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
坐在車內的女孩把目光投向一直佇立在車門旁的秦一城,聲音比剛纔多了幾分凝重。
昂貴的午餐都請了,他自然不介意送她回家。
秦一城給了自已這樣一個理由,低頭,幫她關了車門,然後,繞到車前,坐進去,啓動了車子。
一路上,女孩只告訴了秦一城她要去的地方,其它的時候,一直保持着矜持和沉默償。
車輛在市區穿行,車內視鏡裡秦一城目光專注地看着前方,靜如止水。車內的氣氛雖不熱烈,但是,也並不枯燥,兩個人似乎都不想說話,這樣一點也不尷尬的沉默,倒讓人覺得安心。
車子按女孩的指引,停在了十字路口——“就在這裡停下吧!我住得地方離這裡不遠!攖”
知道她是故意不想讓自己知道住處、身份,秦一城並不爲意,穩穩地停下了車。
也許是着急回家,女孩自己打開車門,下車了。
秦一城從駕駛座下來,看着她慢慢離開的背影,眼睛凝成了一條線。在她的身影漸漸遠離他的視線時,突然停了下來。
她在轉彎處停下,優雅地轉過身,就那樣的,在正午的陽光下,靚麗而又憂傷地看着他。
她是有話要說嗎?
遲疑間,女孩雪白的小手在胸前朝着他做了一個招手的姿勢,示意他過去。
頃刻間,秦一城完全不受控制地、就那樣腳步不停地追了過去。
“告訴我,你的名字!”她淡淡的笑着,像柳枝在微風裡拂動。
“秦一城!”秦一城直直地盯着她,眼睛裡映着她紅色的身影,那身影占滿了他的眼瞳。
“飯費我會還你的!”她說。
秦一城下意識地從衣袋裡拿出一個薄而雅的銀質卡片盒,抽出了一張自己的名片,用拇指捏着,遞了過去,“拿着!”
“唔!”
女孩接了名片,沒有立即看,只是深深地,而又帶着一種離別的憂傷凝視着秦一城的俊顏,半分鐘後,她突然笑了,臉上綻開了像花朵一樣燦爛的笑容。
秦一城默然地看着,不悲不喜,神態幽然。
女孩轉身,慢慢地轉到了另一條街上,她的身影也在他的眼中消失了。時值正午,這條街上人來人往,卻在秦一城的眼睛裡都成了虛影,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
凝眸良久,他才轉身進入車內,剛繫好安全帶,曉律的電話就打來了。
“秦一城,你在哪?”
“我……我在艾德酒店!”秦一城開口就撒了謊,撒謊之後,他自己停住了,不再說話。
“你,在那裡有事嗎?”話筒裡,曉律的聲音有些遲疑。
“哦,過來拿了些蛋糕,剛剛烤好了的,給你帶回去!”
“是嗎?那快回來吧!
“好!”
秦一城掛了妻子的電話,駕車回半山別墅。
車子在山路上行駛,將到半山別墅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曉律正等在院門口,懷裡抱着陽陽。
“這麼隆重地迎接我?陽陽,想爸爸沒有?”
秦一城從駕駛座下來,轉到後車門這邊拿蛋糕,陽陽見了爸爸伸着手要他,要他抱。
他人小,蠻力卻大,曉律拗不過他,只好跟着秦一城走,抱着孩子追到了車門旁。
正在彎腰拿蛋糕的秦一城突然發現後座上遺落了一個鑲着鑽石的小發夾,這個時,他背對着曉律,人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車內座上的東西,她是看不到的。
“陽陽別鬧,爸爸拿了蛋糕就走!”
於是,秦一城一邊沉着地哄着兒子,一邊把小小的髮夾攥在了左手的手心裡,然後,拿了蛋糕盒,關上車門。
他笑着朝兒子舉了舉蛋糕盒,陽陽立刻過來抓,“陽陽,給媽媽拿的蛋糕,不許碰喲!爸爸剛從外面回來,還沒有洗手,不能抱你,乖,我們去屋裡!”
曉律笑吟吟地看着父子倆,說道,“陽陽,我們回屋裡了!”
說完,她先轉身,朝家門口走。
秦一城故意落在後面,把髮夾放好後,才追上她,然後,他熟稔地攬着妻子的肩,輕擁着她朝家裡走。三人的距離十分地親密,曉律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慢慢地呼出,眼神跟着凝緊——秦一城身上多了一種淡雅的香水味,那香水味被他身上的氣息蒸着,若有若無地飄進她的鼻息,讓她心裡多了些疑惑。
從曉律深深吸氣的那一刻起,秦一城就懊悔起來。
剛纔安娜下車後,他應該早早地打開車窗散散氣味纔對,他的身上,一定是留下了她的氣味,他在車裡呆久了,自己已經分辨不出了,但是,曉律一定是察覺了。
於是,爲了掩蓋自已身上的氣味,一進家門,他就對妻子說道,“今天開會的時候,人太多,身上落了其它的味道,我先去洗澡!”
