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9月末，穀神星。
一羣人類戰艦分散在穀神星附近，黑色的艦身與黑色的星空融爲一體，若不是閃爍的星光不時被戰艦擋住，肉眼幾乎無法看到戰艦在哪兒。
南洲號幾天前剛剛回來，此時正與其他戰艦一樣靜靜懸浮。
高凱正窩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通訊參謀忽然回頭：“司令，巖河號報告，敵人有動靜了！”
高凱騰地站了起來，眼前的景象立刻從星空變回艦橋：“總算來了……嗯，命令各艦按兵不動，觀察觀察再說。”說罷重新坐下，眼前的景象又換回了星空。
他本想命令各艦做好戰鬥準備，可是這樣的情況在以往不止一次地發生過，這一次外星人未必就是真的進攻，眼下沒必要那麼緊張，反正敵人也逃不出己方的觀察，等確認了敵人的行動再準備也不遲。
“是！”通訊參謀答應一聲，馬上把命令傳達下去。
高凱又問：“敵艦動了多少？”
“四十來艘，主動按兵不動。”
高凱眉頭一鬆，暫時把這事兒拋在腦後。
自從外星人集結了一部分艦隊之後，各種規模的挑釁是常有的事，多則百八十艘，少則二三十艘，每一次都是淺嘗輒止，從來沒有真刀真槍打一仗的時候。
高凱一直覺得，外星人這麼幹是想麻痹自己的判斷……類似的戰例在人類歷史上能找出一大堆，可他想不明白，在這種沒遮沒攔的地方，出動多少兵力一眼就能看出來，外星人這麼來來回回的折騰，到底能迷惑住誰？
然而僅僅幾分鐘後，高凱就接到了新的消息，敵軍又有了新動作，第二批敵艦已經出發！
高凱聽完一怔：“畫面給我！”
參謀馬上照辦，艦橋正面的圖像迅速放大，沒多一會兒就把敵艦的影像拉到眼前。
兩批敵艦分別位於左上方和右下方，敵艦沒排出任何編隊，而是雜亂無章地散開，兜頭兜腦地飛向穀神星，看上去氣勢十足。
敵艦剛剛出發，速度根本不快，所謂的氣勢，不過是所有敵艦通通正對穀神星帶來的視覺感受。
高凱扯扯嘴角：“有點意思，通知豫洲號迎上去，看看他們什麼反應。”
一聲令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的豫洲號馬上出發，針鋒相對地迎着敵軍衝了過去。
嗯，衝鋒的距離有整整五十萬公里，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跑完的！
豫洲號剛剛出發，第三批敵艦也離開了集結點，密集的艦隊一邊前進一邊分散，沒多一會兒，就在屏幕上佔了一大塊。
高凱眉頭一挑：“方向不一又層次分明，這一回好像是玩真的！”
話音未落，第四批敵艦出發，至此，所有敵艦全部開拔。
第四批也是戰艦最多的一批，大概六十多艘的樣子，四批戰艦加起來，總數大約一百七十多艘。
這下高凱再也淡定不下來了：“他們來真的？”
雖然有些驚訝，但是仔細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由於雙方的休戰，外星人的集結順利許多，截止到不久之前，集結的敵艦已經超過已知數量的半數。
穀神星這邊就差多了，包括南洲號在內，及時趕回的戰艦還不滿一個戰鬥羣，加上留守的豫洲號戰鬥羣，總數不足南洲艦羣的一半兒。
按高凱掌握的情況，己方的最後一艘戰艦將在五天之後趕回，冀洲艦羣的速度還要更快一點，只需要三天就能趕到穀神星。
外星人集結的戰艦雖然不多，可是比例卻比高凱這邊高出一截，不管怎麼看，眼下都是進攻穀神星的最好機會，再晚幾天就要面對整整七個航母戰鬥羣，到那個時候，進攻穀神星的難度不是提高一點半點。
懷着這樣的心情，高凱指揮南洲號率領剩餘的戰艦出發，與豫洲號戰鬥羣一起迎向敵軍，雙方都在全力提速，如果一直保持下去，雙方預計在十五個小時後接觸。
高凱現在糾結的是到底如何與敵軍交手，對於艦隊來說，高速對衝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高速對衝之後，雙方剩餘的戰艦交錯而過，敵艦一股腦地衝向穀神星，這不是要了親命了嗎？
不能對衝，那就只有低速狗鬥……最理想的戰術，其實是把敵艦引入超級大炮的射程，以超級大炮消滅敵軍。
可外星人又不是頭一回遇上超級大炮，肯定早有防備，上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高凱越想越是糾結，心裡就像有幾夥人來來回回地拔河，攪得他心神不寧，整個人都快炸開了。
就在高凱滿心糾結的時候，霍強接到了來自南洲號的彙報，他認認真真的看完了報告，提筆親自回了一份電報：“來電已閱，強調幾點，一，穀神星不能丟；二，敵軍意圖不明，望隨機應變；三，儘可能降低傷亡，但是必要的時候，必須有付出重大傷亡的勇氣；最後，務必堅持到主力抵達。”
除了這些之外，多餘的話霍強一個字都沒說，更沒對高凱的指揮提出任何意見。
不是霍強不想說，而是他清楚南洲艦羣的處境，在這個時候，無論多麼詳細的命令，都不如前方指揮員的臨機應變。
身爲一名高級指揮員，必須相信下屬的指揮能力，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干涉下級的指揮。
每一級指揮員都有本身的職責，像蔣光頭那種動不動就親臨前線，沒事就粗暴干涉前方指揮的極品實在是前方指揮員的噩夢。
接到霍強的回覆之後，高凱的心情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沉重。
霍強雖然沒明說，但話裡的意思非常明確——哪怕付出重大傷亡，也要保住穀神星！
高凱早就過了天真的年紀，可是看到這份命令，他的心裡就像揣着一塊石頭，一顆心幾乎沉到谷底。
思索片刻，高凱低聲道：“命令各艦減速，分散隊形做好接戰準備；命令還沒回來的戰艦，距離遠的就地尋找敵艦攔截，距離近的加速返航……還有，命令抄送冀洲號。”
降溫，手都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