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瑤看了看外面暗沉的天色,此時燈光都已經變得模糊,拉了窗簾,她回頭看着茶几上那束包裝精美的桔梗。

一生只愛你一個,呵,傅銘遠一定不知道這花的話語,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選這花送給她,說不定是他吩咐助理去買的吧。

傅銘遠有一生只愛一個的女人,只可惜那個女人不是她。

她在他眼裡永遠只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是膽怯懦弱自私的代名詞。

三年前,她離開鬆城的時候,也是初冬,也是這麼大的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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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131號病人到三號診室就診。”

莫瑤坐在診室外的椅子上,看着從自己面前走過的一對對夫妻,丈夫小心翼翼的護着妻子,臉上帶着對新生命的期盼與喜悅。

放眼整個候診室,似乎只有她是孤身一個人,周圍幾個孕婦,即使丈夫沒有陪在身邊,也有親戚朋友的陪伴。

莫瑤苦笑一聲,今天這樣的日子,怎麼會有人想到她?

握緊了手裡的病例,她卻只覺得心口壓了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十分鐘前在診室裡。

“姑娘,你沒懷孕,最近壓力是不是很大?精神壓力太大很容易造成假孕,放鬆心態,你還這麼年輕。”大夫面容慈祥,在婦產科呆了幾十年,同樣作爲女人,她能理解媽媽們對於新生命的那份期待,當然她也見多了因爲種種原因無法生育,或是流產的年輕姑娘。

她接診過的假孕的病患也很多,但是大多是年紀比較大,夫妻檢查又沒有什麼問題,家人給的壓力,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太大,導致假孕的高齡婦女。像眼前這個病例上寫着未婚,年僅20歲的姑娘,就出現了假孕現象,實屬不多。

或許又是一對遭到家裡反對,想要藉着孩子上位的苦情鴛鴦吧,儘管沒有男主角。

莫瑤起身,向醫生道謝。她沒有走出醫院,只是靜靜的坐在候診室裡看着病例。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莫瑤才猛然驚醒,病例本上已經一片溼漉。

電話是莫逸晨打來的。

“莫瑤,你在哪裡?爺爺在找你,告訴我地址,呆在那裡別動,我派車去接你。”

莫瑤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她清了清嗓子,確定自己的嗓音沒有哭過之後的沙啞,纔回了莫逸晨,“二哥,替我向爺爺和爸媽說一聲對不起,是我沒出息,辜負了他們這麼多年的疼愛和培養。”

莫瑤走出醫院的時候,天上的雨已經下的很大,騎樓外有很多人在避雨,莫瑤卻彷彿沒有看到外面的雨幕,徑自往外走。

一位好心的大媽拉住了她,“姑娘,想啥呢,外面雨那麼大,你也沒帶傘,這麼冷的天兒,淋了雨可就還得回去醫院了。”

莫瑤衝大媽笑了笑,“阿姨,我叔叔今天訂婚,我得趕過去呢。”

大媽聞言從自己包裡掏出一把黑傘,“姑娘,你先拿去用,我兒子在住院部3004。”

莫瑤衝大媽深深鞠了一躬,才接過黑傘,“阿姨,我會給您送回來的。”

“快去吧,不是什麼大事。”大媽擺擺手。

鬆城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雨,雨點像斷了線的珠子,鋪天蓋地的從天空中傾瀉而下,落到已經匯聚了積水的地上,又濺起陣陣水花,化成一團白霧,飄散而去。

莫瑤撐開傘,走進雨戀中,瓢潑大雨,帶來了秋天的寒意,即使有了傘,她的下半身也全被打溼,冰冷的雨水順着褲管流進鞋裡,刺骨冰涼,到了最後,莫瑤甚至已經感受不到知覺,她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走向哪裡,她也不知道。

走在醫院門口,一輛疾馳而過的車子濺了路人一身水,莫瑤也沒有幸免,不同於其他罵罵咧咧的路人,莫瑤依舊是將傘壓得很低,繼續向前。

她曾是人人羨慕的莫家千金,爺爺奶奶.寵.着,爸爸媽媽愛着,兩個哥哥手裡捧着,就連那個平日裡看起來冷冰冰的傅銘遠對她也是極盡疼愛。

什麼叫作一朝天堂,一夕地獄,恐怕就是她現在這樣吧。

她原以爲懷了心愛男人的孩子,卻不想那只是個泡影,那個男人今天就要跟另外一個女人訂婚,而她的家人她也在頃刻間失去,原來她真的是一無所有。

只是她還是比很多人幸福了很多,最起碼那些她曾經都擁有過不是麼,只除了傅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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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瑤這一.夜睡的並不踏實,模糊的夢境,曾經的記憶猶如洶涌的潮水,將她淹沒。夢中她覺得自己浮浮沉沉,想要抓住一塊浮木,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所有的人都在岸邊看着她,看着她上下浮沉,他們在說:“莫瑤,你這是自作自受!”