“怎麼,你還想讓我們一家人等着你沐浴更衣不成?”
坐在客廳裡的秦朗聽到兒子的聲音,重重地威喝了一聲。
秦一城緊走了幾步,來到沙發前,解釋道,“爸,我很快的,就在一樓衝個澡,剛纔……”
“住口!”秦朗擡頭,睞了兒子一眼,指了指客廳裡的鐘表說道,“你看看時間,我們都等你一個半小時了,平常四十分鐘能回來,今天用了這麼長時間,曉律朝公司打電話問了,秘書說你早出來了,我們一家人都餓着肚子等你,你就這樣不尊重我們嗎?現在回來了,又要去洗澡,怎麼,你當你是皇帝嗎?”
秦朗的聲音裡滿是怒氣。
他早晨沒胃口吃飯,一直捱到中午,現在已經餓極了,人餓了,心情自然很差。
秦一城連忙解釋道,“爸,路上耽擱了,讓你們久等了,我下次注意!”
“好了,一城,你去洗手吧,我們吃飯!”
文麗雅在一邊爲兒子解圍,她坐到丈夫身邊,輕輕地說道,“阿朗,兒子他一定是堵車了,所以才晚了,你何必生氣呢?”
聽了妻子的勸,秦朗垂着眼簾,不再說話。
秦一城連忙轉身去一樓的洗漱間洗手,走到洗漱間門口,他遲疑着轉身,朝客廳裡看了看,曉律正坐在沙發上抱着兒子玩,她身上是白色淡雅的家居服,寬鬆的款式,一頭黑髮簡單的綰着,沒有半點修飾……
吃中午飯的時候,秦一城的人雖然在曉律身旁,卻極端地不自然。
所以,他覺得這頓飯吃得份外地漫長,吃過飯之後,他什麼也沒做,就進了浴室。
曉律在嬰兒室摟着兒子餵奶的時候,秦一城掀開珠簾進來了,她正想着心事,忘記躲他了。
本來,她一直不想讓秦一城看到自己這樣袒胸的模樣,可是,這次,他盯着她足足看了一分鐘,她卻毫無反應。
“咳……老婆!”秦一城弄出了聲響,喊了她一聲。
“哦?”曉律擡起眼簾瞅了瞅站在珠簾處的秦一城,又寂然地垂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秦一城知道她介意他這樣看她,立刻知趣地走到了她身後,但是,他沒有讓氣氛冷下來,而是語調輕鬆地說道,“老婆,你這樣剛吃過飯就餵奶,那些營養啊,全被兒子吸收了,難怪這麼快就瘦下來了!”
“哦!”
曉律又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什麼其它的反應。
餵了奶,陽陽睡着了。曉律從嬰兒室出來,去陽臺上收了兒子的尿布,坐到沙發上,整理。
一直到午休的時候,她都沒主動說話。
“老婆,你的腰真軟!”
兩人躺在牀.上,曉律聽到自己老公這樣說,擰着頭看了他一眼,那樣的神色有些古怪,秦一城湊過去,出其不意地吻了她,“爲什麼這樣看我?”曉律沒有立刻回答,一直靜靜地看着他,像所有發現自已老公異常的妻子那樣,審視的小眼神,想把他的心一直看透。
“秦一城,你說,我的腰比誰的軟?”
女人敏感的直覺,勝過世間所有的偵察工具。
她的腰肢柔軟,不是一天的事,他雖然喜歡,卻從沒有說過什麼,今天突然這樣一讚,讓她覺出了哪裡不對。
“自然是,比我的軟!”她這樣問的時候,秦一城的眼神閃了閃,再說話時,聲音不那麼坦然了。
“是麼?”曉律反問了一句,眼睛裡已經什麼情緒也沒有了。
“當然是!”秦一城篤定地答道。
“睡吧!”曉律最後說了一句,就背對着他睡下了。
秦一城依然攬着她的腰身睡,但是,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手一直不自覺地握住,又鬆開,像是內心裡極矛盾,這樣反反覆覆了很久,後來,她累了,睡着了,再也不知道他做什麼了……
s市,市第一醫院內。
“媽!”
楚凡悽楚的喊聲在病房裡迴響,病牀上,剛剛爲林昊雄輸完血的楚雨歌脣色已經淡得和臉一樣白了,呼吸微弱。
“醫生,爲什麼我母親會這樣,不是說可以輸血嗎?她怎麼會這樣?”
“楚先生,你看一下這份協議,這上面有你母親親筆簽名,還有指印,當時,輸血的可能後果我們都跟她交待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