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事情很大條。
戰震庭雖然老糊塗,但是事關戰家,他的腦子一向很清楚。
他看向大孫女,“婷婷,問你話呢。”
戰窈婷眼淚噼啪噼啪掉,一邊兒抽泣,一邊兒使勁兒回憶,最後縮着脖子搖搖頭。
“沒……沒人動過,筆記本昨天壞了,亦塵哥拿去修了,晚飯之前纔給了我……”
事情真相大白,除了戰亦塵,還能有誰?
這個結果,喬寶貝不敢置信。
她完全沒有想過,戰亦塵爲什麼要陷她於不義?
她對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六年前,少年溫潤清和,眉眼安靜地說喜歡她。
喬寶貝想不明白啊!
然而,戰少尊一直很明白,他那個侄子爲什麼會這麼做。
無非是恨他,恨他害了他的父親。
今晚上的行動也不過是爲了確認他之前的懷疑,六年前,戰亦塵回國的時間太過巧合,上面的人早盯上他了。
至於向戰亦塵伸出橄欖枝的沈黛寧,利用他來對付喬寶貝,這步棋下得委實不好。
戰少尊目光落在二嫂慕學芸身上,冷冽又幽深,“二嫂,亦塵在哪裡?”
慕學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第一時間維護了兒子。
“我也不知道,他連晚飯都沒吃就出去了。要不,我打個電話給他?”
打電話給他通風報信嗎?
戰少尊嗤笑,將筆記本扔給特工戰士,“去,把人給綁回來!”
“是!”幾個特工戰士領命高喊,提着槍就去外面找人了。
所有人不明所以,可心裡卻提心吊膽。
戰老表情相當肅穆,語氣幾分冷然,“亦塵犯了什麼事兒,值得你大張旗鼓,像土匪一樣闖老宅?”
戰少尊慢悠悠地聞着香菸,“他犯的事兒大着呢!”
兒子的態度漫不經心,哪有兒子對老子的尊重?
戰老又怒上了,伸手指了指喬寶貝,“你要是爲了這個女兒對亦塵做什麼,我這把老骨頭今兒個就和你拼了!”
媳婦兒被指責,戰四爺心裡很不舒坦,涼涼說:“你這個護短的毛病不好,得改。”
“你個小混蛋!”戰老頭子冷着臉拍桌子,“我護誰哪有你置喙的份兒!戰家的人被你禍害得還少嗎?啊?你個兔崽子兒!你咋不上天啊!”
“你年紀大了,火氣大容易中風。”戰少尊將香菸別在耳朵上,懶懶地喚了一聲兒,“張嫂,給老爺子泡杯菊花降降火。”
戰老氣得鬍子都歪了,怒拍桌子,繼續叫囂:“我他媽的要中風也是被你氣出來的!你個癟三混蛋,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現在翅膀硬了就見天兒似的和我對着幹,你分明是想氣死我!你說,你究竟要怎樣,纔不會一天到晚氣我!”
說實話,喬寶貝這個旁觀者都被戰家老頭子的怒罵聲吼得腦殼兒發疼了,可四叔吧,始終悠着調兒,滿表情的慢條斯理。
男人不在乎,可她看不下去了。
喬寶貝真覺得這個老頭子不可理喻。
她冷冷開口,“戰老,就算護短也要分清是非,四叔做的每一件事兒都是爲戰家,您即使是他的父親,也沒有資格和立場指責他。戰家二叔和三叔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逃避,還是不敢相信事實,以你在軍中的地位,會查不到當年的事兒?至於戰亦塵,你爲什麼就不能等他人來了,自己親自問問你那個好孫子到底做了什麼?”
戰震庭怒極了,臉兒都黑成了煤炭,“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戰少尊蹙了蹙眉,一把將女人攬在懷裡,看着親爹,臉色十分冷。
“我的老婆用不着你教訓!”
戰老直接把手裡的手杖給扔了過來,戰少尊攬着喬寶貝輕鬆一避。
見沒打中,老頭子怒極攻心,喘着大氣兒怒喝:“你……你……反了!反了!你現在立刻和這個女人給我滾出去!給我滾!我沒你那麼臉大!”