加溼器微微作響,出氣口冒出嫋嫋的白霧,莫瑤穿衣下牀,拉開窗簾。窗外因爲昨夜的一場雨起了大霧,能見度極低,連對面相隔幾十米的的樓也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影子。

早晨因爲大霧,路況極差,莫瑤遲到了。

看着莫瑤眼下用了BB霜和遮瑕膏都掩飾不住的黑眼圈,崔茜茜一臉“□□”的靠了過去,“昨天回去那麼早,今天來的這麼晚,步伐輕浮,眼眶烏黑,明顯是縱/欲過度的表現,從實招來,昨天去哪兒鬼混了?”

莫瑤拍開崔茜茜的腦袋,打開電腦的桌面便籤,敲上今天待辦事宜,“你想多了,少年,不要把你自己的經歷安插在我身上。還有麻煩你以後跟你們家馬哲大戰三百回合之後呢,第二天早晨記得脖子上系一條絲巾,免得世人皆知。”

說完,莫瑤起身去茶水間衝咖啡,崔茜茜則紅着臉衝莫瑤的背影喊了一句:“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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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城今天的飛機因爲大霧原因晚點了,傅銘遠坐在機場的VIP貴賓休息室,拿着pad登陸郵箱處理一些工作。

楚明則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手機走來,“傅先生,二少爺的電話。”

傅銘遠接過楚明手裡響着的電話,“逸晨,什麼事情。”

電話這頭的莫逸晨剛從跑步機上跑了五公里下來,稍稍平復了一下氣息,說話還是有些氣喘,“小叔,我看天氣預報,濟城昨天下了大雨,今天大霧,飛機晚點了?”

傅銘遠長指摩挲了一下咖啡杯的邊沿,淡淡的開口說道:“逸晨,別跟我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莫逸晨乾笑了兩聲,對於這個長自己八歲的小叔,他都是敬佩有加,“小叔,你不是昨天晚上的飛機?昨天奶奶知道你要回來,讓張嬸兒早早兒的準備了你愛吃的菜,結果怎麼沒回來?”

傅銘遠向來是個一絲不苟計劃嚴謹的男人,除非遇到重大的天氣事故,航班晚點,或者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否則他如果告訴你凌晨一點會到家,那麼就絕對不會在一點零一分纔出現。

他去濟城出差,好久沒見他的奶奶給傅銘遠打電話,傅銘遠說昨天晚上回鬆城,但是最後卻又打來電話說臨時有事,改成今天早晨的航班。雖然傅銘遠沒說是什麼事情,但是莫逸晨卻十分好奇。

最好是他想的那樣。

傅銘遠皺了皺眉頭,再開口聲音已經有些清冷,“逸晨,說重點。”

莫逸晨嘆口氣,果然還是瞞不過小叔,有的時候他挺討厭傅銘遠的性格的,一針見血真的不是什麼炫酷的技能,好唄。

“小叔,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去見了瑤瑤?”莫逸晨小心翼翼地問出口,雖然他知道可能下一秒他就會被……

“啪”的一聲,傅銘遠已經掛了電話,將手機交給楚明,他吩咐道:“把莫逸晨的電話拉黑,二十四小時內我不想再接到他的電話。”

楚明撇撇嘴,拿過手機,熟練的將莫逸晨的電話拉入黑名單,然後又在自己的手機上設置了備忘錄:明天的這個時候,記得把不長記性第二十八次被拉黑的二少放出來。

傅銘遠因爲莫逸晨的一通電話已經無心再看郵件,看了看錶,他問楚明:“去問問還要多久。”

楚明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傅先生,如果你現在照照鏡子,就會發現一個因爲內分泌失調臉色暴躁的男人。”

說完這話,楚明已經疾步出了貴賓室,往問詢處走去。

傅銘遠揉了揉眉心,昨天的自己確實是急躁了些。本來可以好好說的事情,他卻以最糟糕的方式說了出來,自己都已經等了三年,再多等一段時間又能怎樣。實在不行誘敵深入,讓她一點點走進自己的陷阱也行啊。

明知道她是膽小的刺蝟,遇到點刺激和危險就會縮回自己的世界裡,他還非要忍不住去撩撥她,結果反而弄得自己也被紮成了重傷。

他怎麼會不知道莫逸晨想說什麼,他的人生本來是規劃好的,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意外,或許他與莫瑤一生都不會有過多交集,即使見了面,她也不過是他的晚輩而已。但是因爲那場意外,他的人生軌跡就此改變,而他的生命裡也多了一個叫莫瑤的意外。

傅銘遠嘆口氣,既然是上天安排給他的意外,那麼他除了欣然接受之外,還能怎樣?

還真是苦惱但是又……甜蜜的意外,傅銘遠苦笑了一番。

看來近期自己的工作重心要從鬆城慢慢往濟城轉移了。

只是在這之前,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楚明談一談,請教一下這個腐國長大,語文是英語老師教的孩子,什麼叫男人的內分泌失調!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加班的七哥,我是步伐輕浮,眼眶烏黑,明顯加班過度的七哥,摔%_

存稿君又要告罄了,想哭,這一週幾乎沒時間碼字,苦逼的七哥週末還在加班

遊戲這個行業就是這樣,趕版本的時候,加班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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