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天氣,秋風涼爽,空氣裡盪漾着清淡的芳香。
可灰白的天空,飄渺的空氣,處處醞釀着不同尋常的危機。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梅宴庭附近建築工地的工人和其他人員已經全部疏散了,聞訊趕來的JK特工團,已經將建築工地圍得水泄不通。
戰少尊架直升機趕到現場時,不多不少剛好用了五分鐘。
他仰頭望向高高的塔吊,塔吊上懸空吊着一人,不是喬寶貝,還能是誰?
額頭青筋暴漲,心臟在狂跳,他慢慢地攥緊了拳。
塔吊離地面高達兩百米,要真摔下來,必死無疑,而且安全氣墊只適用於近距離高度。
更重要的一點是,就算用了安全氣墊也沒用,這種可移動型的塔吊根本沒有準確的着落點兒。
見到他過來,102連隊的隊長一臉肅穆地跑過來,嚴肅地敬了個禮,“報告!老大,黑鷹的人說必須讓你赤手空拳一個人上去,上面還有他們的直升機接應!媽的,這樓裡裡外外全是黑鷹的人,配的都是最新M97型號的狙擊槍……尤其是如果老大到之後,五分鐘之內救不出嫂子,他們就……”
“立刻做好全部營救準備,我上去!”
戰少尊打斷他的話,一邊冷沉說着,一邊大步流星地衝向建築樓裡。
無命拿着防彈服,追上去,“老大,穿防彈服!”
“不用!”戰少尊揮手阻止他的動作,極快地看了他一眼,慎重交代,“我要出不來,別管我,救她要緊。”
無命抿了抿脣,黯然點頭,什麼話都沒說,只雙眼赤紅地望着老大就這麼孤身一人奔進了高樓。
他這麼上去,明擺着給人當肉靶子!
最高的一層樓是通往塔吊的入口,可這座樓足足有十二層,每一層樓都暗藏着手持狙擊槍的黑鷹組織成員,即使暢通無阻,一路跑上去,也得花五分鐘時間。
靳天司出這種難題,明顯是想戲弄他。
可戲弄了又怎麼樣?
如果她都不在了,他即便安然無恙又能如何?
戰少尊渾身細胞都處於濃濃警惕狀態,耳聽八方。
踏上二樓樓梯的一瞬間,他猛地側身一轉,堪堪躲過從不知名方向激射過來的子彈,那槍子兒驟然落在腳尖前一寸,濺起了一地水泥渣。
M97型號是一把消音狙擊槍,速度之快,槍聲之低,以人的肉眼和聽覺根本看不到聽不到。
戰少尊擰上眉,一把扯落領帶,將眼睛蒙上。
JK特工團有一個最極限的專門特訓,那就是盲跑,盲跑特訓的最基本要求就是速度快——腳快、耳快、手快!
屏緊了呼吸,戰少尊耳朵動了一動——
“啪”!
就在第二槍射來的同一秒,他拔足狂奔衝向高樓,整個人像一匹脫繮的野馬。
腳下健步如飛地跨着臺階奔跑着,他什麼都不看見,甚至都不清楚自個兒究竟是怎麼邁出步子的。
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男人,蒙着眼睛只用耳朵聆聽的情況下,拼着勁兒奔跑時的速度,得有多塊?
空曠蕭條的樓層裡,數支狙擊槍鏡頭裡的十字框隨着他的身形不停移動着,卻很難對準他的頭部。
移動速射,實在很考驗技術。
當然,這種考驗只限於只有一支狙擊槍的情況下。如果數量高達十幾支,只要朝着他的方向隨便掃射,怎麼可能會擊不中?
當然,這也得看戰少尊的應變能力和速度了。
啪!
啪!
啪!
……
隨着一槍又一槍接連不斷的槍子兒裡,戰少尊凌厲的身影,像一隻極速奔跑在草原上的野豹,迅速躥到了第十層。
即使他心急如焚,即使他蒙着眼睛奔跑,也能 憑感官准確尋找最好的位置來掩護自己,甚至能精確地計算出來每一顆無聲的子彈裡,聽覺和射擊之間偏差的0.01秒。
滴答,滴答,滴答……
也不知是手腕上的秒針在走動,還是因爲極速跳動的心臟,他額頭上青筋乍現,以最迅捷的速度奔上了最高層。
然而,最精彩、最緊張、最驚心動魄的一刻,也在最高層。
十二樓因爲還沒完全建好,只是一個空曠的毛坯,甚至連一根能隱蔽的柱子都沒有。
然而,卻也是狙擊手最多的一層樓。
踏上十二樓的剎那,戰少尊整個人暴露在幾十支狙擊鏡中。
他明知道離她最近的地方是最危險的,可他完全沒有考慮的時間,全憑反應。
他微頓腳步,幾十顆子彈四面八方朝他破空而來,要說萬彈穿心也不爲過!
這一瞬間,戰少尊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哪怕身中無數槍子兒,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耳朵一動,他迅速彎腰,在地上一個完美又迅捷的滾圈兒,險險避過數顆激射過來的子彈,有水泥渣濺起,飛濺在離他只有半寸的地方。
然而,他不是神,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已——
就在他身體滾落,暴起的一個彈跳間,又是一道比之前更快、聲音更小的悶響聲。
一種被人扼住喉嚨的感覺涌上來,戰少尊根本來不及躲避,子彈擦過他的臉頰,射中了他的肩胛骨!