“是,你老人家已經不要臉兒了。牀上睡一個,懷裡抱一個,龍馬精神我這個做兒子的也比不上你。你還是消消火兒,別自個兒嘎嘣一下就過去了,到時候給你哭喪的只有你那個初戀情人。”
戰少尊這人瘋起來說話也沒個把門兒的,戰老頭子好懸沒讓他給氣昏過去,眼見沒東西可以扔了,直接將案几上的茶杯給扔了過去,杯裡還有滾燙的熱茶呢!
“你這個畜生,我讓你擠兌我,我讓你擠兌我!”
戰少尊迅速閃開,要在以前這茶杯加熱茶他就這麼生生受着了。
那是因爲那會兒他還尊重這個父親,對他還有所期待。
可今天,老頭子扔了三次東西,都沒能扔他身上。
顯而易見,他已經不打算再忍耐父親的不可理喻,也對他徹底失望透了。
就在兩父子劍拔弩張的當兒,慕學芸摸出了手機,準備偷偷地撥號給兒子通風報信。
“二嫂,打什麼電話呢?”戰少尊冷眼掃過去,十分不近人情,“亦塵犯了事兒,包庇重大罪犯是要連帶坐牢的。”
慕學芸整個人顫抖了一下,一個踉蹌,要不是女兒扶住她,她早站不穩了。
惱羞成怒中的戰老頭子聽到兒子的話,這會兒終於稍稍緩和了情緒,當然,語氣依舊相當衝口。
“你給我說說,亦塵犯什麼事情了?”
勾了勾脣,戰少尊拉出一抹邪戾冷氣的笑,“他犯的事兒多着呢,待會兒人來了,讓你的好孫子給你說道說道。”
這時,時間剛剛好,JK特工戰士就押着人走進了戰家大宅。
JK戰士找到人的時候,戰亦塵正好從未婚妻家裡回來。
看到迅速將他包圍的一圈兒兵蛋子,他沒有絲毫反抗,十分配合地束手就擒。
他涼涼地發笑,四叔辦事的效率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客廳中央,戰亦塵雙手被手銬反剪在背後,渾身狼狽,血紅的雙眼冷冷瞪向戰少尊。
慕學芸捂着嘴驚叫了一聲兒:“亦塵!”
她驚着聲兒要跑過去,被JK戰士當即攔下。
戰少尊迎上侄子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神色倨傲,面容冷峻,聲音更是涼得穿心入骨。
“和老頭子說說,你幹了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兒,戰亦塵忽然冷笑一下,目光復雜地掃過他懷裡的喬寶貝,也沒有爲自己辯駁,十分痛快地承認了。
“是,是我黑了整個京城的公安系統,監控視頻是我放出去的,是我和外人裡應外合,陷喬寶貝於不義。誰讓她是你的女人呢?只能怪她倒黴透頂跟了四叔你!”
一句話,客廳上下所有人都震駭了。
尤其是慕學芸,眼看着兒子都快結婚了,哪裡能接受得了一向優秀的兒子會犯下這種事情?
她面色慘白,抖着嘴脣大叫:“亦塵,你胡說什麼啊!你和媽說,你沒有做過,你沒有做過,你快說啊!”
她怕的不是兒子犯的事情,而是兒子偏偏得罪了這尊煞神的女人。
戰少尊這人一向不近人情,殘酷又冷血,肯定不會饒過她兒子。
想着,慕學芸已經驚恐得淚流滿面了。
“亦塵,你快和四叔道歉,說你錯了,快說啊!”
“媽!我沒有錯!”戰亦塵憤恨地打斷她的話,對戰少尊積怨已久,“難道你忘記了,是他殺死了爸爸,是他害得你守一輩子活寡,是他害得我和妹妹沒有了父親!我哪裡有錯了!”
戰家二爺和三爺的事情,在戰家一向諱莫如深,今天忽然被他放到檯面兒上講,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地覷着戰少尊。
可惜,男人的眼睛裡,除了不屑和陰冷,什麼情緒都沒有。
而戰震庭卻在這時候噤聲不語,臉色卻十分難看。
至於喬寶貝,看到這個曾經對她和煦如清風,溫和如明月的少年忽然變得如此面目可憎,忍不住感慨萬千。
整個客廳,寂靜如死。
半晌兒,戰震庭開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會和高局私下調解。老四,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沒必要搞得家裡雞犬不寧。”
呵,瞧瞧,這老頭子說的是什麼話?說這話的時候,這張老臉兒都不要了?
