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_第98章 橋歸橋,路歸路

將莫菲菲送回家後,蘇戀沒有留在她家吃晚飯,而是直接去超市買了幾樣雷洛喜歡吃的菜,打算回家做一頓好的給他吃。

如果,她和Leo的合作順利的話,她就會有一筆可觀的收入,到時候,也就能搬出雷洛的家,還他一個自由的空間了。想到這陣子他對自己的照顧,蘇戀覺得,也是時候該她還禮了,別的她也還不起,做頓飯給他吃,也算是了表心意。

買好菜回家,蘇戀特意給雷洛打了通電話,大意是自己在家做了好吃的,讓他早早回來,不要再加班。

只兩個人的飯,做太多也吃不了,蘇戀斟酌之後,做了一個四菜一湯,當最後的一道菜上桌,雷洛也準時地回到了家。蘇戀聽到動靜立馬從廚房裡跑了出來,剛打算跟雷洛打招呼,一瞥眼,又看到他身後正黑着臉的人,所有想說的話,瞬間卡在喉間,三兩秒內,便被蘇戀給生生憋了回去。

“好香啊!飯好了嗎?”

故做輕鬆地開口,卻換來蘇戀一記幽怨的眼神,雷洛心頭一顫,想解釋的,卻聽蘇戀道:“還有一個湯,我端出來就可以吃了。”

“嗯,那快點吧,餓死了。”

他已儘可能讓自己表現得很自然了,可看着蘇戀那一臉吃癟的表情,瞬間又讓他覺得自己很混帳。無論宋天銘和他是什麼關係,他都應該拒絕讓他跟來的,現在,他就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

飯菜上桌,只有兩幅碗筷,雷洛抽動着嘴角看着桌上的兩碗飯,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了。

“小戀,再上一幅碗筷吧!”

“只做了兩個人的飯,你們吃吧,我出去一會兒。”

因爲菜做的比較多,飯她本來就做得少,如果她和雷洛吃,也許還能剩一點,可偏偏多了個宋天銘,以兩個男人的飯量來說,能夠吃就不錯了,根本就多不出她一碗。不過,看到宋天銘,蘇戀也莫名覺得沒胃口,吃不吃也就真的不重要了。

“小戀,湊和着吃點菜吧,總比餓着強。”

“沒味口。”

說完這話,蘇戀頭也不回,徑自走向玄關,剛打算換鞋子出門,突然感覺身後傳來莫大的壓力,一回頭,蘇戀便被驚得倒吸一口冷氣:“你,你幹嘛站我後面,不曉得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沒味口就在房間呆着,哪裡也不許去。”

又是這樣命令式的口吻,又是這樣霸道的要求,他越是強迫她,她卻越是反彈得厲害:“我沒有必要聽你的命令,你也沒有權利命令我。”

懶得再爭辯,蘇戀一生氣連鞋子也不換了,穿着拖鞋就跑下了樓,正走到小區的藍球場上,宋天銘已怒火滔天地追了下來:“蘇戀,你給我站住。”

憋了許多天的火,在任何人的身上她都發不出,可看着這樣糾纏不清的宋天銘,她突然覺得不想再憋了:“宋天銘你是有多閒啊?沒事的時候,不曉得回家陪陪你家的大明星嗎?跑我這裡來幹嘛?又想要來和我吵架嗎?對不起!你有這心情,我可沒有,我不想吵架,更加不想和你吵架。”

她說的例外,突然讓他覺得動容,緩解了表情,他突然饒有興致地問:“爲什麼對我就更加?”

未料到他有些一問,蘇戀一時語塞,只梗着脖子爭辯道:“那是因爲,因爲你瞧不起我。”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

他突然放軟的口氣,讓蘇戀有些手足無措,本就對這個男人沒有抗拒力,好不容易強迫自己推開他,他卻又自動送上門來,這是要來反勾引她的節奏麼?

別開臉,不敢再去看他熾灼的眼神,她只是撒氣道:“想不想是你的事,我不想聽。”

“好,如果你不想聽這個,那就說說別的。楊妃那個角色你放棄吧,我會幫你找到其它更好的角色,運氣好的話,還能做女一號。”

本已經動搖的心意,因着他的這句話,突然又變得堅定無比。轉首,蘇戀清冷的眸間,有失望的暗影在浮動,她靜靜地瞅着他,心痛地問:“你來這裡,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

“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

“我覺得沒必要,因爲,不管是女一號還是女二號,只要是你安排的,我永遠都上不了。”

“…………”

從未如此坦白地和他聊到過慕希雅,只因,她很清楚,在宋天銘的世界裡,慕希雅就是女神一般的人物,無論她做什麼,說什麼,他都會以她爲中心。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亦如此,她從未想過要與慕希雅比什麼,也從未想過,能從她手裡搶走什麼東西。

當初,她認識宋天銘的時候,就是別有居心,待到沉淪了無法自撥時,他才知道,他愛的人從不是自己。他以父親的病爲藉口,與自己分手,她曾爲此傷心欲絕,覺得自己就是個壞女人,被拋棄是因爲自己太可恥。可直到有一天,她從同學們的耳中,知道了他分手背後的深意,她只覺得有如墜落萬丈冰潭,從頭到腳只是冷。

她不怪他,只因爲她還愛着他。

可是,她可以如此不計較他們對她的一切欺騙與利用,可他爲什麼還能眼睜睜看着慕希雅利用一切打擊自己?一個角色真的不代表什麼,可是,他傷了她的心,便再也換不回。

“幹嘛這麼看我,我說的不對嗎?就算你可以,就算你支持,慕希雅呢?她會放過我嗎?你幫的我越多,她就會對我越殘忍,宋天銘,宋二少,如果你還有點同情心的話,請你離我遠一點,請你,請你好不好?”

