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樓,ICU重症監護室的外面,安安靜靜地站了好幾個保鏢。
黑西裝,黑墨鏡,統一標配藍牙耳麥,站姿筆挺,目不斜視,氣氛顯得更加凝重肅穆。
喬寶貝人還沒靠近病房門口,就被保鏢面無表情地攔下,“閣下有令,沒他的允許,誰都不準進。”
她人感覺有些發冷,朝門口望了一眼。
戰少尊高大的身體依舊凜然,攬了攬她的腰兒,安撫性的動作有着保護和寵溺的姿態。
“要不待會兒再過來?”
喬寶貝搖了搖頭,“不,我就在這兒等吧。”
緊緊鎖上了雙眉,戰少尊抿直了脣,目光沉沉地盯着懷裡的人瞧。
動了動脣,他正想說點兒什麼,監護室的門忽然開了。
一人西裝筆挺,從裡面走出來。
正是比斯國總統閣下,冷斯夜。
“閣下!”喬寶貝瞬間擡頭看過去,忍不住走近了幾步。
冷斯夜眸光深邃地掠過戰少尊,視線又落在她臉上。
喬寶貝見過冷斯夜三次,和霍帝斯單獨相處時,私底下他是一個風趣幽默、妖惑魅人的男人,很難想象這樣兒一個人會是比斯國的總統閣下。
然而,此時此刻的男人,在面對她時卻是少見的冷漠和沉靜。
“喬小姐,單獨談談?”
她想也沒想,點頭:“好。”
冷斯夜掀了掀脣,竟然朝戰少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戰先生,能迴避一下麼?”
抿緊着脣,戰少尊收斂起了臉上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喬寶貝的後腦勺。
“有些事兒,想清楚再說,聽到沒?”
她默不作聲地點頭。
男人又在她頭上輕輕摸了幾下,才舉步離開。
冷斯夜揮手讓保鏢暫時迴避,等過道里只剩下兩人,他纔開口:“喬小姐,說實話,我個人不怎麼喜歡你。”
因爲霍帝斯,這男人對她有意見,她不是不知道,可親耳聽到他直言討厭她,老實說,喬寶貝有些訝異。
她扯脣笑了笑:“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會答應權梟九解除我和霍帝斯的婚姻關係。”
冷斯夜冷着表情,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當初我就不該答應你們兩個登記結婚,你瞧,現在不是出問題了?”
一個女人心底有人,卻和別個男人結婚,結局註定是悲劇。
這種事情,他深有體會。
所以,當初霍帝斯告訴他要和喬寶貝結婚的時候,他強烈反對。可是以霍帝斯的性格,反對有什麼用呢?
冷斯夜最後只能送他四個字兒:好自爲之。
“等他度過危險期,我會帶他回比斯國,他應該和你說過,阿斯他不打算再來京城。”
狠狠閉了閉眼睛,喬寶貝聲音弱了幾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就看一眼?”
“看一眼有用?”男人語氣十分嘲弄。
一股酸澀卡在了喉嚨裡,她擡頭,望向天花板,把淚水逼回去。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我一直欠着他,甚至厚顏無恥地揮霍他對我的好。我什麼也沒有爲他做過,帶給他的,除了傷害,什麼也沒有。”一席話,喬寶貝說得特別的艱難。
“既然知道,就別去看他了,我不希望你和他再見面。”
注視着眼前面色冷漠的男人,她說得艱澀:“閣下,能不能讓我一起回比斯國?他這樣兒,我……”
“喬小姐,就不能放過你自己,放過他?”冷斯夜驟然打斷她的話,“不要給一個殘疾人士希望,否則後果很嚴重。因爲你,他可能就這麼成了植物人,成了廢人。哦,當然,如果他能醒過來,裝了假肢依舊能和正常人一樣行走,可是你覺得這能一樣?或許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他愛上了一個心裡沒有他的女人。”
一字一句,他的聲音聽着很平靜,卻比世界上最尖銳的刀還要鋒利,活生生插入了喬寶貝的心臟。
“你知道阿斯爲什麼要和權夢芷協議訂婚?”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靠在了牆壁上,面色有些悽惶。
“我知道。”是因爲她,可爲什麼要因爲她,喬寶貝卻不知道。
看着女人蒼白的臉,冷斯夜依舊字字句句剜心入骨,“他肯定沒和你提起過你的身世,權夢芷和五年前害你的人有聯繫,爲了你,他連個人幸福都能犧牲。喬小姐,你能爲他做什麼?在你打算回京城的那天起,你就已經負了他。”
“閣下,你別再說了……”喬寶貝已經哽咽不堪。
“你和他當斷不斷,今天不說清楚,痛苦的永遠都是他。”
她手指越收越緊,看着監護室緊閉的門,心裡說不出的酸楚和痛苦。
冷斯夜說得對。
當斷不斷,不說清楚,她和四叔,和霍帝斯這三個人永遠都會活在痛苦裡。
心內掙扎着,喬寶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