喬寶貝真想潑他一臉狗血啊!
難怪這些年四叔和他一向不對付,十幾年過去了,父子間的矛盾反而愈演愈烈。
誰攤上這樣兒的親爹,誰倒黴。
戰少尊卻是一笑,狹長的眸子眯起來,直視戰老,將眸底殘忍的幽冷感,擴散到了極致。
“父親,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和我說這些?”他的聲音更是陰晦凜冽,“你的好孫子早在九年前就和黑鷹組織的人勾搭上了,裡應外合出賣國家機密,上頭的人早盯上他了。你哪來那麼大的臉兒私下調解?”
“你……你說什麼?”戰震庭難以置信地看他。
然後,轉頭望向戰亦塵,語氣冷怒地問:“亦塵,你四叔說得是不是真的?”
戰亦塵冷哼,咬牙切齒地沒說話。
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戰震庭一個趔趄,坐在了沙發上。
而慕學芸一個驚駭,眼兒一翻,暈過去了。
“媽!”女兒戰芊芊驚呼着過去抱住了母親,其他人七手八腳地也過去掐她人中。
不過一會兒,人終於醒過來了,卻躺在女兒懷裡不哭不鬧,不聲不響。
戰少尊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將別在耳朵上的香菸隨手丟進了左邊的花瓶裡,看也沒看戰家人一眼,冷冷轉身。
“把人帶走!”
看着那一大家子愁雲慘淡的狀態,喬寶貝沒有絲毫同情,跟着四叔走出了宅子。
倒是無命,走到客廳門口的時候,忽然又繞回來,冷得穿骨的視線掃過所有人。
“本來這事兒我捂緊了嘴巴都不會說,可是這些年,看着老大一個人吞下所有的苦果,實在是看不下眼兒了。反正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事情說和不說也沒多大的不同。”
他降低了聲線兒,在衆人的心口上,猝不及防地插上最後一把刀——
“你們,尤其是老爺子,都給我聽好了,老大沒有對不起誰,更沒有對不起戰家的任何一個人。告訴你們吧,戰家二爺當年叛變出賣軍情,被上面給秘密處決了,至於戰家三爺,和黑鷹組織的女人談了場要死要活的戀愛,導致軍情機密泄露,損失慘重,爲將功贖罪,一直在黑鷹臥底,臥底失敗,剛前段時間死了。”
在戰震庭目眥欲裂的視線裡,無命一口氣兒說出真相,忽然覺得十分暢快。
“你們要不信,明兒個我讓人給你們調檔案過來。哼,麻痹的你們給老子我睜大眼睛瞧瞧,到底誰對不起誰!”
痛快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冷哼着離開。
看着客廳裡一地的狼藉,看着門口早已消失在黑夜裡兒子的背影,回想這些年和兒子仇人一樣的對峙,戰老爺子臉色茫然,眉頭緊擰……
突然,他整個人顫抖了一下,嘴脣一哆嗦,直接就癱軟了下去。
“啊!老爺——!快來人啊!”
客廳裡,一羣人尖叫起來,正要上車的戰少尊聽到驚叫聲兒,腳下一頓。
“無命,派人送老頭子去醫院。”
戰亦塵落網,被秘密關押在JK基地的消息,隔了一個晚上,沈黛寧通過保鏢武宇的電話知道了。
她坐在病房的陪護椅上,捏着手機,怔怔出神。
戰亦塵會不會出賣她?
想了一會兒,她又忽然鬆了口氣兒。
之前都是赫軒和戰亦塵聯繫的,赫軒失蹤後,一直都是武宇在和他電話互通消息。
戰亦塵壓根兒就不知道她是誰,她何必這麼驚慌?
將手機放進包裡,沈黛寧望向窗外,脣角稍稍彎起,似笑非笑。
天兒已經亮了,正好早上八點。
掛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裡,廣告終於放完了,開始播放娛樂新聞。
“面對最近紛紛擾擾的殺人案傳聞,一直緘默的Angelia珠寶公司的總裁喬寶貝,終於在今日上午召開記者會,出面澄清一切。”
聽到電視機的聲音,沈黛寧吃驚地望過去——
電視機裡,喬寶貝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長髮挽起,顧盼生輝,在水銀燈下,簡直可以說是神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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