曾覺得,自己的淚已流盡,可每當他出現,她就能感覺到自己的淚意在翻滾。不哭,是因爲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哭了也沒用,可是,心裡的淚積得越來越多,有時候,也會有種再不流出來,心就要溺水。很痛,是因爲在他的心裡自己的位置永遠是倒數,她不期待自己在他心裡能佔有一席之地,只希望,從今以外,他們之間,真正的做到,橋歸橋,路歸路!

宋天銘很少去看蘇戀的眼睛,不是因爲不喜歡,而是因爲太喜歡。六年前,她倒下的那一瞬間,滿臉是血,卻仍舊睜着大眼。他看着她的眼睛,彷彿要深陷了不能自撥,也就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他很隨便地接受了她的告白。

曾以爲,她是真的喜歡自己,一如校園裡那些瘋狂的女生,迷戀他的外表,迷戀他的家世。可是,突然揭開的真相,有如利刃剜心,他可以接受她還沒有真正愛上他,可他卻接受不了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也好,可她偏偏是爲了報復,是爲了打擊,爲了幫她的父親,她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她的所做所爲,讓他覺得憤怒,所以,他明明捨不得,卻還是毅然而然地選擇了分手。更在分手之後,告訴所有人,她對他來說只是用來刺激慕希雅的籌碼,一個在慕希雅不在自己身邊時,他用來打發時間的寵物。

他知道這樣很傷人,可是,更傷人的是,當她知道一切的真相,她沒有來質問自己,也沒有來痛罵自己,只是就那麼坦然地接受了他所說的一切。她的所作所爲,也代表了她的心思,他於她而言,也同樣是籌碼,只是,他這個籌碼,比起一般的來說要更加尊貴,更加值錢一點而已。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願看她的眼睛,就算是歡愛的夜晚,他極盡瘋狂,可他依然不曾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直到現在,宋天銘已忍無可忍,終於再一次緊緊盯住她,一字一頓:“你就那麼討厭我,幫你嗎?”

“有我討厭的餘地嗎?你對我越好,她就會越恨我,她越恨我,我的境況就會越遭,這個道理,需要我這麼跟你一一解釋嗎?宋二少?”

蘇戀用了很是嘲諷的口吻,彷彿她面對的人,不是自己的愛人,而是自己的仇人,那種極盡一切要撇清關係的感覺,深深地刺激着宋天銘的神經,他看着她,只那麼怔怔地看着,半晌,竟也只是撇清地替慕希雅說了一句:“她只是氣不過,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你想騙我還是騙你自己?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還是像六年前一樣,我或者還能有底氣,可是,我們已經回不到當初那樣純潔的感覺了,你還希望她能夠體諒你?”

同爲女人,蘇戀其實是可以理解慕希雅的傷心的,如果,換個色度來看,她是慕希雅的話,知道宋天銘還和別的女人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她也同樣是不能接受的。

愛情不是男人的全部,卻是女人的唯一,沒有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還有別人,就算是她現現得再大度,那也只是裝出來的表現,骨子裡,對搶奪自己男人的女人,絕對會是恨之入骨,不除不快的感覺。

所以,那一天,她聽慕希雅拆穿她的一切時,在可憐自己的同時,她也在可憐的慕希雅,無論她有多不好,她也有權力悍衛自己的愛情。更何況,她還救過自己的命,她有什麼臉去和慕希雅搶男人?

“希雅比你想象中要大度。”

“大度到肯無視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上牀?”

她用瞭如此直接的字眼,甚至讓宋天銘都聽不下去:“你何必這樣說自己?”

“那我要怎樣說?說我對你沒企圖,說我對你沒感覺,說我那麼做真的只是爲了上戲?宋天銘,我知道在你心裡我什麼也不是,可是,我還活着的一天,就還需要尊嚴,別讓我在你面前覺得自己很下賤,我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希望你也不喜歡。”

話到這裡,宋天銘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只定定地望着蘇戀氣鼓鼓的臉,問:“蘇戀,那你對我呢?有企圖,有感覺麼?”

“沒有。”

蘇戀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兩個字,彷彿早已在脣邊,只待脫口。

他看着她,有如看着一個陌生人,他的眼中,有着與平時不太一樣的光亮,只是,那光亮因着她的答案,也漸漸地暗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清。

點着頭,宋天銘似乎比她還失望,只又看了她一眼後,才冷冷道:“好,如你所願,你接着在下面逛,我上去吃完那頓飯,然後,我會離開,以後也不會再打擾你。”

“好啊!這樣最好。”

“…………”

最好的結果,最好的答案,可聽在他耳中,卻成了最差最差的語言。宋天銘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回頭,只是大步轉身,毫不猶豫地朝着來時的方向大步而去。

氣走了宋天銘,蘇戀忍了很久才蹲回到地面,在那個不算隱蔽的籃球場,默默無言地流起淚。

其實,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可以傷害到人的。

只要足夠的冷酷,足夠的冷漠,足夠對一切事情都變得不再在乎;只要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打磨成一粒光滑堅硬的石子;只要把自己當作已經死了,那麼,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最絕望的愛情,也不可能再傷害到你!

只是,她的愛情,真的已絕望了嗎?

爲什麼她會覺得,心裡還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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