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得很好看，別人都在打鬧，嘻嘻，只有他抱着書本在那裡背書，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姐姐應該是這世界上最好看，也最正能量的姐姐了。”
季斐看着他，似乎是想看穿，他究竟在玩什麼花招。
“然後呢，發生什麼事了。”
王乾繼續道：“然後同學起鬨，把我從橋上擠下去，我掉進水裡就快要溺死，是你不顧一切跳進水裡救下我。”
季斐像是在努力回憶，依稀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
“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屁孩。”
“對呀，那個小屁孩就是我，小屁孩現在長大了，姐姐也長大了。”
“但是姐姐，你現在爲什麼變成了壞人？是你告訴我，做好事當好人，所以就算我現在有能力，我也繼續秉承着這個想法。”
季斐的拳頭，漸漸收緊了一些。
“我不記得跟你說過那些。”
說到這裡，她握着匕首衝着蘇阮呵斥：“不要妄想靠近，站住，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他。”
景勳的臉都變白了。
他當然畏懼死亡，如果他死了，妻兒該怎麼辦？
蘇阮見季斐的情緒不太穩定，立馬道：“我不靠近，你也不要衝動。”
季斐繼續道：“所以只是因爲我比較壞，所以那些人就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
王乾脫口而出：“姐姐，我喜歡你，雖然我還沒有長大，不能真正的保護你，可是在你就像我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
季斐冷笑：“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叫喜歡嗎？”
“我懂，我當然懂。”
王乾着急的開口道：“我喜歡你，我想保護你這些年，我也有觀察過你，知道你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還做了警察。”
“但是我卻不知道，你爲什麼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姐姐，如果你累了，不想保護別人，就讓我來保護你吧，或許你覺得我現在對你的喜歡只是淺薄的，可我能用時間來證明啊。”
王乾的字字句句十分誠懇，就連蘇阮聽到，也覺得這小孩是認真的了。
或許是他真的認真，只是他們把他當做小朋友罷了。
“你不怕我嗎？也是，你不過是個小孩子，就算你喜歡我，也不明白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麼。”
季斐淡淡地暼了他一眼。
“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喜歡上當年資助我上學的人，他已經有了家室，還有了孩子，我明明知道不能這麼做，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對了，我還放棄了我最喜歡的職業，發了瘋似的，想用盡一切手段得到他。”
她的話說到這裡，王乾卻低聲道：“姐姐，你不是壞人，你只是渴望被人愛罷了。”
“如果你早點遇到我，或者，我在遇到你之後就一直關注着你，把我能有的溫暖給你，也不會如此。”
季斐聽了這話，微微一愣。
就連蘇阮聽到這話，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居然是一個16歲少年能說出來的。
也是當年他們挑選這個小姑娘資助的時候，是因爲她比較聰明上進愛學習，還因爲她的家境實在是不盡人意。
父母早逝，只有一個瞎了眼的奶奶。
可是奶奶也在他們遇到他之前去世了。
她吃百家飯，做百家活，本應該上學的年紀，卻早早地輟學了。
甚至村裡面還有人盤算着，應該在她滿16歲以後，就把她嫁人，也好減輕這個負擔。
一羣明月是爲了他好，當時他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也驚呆了。
而這個叫季斐的小女孩，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求着他們帶她離開這裡。
但是他們不能，一言不發，一個招呼都不打地帶她離開，那叫拐賣。
所以他們跟村長協商，村長卻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無奈之下，他們決定每一年給她錢，資助她上大學。
他們也會聯繫她，比如打個電話寫封信，寄個明信片。
可卻一次都沒有得到女孩的迴應。
就算是打電話，村裡的人也說她正在忙。
季斐笑了：“我不要短暫的溫暖，因爲短暫的溫暖讓我看到了光明，可卻讓我更加寒冷，讓我無法一個人承受。”
她盯着她，眼神裡卻全都是憤恨。
她在恨她。
蘇阮突發奇想：“小菲，你告訴姐姐，當年我們離開以後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
豈料她的話完，季斐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衝着她大喊大叫。
“沒有，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走開……”
“當年你們離開以後，我當然還是過我以前的日子，你們一走了之，你們擁有了自己的名聲，財富，甚至成爲頂流。”
“可我們呢？我們就像長時間黑生活在黑暗底層的人，突然間看到光明，然後又突然陷入黑暗。”
幾個人都靜靜的，聽着季斐的訴說。
他們從來都沒想到，節目組在錄完節目以後，村子裡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那時候見過光明的人，都變成了瞎子，他們看不到身邊的人或者事，只一味的嚮往他們心中的燦爛和美好。”
雖然季斐沒有明說，她也已經瞭解到她要表達的意思了。
他們的到來，擾亂了村子裡原有的安逸。
“對不起。”
她擰着眉頭道了欠。
“麻煩你們幾個人到這裡迴避一下，我想單獨跟季斐談談。”
她一雙眼睛盯着季斐，原本季斐還想反抗，可最後慢慢的屈服。
她一雙眼睛盯着她，最終放下了手裡的匕首。
景勳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然後快速往前奔，生怕跑得慢了，就被季斐這個可怕的女人一刀刺中。
祁世墨用擔憂的眼神看她，蘇阮安慰他道：“我沒事，你們先上車。”
幾個人坐在車裡，緊緊的盯着蘇阮和季斐的方向。
她們好像在聊些什麼。
蘇阮看着季斐，衝着她道：“慢慢放鬆，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
看着季斐的嘴巴一張一合，她也最終知道了，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原來當年他們離開以後，這個村子的人就變了質，不少人開始追求，想跟着他們一樣來到外面，來到大城市，去賺大錢。
可是要走出大山，實在是太難了。
他們沒有文化，沒有知識，沒有一技之長，最終只能將希望依靠在季斐的身上。
她是整個村落，唯一跟那些有錢人有聯繫的人。
最重要的是，那個有錢人每個月都會給季斐一部分錢。
於是，整個村子都緊緊地看護着她，生怕她逃來這裡。
他們讓她上學，卻在她放學的時候要她做苦力。
放牛、煮飯、洗衣服。
哪裡有髒活累活，哪裡就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