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選擇這種場合,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如果在辦公室裡,家裡,或者在茶室裡和飯店裡,人被受到環境的影響和現實的羈絆,不能徹底放鬆自己,真正的人性就得不到復甦,也就不可能把心裡話和真話說出來。
一會兒,一個英俊的服務生進來問她們:“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
小妮說:“不要,我們說說話。”牛小蒙卻對服務生說:“你叫兩個陽光一點的小夥子,來幫我們按摩一下。”
小妮趕緊說:“不要,我不要。”她知道這種場合,什麼樣的服務都有,不僅男的可以享受各種服務,行話叫到位,女的也有。但她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服務,想是想的,誰不要享受啊?許多官員經常到這種來場合來消費享受,有些還是這裡的貴賓和常客,這裡漂亮一點的小姐都認識他們。當然,錢不是他們自己掏的,他們消費再大,都有人給他們埋單,或者長年給他們提供貴賓卡,這就是一種腐敗。
小妮不敢,也覺得不應該這樣。讓一個陌生小夥子給你做全身按摩,這象什麼啊?再說今晚要是這樣享受一下,就不能跟她說那些話了,消費也太高,傳出去更是不好聽。所以,她堅持反對:“小蒙,真的不要叫。算了,就做一個腳摩吧。”
牛小蒙就聽從了她:“那就給我們一人做一個腳摩。”服務生出去安排了,牛小蒙轉臉看着她說:“這有什麼啊?我經常用到用會員卡的康健會所去消費的。你好象還不適應時尚的生活,可有些官員卻非常懂得享受。我是紅蜻蜓健康會所的鑽石會員,每個月都要消費好幾千元。”小妮不無羨慕地說:“哪能跟你比啊?你現在是有名的女富豪了。”
牛小蒙坦誠地說:“但我覺得,還是當官好。當官,是人人敬你,求你,而我們商人,就是再富,也得涎着臉去敬人,求人。你不求人,就辦不成事,就賺不到錢。所以,我真的很羨慕你們夫妻倆。這麼年輕,就都是局長了。”
“要是從這個角度來說,倒也是的。”小妮先承認下來,然後輕輕一轉,就引到她身上去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這樣。小蒙,你說,一個人活着,爲了什麼?我平時閒下來,一直想這個問題。”
牛小蒙的眼睛裡露出了茫然之色。小妮象跟妹妹說話一樣,親切地說:“我想來想去,覺得人活着,就是爲了追求幸福,或者說是爲了活得更幸福一些,你說是不是?而幸福指數,卻往往不完全是由財富的多少來決定的。也就是說,不是錢越多,就越幸福。”
牛小蒙是研究生,絕對聰明,反映也靈敏。她一聽,就知道小妮要說什麼,所以只靜靜地聽了幾句,就打斷她說:“你要說什麼,我知道。”小妮有些迫切地直入主題:“你比我學歷高,當然用不着說這些道理。但我覺得你一直這樣單身,日子不是最幸福。小蒙,我們是好姐妹,你給我說實話,你現在活得幸福嗎?你錢是很多,但幸福值有多高?”
牛小蒙嘿地一笑:“這個,怎麼說呢?我沒有比較,就不知道到底幸福不幸福?也說不出幸福值有多高。”
小妮試圖用自己的情況來說服她:“你應該找一個愛你,你也愛他的人,這樣就幸福了。”牛小蒙沒容她說出來,就說:“象你們這樣,是不是?應該說,你們是相愛的,幸福的。我承認,也很羨慕,但各人有各人的情況。”
小妮窮追不捨:“你說說,你是什麼情況?你長得跟我一樣漂亮,學歷比我高,家庭條件比我好,職位比我高,不是嗎?你二十六七歲的時候,就當了興隆集團蘇南房產公司的副老總,多麼優秀的一個女孩啊!你怎麼就找不到比鈕星星更好的人呢?”
小妮正說得起勁,兩個做腳摩的小夥子來了。她連忙打招呼說:“對不起,我們不要了,我們要說些悄悄話,錢照算,好不好?你們走吧。”
說着不等牛小蒙同意,就果斷地把兩個小夥子請出門,起身把包房的門關上。她畢竟是一個地級市的招商局副局長,一個年輕而有前途的中級幹部,非常幹練能幹,說話很有水平,思維也很敏捷,連比她高半個級別的丈夫鈕星星都叫她高參呢。
她回來坐到按摩椅上,對愣愣地看着她的牛小蒙說:“我真的搞不懂,你怎麼就不找一個人正式結婚呢?當初,興隆集團比鈕星星優秀的不夥子多的是,研究生,博士生也有好幾個,你難道就一個也沒看上?”
