口中含着咬下的包子,支吾不清的說:“不,不是,公子,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着我,還這麼細心的照顧我。”
冷玄曜微微一笑,“傻樂兒,能夠在你身邊照顧你,是我一生的快樂。”
這樣露骨的情話,聽在石南素耳朵裡,就像帶着火星的導火線,一路燃燒到她的心中,滿滿的暖意爆開。
隔着一道簾子,風揚坐在外面趕車。不用故意去聽,那些話也已經鑽入了他的耳朵裡。
石南素的話讓他感到心疼。她從小到大,一直追在江奕塵身後,想方設法爲他百般着想,千般付出,卻沒有換回江家的一絲絲的暖意關懷。她到底是個可憐人。
但是對於冷玄曜,風揚摸不準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對冷玄曜始終抱有防範之意。冷玄曜的性情多變,沒有人能夠猜得到他心中所想,向來不受任何人的支配擺佈。江湖他不放在眼中,他是朝廷如擺設,視江湖最有聲望的幾大派別爲螻蟻,而
衆派之首的紫君山清霖派,他更是不放在眼裡,視之爲眼中釘。
雖然不得不隨冷玄曜回他的玉棱山,但是對於此人,不可不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