靳天司扣着狙擊槍,戴着白色面具,從塔吊的方向走出來,勾脣冷冷一笑:“果然是JK最精銳的神兵王。”
戰少尊喘着粗氣兒,慢慢地站起了身體,扯落了蒙在眼兒上的領帶,同樣目光冷冷地看向對面不遠處的男人。
鮮血從肩胛骨滑下。
一滴,又一滴……
很快,地上凝聚了一小灘血。
那血,嫣紅得刺目,可他卻半點兒都顧不上。
戰四爺英挺的身姿依舊凌人,即使情況危險之極,面上也沒有絲毫慌亂。
不得不說,靳天司十分佩服他。
他在這棟樓安排的狙擊手少說也有一百人,而且都不是一般的狙擊手,要說是從黑鷹組織裡精挑細選出來的也不爲過。
可這男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眼前浴血的男人,讓他有了一種近乎恐懼的感覺,當然,更多的是驚歎,以及英雄見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感。
只可惜,他們是敵人。
看着男人煞氣凜凜如地獄閻王,靳天司眯了眯眼睛,手指漫不經心地來回摩挲扳機。
“英雄難過美人關,最後一關,就看你能不能躲過我手裡的這把槍。”他笑得有些邪狂,眸底深處瀰漫了幾分嗜血的興奮和瘋狂,“戰少尊,你說,到底是你的速度快,還是我的槍快?”
戰少尊眉心緊擰,也顧不得肩胛骨上潺潺的鮮血,只冷靜地看着他,眉目冷沉。
“那就試試。”
“NO,NO,NO。”靳天司笑意張揚,不緩不慢地搖着豎起的十指,“既然想抱得美人歸,哪有那麼容易?”
說完,他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秒,塔吊的方向驀然傳來女人驚恐淒厲的大叫聲,伴着滲人的迴音,刺入戰少尊的耳朵裡。
叫聲不過持續了五秒鐘,在靳天司再一記的響指下,戛然而止!
戰少尊身體緊繃着,這會兒心全都涼透了,可他臉上依舊保持鎮定。
然而,那雙赤紅的雙眼,凌厲的眉峰,緊抿的嘴脣,已經暴露了他此時此刻的恐懼。
能看到這個泰山壓頂卻始終穩重的男人露出這種情緒,靳天司只覺沸騰的熱血已經在燃燒,滾滾涌在喉嚨口。
他低低地笑:“戰少尊,這是你英勇表現的獎勵。”
話一頓,靳天司微微閉上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兒。
他發出了一聲近乎讚歎的輕呵,“怎麼樣?高空落下的滋味兒很享受吧,你聽,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
這個男人似乎已經變態了。
戰少尊背脊挺直,目光極致冷冽,他真恨不得一槍斃了眼前這廝!
腦子轉了轉,他眼角的餘光掃過靳天司左邊的方向,只有那邊的位置是他最後,也是絕好的機會。
轉瞬間,心中已有計較。
“靳天司,哦,不對,應該叫你蘇廷之。”戰少尊已然恢復全面警戒和淡定,那巋然不動的表情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可惜,你還不瞭解我——”
邪肆狂妄的笑容蕩起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如同暴起的猛獅,驟然朝男人的左邊極速奔過去!
靳天司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有這種出人意料的舉動,他不是一個好的狙擊手,因爲身體的原因,速度也遠遠比不過戰少尊。
這種時刻,他要想再用手裡的槍擊斃這個男人,根本不可能!
千鈞一髮之際,他暴怒地下命令:“給我切斷繩子!”
手下的人立刻應聲切斷了吊住女人手腕的繩子,幾百米的高空中,隨着女人極速掉落的身體,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裡,一道堅毅的身影跟着跳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靳天司的嗓子眼裡,有點兒堵塞。
看着戰少尊不顧一切跳下去拉住繩索的時候,他的視線有點朦朧,感覺一雙眼睛都被男人那種視死如歸的氣勢給矇住了。
如果是他自己,能爲喬寶貝做到這樣兒麼?
他不能確定,也不知道。
靳天司大概有些明白,爲什麼那個女人對戰少尊的感情,一直如磐石那麼堅定,只爲他哭,只爲他笑,酸甜苦辣全都是因爲這個男人。
然而,這種情緒在戰少尊一手拉住繩索,一手攀住塔吊時,全沒了。
靳天司走過去,一腳踩在塔吊頂的欄杆上,有條不紊地扣上了扳機,對準了狙擊鏡裡男人的頭部——
“戰少尊,黃泉路上和你的美人兒雙宿雙飛吧!”
話落的驟然間,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啪!
時間定格!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坐在沙發上的喬寶貝看着電視屏幕裡,那顆子彈朝四叔射過去的剎那,頓時變色。
她一瞬起身,驚恐地看着白色面具的女人按下了遙控器上的靜止鍵。
可畫面似乎永遠停留在了男人不管不顧地跳下高樓,以及子彈靜止在空氣裡的瞬間。
緊緊攥了拳,喬寶貝渾身顫抖。
女人很滿意她的反應,拿着遙控器,朝她笑:“喬小姐,馬戲團表演看得怎樣?精彩吧?”
——題外話——
在醫院熬夜碼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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