牛小蒙垂着眼皮不說話,心裡似乎很矛盾。小妮突然親暱地把頭朝她那邊湊過去,壓低聲說:“小蒙,這裡沒有別人,我們是好姐妹,你告訴我,你現在有沒有這方面的生活?”
牛小蒙這會兒不是一個女富姐了,而象個羞澀的小姑娘一樣,紅着臉說:“沒有,真的沒有。”那個樣子,差不多恢復到了在興隆時的可愛程度。
小妮不相信地問:“你難道還是處女?不可能吧?一個三十一二歲的女富姐是處女,誰相信啊?我記得你比我大一歲,我應該叫你姐。我們小姐妹,就無話不說,好不好?”
牛小蒙還沒有到願意說實話的時候,所以有些不安地說:“我,唉,怎麼說呢?我不是處女,但我,沒有,真的。”
小妮知道她說的沒有是指情人。但她說話的神情告訴她,她說的是反話,就進一步啓發引導她說:“我不相信,因爲你也很漂亮,周圍的男人不可能都對你無動於衷的。既然我們是這麼好的小姐妹,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就先跟你說實話,然後你也不要瞞我,好不好?”牛小蒙的興趣來了,轉過頭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小妮一臉認真地說:“我的周圍,一直有男人對我圖謀不軌。唉,包括當初的嚴旭升,後來的朱昌盛,現在市裡也有個別領導。他們都逼我做他們的情人,但我堅決不肯。”
牛小蒙聽到“嚴旭升”三個字時,身子一震,眼睛時刷裡射出一道複雜的亮光。小妮故意說出他的名字,就是想看她的反映。牛小蒙果真對他特別敏感,儘管稍縱即逝,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她就知道,牛小蒙真的與嚴旭升有特殊關係,但他們究竟到了哪一步,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她還不知道,就繼續拋撒誘餌說:“這其中,要數嚴旭升最厲害了。”
“哦?”牛小蒙終於憋不住,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問,“他怎麼個厲害法?”
小妮知道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而且又是同一個男人的緋聞來誘導她,比任何一種勸說詞都有效。於是,她如實告訴她說:“嚴旭升先後五六次把我約到他辦公室裡,還有賓館裡,採用誘惑和強迫的手段,要逼我做他的情人。有幾次,他都糾纏我好長時間,不,有兩次簡直就是強姦。我可以說,他什麼都做到了,就是沒有達到最後的目的。真的,我死也不肯放開自己的褲子帶,從來沒有讓他得逞過一次。所以,他對我非常嫉恨。”
牛小蒙更加不安起來:“哦?是這樣?那鈕星星知道嗎?”
小妮說:“開始,我怕他找他報復,出事,就瞞着他,但後來,我都告訴了他。他想去找他算帳,被我勸住了。唉,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他去找他報復,你說,他們能有今天嗎?肯定會搞得兩敗俱傷的。”
牛小蒙的臉色突然痛苦地皺縮起來,神情也有些慌亂:“可他,不是這樣說的。”
小妮一驚:“他怎麼說?”小妮知道牛小蒙因一時的意外和緊張而失言,就趕緊趁勝追擊,“他對你說過這事?在什麼地方?”
牛小蒙這才發現自己失言,連忙否認:“他,他在一次來蘇南公司的時候,隨便提到過這事。”小妮沉默了,知道她對自己還存着戒心,不肯說實話,但到了這時候,再紆迴包抄地引導,不一定能取得效果,引出她的真話來。必須果斷採取另一種對策,直擊她的要害,先發制人,讓她無法迴避和抵賴,然後曉之於利害,才能慢慢讓她打開自己的心窗。
於是,她以更加親切的語氣說:“小蒙,你在瞞我。我就跟你說了吧,我聽說了你的事。”牛小蒙吃了一驚:“我的事,什麼事?”
小妮知道不直接說出來不行:“外面有人傳說,你跟嚴旭升有那種關係。”
牛小蒙臉色一下子變了:“你聽誰說的?沒有,這是謠傳。”
小妮從她驚慌的神色上看出是真傳,而不是謠傳,就更加充滿信心地說:“小蒙,因爲嚴旭升曾經對我騷擾過,強迫過,所以我特別感興趣,就想跟你見個面,問問情況,看他是怎麼誘惑你的。我承認,這也是我今晚跟你見面的原因之一。他是不是也要逼你做情人?你讓他得逞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