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但沈昊林、沈茶的房間依然是燈火通明,宋其雲和金苗苗坐在沈昊林、沈茶麪前,一人捧着一個大碗吃着面,梅林、梅竹守在門口的地方,一邊聽着屋中幾個人聊天,一邊注意着屋外的動靜,時不時的還要照看一下炭火、茶爐什麼的。
“慢點吃,別嗆着了!”看着對面這倆狼吞虎嚥的樣子,沈茶無奈的搖搖頭,拿出帕子給宋其雲擦擦嘴邊的湯漬,“不夠吃,再讓苗苗給你做。”
“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都這個時辰了,再吃太多就不好了。”宋其雲嚥了嘴裡的面,喝了兩口湯,放下手裡的碗,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剛纔往你們這邊來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們會罵我一頓呢!”
“罵你?”沈昊林笑了一下,“爲什麼要罵你呢?因爲你跟那個牛縣令對着幹?”看到宋其雲點頭,他又繼續說道,“我不僅不罵你,還要謝謝你呢!”
“嗯?”宋其雲一愣,“爲什麼?你們是不是也覺得他有點問題?”
“何止是一點問題。”沈茶冷哼了一聲,遞給宋其雲一杯茶,讓他漱漱口。“我聽宋珏說,他幾年前曾經回京述職,他在京裡的時候,是不是在宮裡見過你?”
“對,是在宮裡見過幾次。”宋其雲又喝了兩口湯,“當時,皇兄認爲既然是老國公爺和老侯爺共同舉薦的人,必然在品性、能力各方面都不錯,再加上他又中過舉,所以,破例召他入宮覲見。而且,覲見的地方還不是在大殿上,是在皇兄的御書房,在場的除了皇兄,還有大統領,我、小久。這次見面之後,隔了兩天還是三天,宮裡賜宴,皇兄也讓他參加了。好像還有一兩次,只是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你確定他認得你嗎?”
“肯定是認識的啊,賜宴的時候,我就跟在老國公爺身邊,老國公爺還跟他介紹我呢,他還敬了我一杯酒。我還跟老國公爺說,這算是大夏的年輕才俊,傷了腿也是很可惜的,但可以在望心鎮發揮他的所長,也是很好的。”說道這裡的時候,宋其雲停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臉,“這幾年在邊關吹風沙,我是不是變化有點大?他好像沒認出來我。”
“他不是沒認出來你,而是根本就不認識你,甚至於他根本不瞭解我和兄長。”沈茶輕輕敲了兩下桌面,“牛縣令駐紮望心鎮的年頭不短了,你從離開西京去邊關,幾乎沒怎麼回來過,但我跟兄長不同,我們也就是這兩年沒怎麼回來過,每次經過這裡的時候,牛縣令都是親自來接待的。但那幾次的接待和今天有非常大的不同,如果是以前的話,今天的晚餐就不會是這個樣子,我們認識的牛叔不會費心搞這種東西來糊弄我們。”
“……”金苗苗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你們是懷疑這個牛縣令是假冒的?不會吧?這要是真的,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有人會幹這種要命的事嗎?”
“古往今來,這樣的事難道還少嗎?”沈茶搖搖頭,“一切都等着十五回來再說吧!”
話音剛落,坐在門口的梅林、梅竹同時站了起來,走到房門的兩邊,向屋中的人示意有人來了。
沈茶朝着她們兩個擺擺手,“說曹操,曹操到,是十五。”
果然,梅林推開房門,就看到影十五站在門口。
“國公爺、老大、郡王爺、苗苗姐!”
影十五走進來,依次向屋裡的人打了招呼、行了禮,在沈昊林的示意下坐在了金苗苗的身邊,接過梅竹遞來的茶碗,向她道了謝。
“如何?”沈茶看着他,
“看出什麼問題了?”
“老大,大問題啊!”影十五咕咚咕咚喝了茶,一臉絕望的看着衆人,“牛縣令根本就不是牛縣令!”
“你確定?”宋其雲拍拍金苗苗,兩個人換了個位置,換好之後,很嚴肅的看着影十五,“十五,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剛剛苗苗姐還說,這要是證據確鑿,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真的看清楚了嗎?”
“郡王爺,絕對沒有錯,我看的真切,確確實實不是我們認識的牛縣令。”影十五坐正了身子,“我跟着牛縣令和孟縣丞回了縣衙,他們兩個在前院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就各自分開了。我先是跟着縣丞去了他的院子,這位縣丞回了自己的屋子,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睡了。我看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折回去盯着牛縣令,正好趕上他梳洗,真的是把我嚇着了,差點從房頂上掉下來。”
“你這個鬼見愁,居然有一天會被別人嚇着?”宋其雲翻了個白眼,伸手推了他一把,“說說,牛縣令怎麼了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的?”
“我去的時候,他不是正在洗臉嗎?洗完臉,他直起身子,我看到的那張臉至少要比真正的牛縣令年輕十歲。”影十五又喝了口茶,稍微喘了兩口氣,“從這個人的相貌上看,跟牛縣令有幾分相像,但真的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牛縣令的長相。我記得牛縣令右邊耳朵下面有個痣,左邊的脖子那裡有一道淺淺的傷痕,但這個人都沒有。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國公爺和老大都應該注意到了,這個牛縣令的腿是好的。”
“沒錯,他的腿是好的。”沈昊林點點頭,“茶兒把要遞給他的時候,他愣了一下才接過去,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懷疑他了。這也是後來其雲挑釁他,我沒有阻攔的原因。他越生氣、越激動,對我們判斷他的身份就更加有利一些。”他看看沈茶,“難怪白萌會寫那樣一封信,說無論發現了什麼, 都不要輕舉望等,都要等他來,原來指的不是那些尾巴,而是……”
“呵,之前在臨潢府看了遼、金的笑話,這回輪到完顏喜看咱們的笑話了。”沈茶搖搖頭,“既然大統領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等他來在處理這個牛縣令。”
“我想起來一件事,好像跟這個縣令有關。”宋其雲託着腮幫子,想了好半天,“皇兄之前給我寫了封信,抱怨了一下望心鎮的縣令,說他狂妄自大什麼的。我當時沒在意,以爲皇兄開玩笑的,如果真的衝撞了聖駕,哪怕是微服,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所以看過笑笑就過去了。沒想到……”他看看沈昊林、沈茶,“居然是真的,皇兄居然忍到現在還沒發作,太奇怪了一點吧?”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他跟我們也說過這事,我們當時也以爲他開玩笑。”沈茶看向沈昊林,“小天哥還說他活該、肯定是他嘴欠,人家纔回懟的,對不對?”
“是啊,當時都以爲是說笑話,都沒當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有問題的。”沈昊林嘆了口氣,“其雲,你一會兒拿着我的手令去把望心鎮的八千駐軍接管過來,他們問什麼都不要說,就說是命令。”
“是!”宋其雲站起身,拿了沈昊林的手令,“姐姐,把戴乙借給我用用?”
“好!”沈茶點點頭,看向影十五,“找二十個兄弟,埋伏在縣衙周圍盯着,大統領一到,直接抓人。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是!”
“既然有膽子冒名頂替,就要做好事敗被抓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