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氏族這幾個字一說出來,屋裡的人都默不作聲,大家相互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同樣的苦笑。
這簡直就是給他們出了一個千古的難題,誰不知道他們這羣人和江南氏族幾乎是水火不容的,這個仇從大夏建立的時候、從禁止江南氏族科舉的時候就已經結下來了。
雖然彼此都知道,這樣的決定對各自都好,江南氏族可以不用成爲衆矢之的,大夏皇室、勳貴也能給飽受江南氏族壓迫的寒門子弟一個交代,但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較着勁兒。
雖然每年過年的宮宴,江南大族都有代表來參加的,彼此見面,表面上全是客客氣氣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但在背地裡,彼此都暗自咬碎了牙,打定主意新一年的目標依然是要把對方摁到地上狠狠的摩擦,讓對方跪在自己面前喊爺爺。
想到這裡,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忍不住又對視了一眼,同時聳了聳肩,現在要是開始調查他們,他們以後的仇可能會越來越深的。
黑祿兒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最後看了看金苗苗和金菁,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他搞不清楚爲什麼他們怎麼就突然不說話了。
“我是說錯了什麼?還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只是兩位叔祖離開大夏太久了,已經不太清楚現在的情況了,江南氏族不是那麼好查的。”沈茶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黑祿兒,說道,“黑統領可能不太清楚,那些氏族雖然不允許科舉,不允許做官,但他們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有所耳聞。”黑祿兒點點頭,“阿飄姑娘在猜到我的身份之後,多多少少說了一些事,她好像就是出身氏族,對吧?”
“不算,書香門第,清流世家,還算不上是氏族。”沈茶輕笑了一聲,“說起來,兩位叔祖的祖輩,也曾經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大家,只不過是得罪了前朝皇室,才門第衰落的。兩位應該對江南氏族的情況多少有些瞭解,這些家族可能存續百年、甚至是更久,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聽義父提過這個事兒,說江南氏族的實力盤根錯節的,非常的抱團,不怎麼接納外人。”黑祿兒點點頭,他想了想,說道,“但你們想錯了,義父所說的氏族,並不是像王謝那種大族,只是自詡名門之後、但實際上名不見經傳的小門第而已。”
“小門第?多小算是小呢?”
“就剛剛小主人說的那種,書香門第、清流世家,但稱不上大族。”黑祿兒清了清嗓子,說道,“當時義父是這麼說的,王謝那些大族呢,有自己的風骨,有自己可以去揚名立萬的路子,不需要把這些寄託在一個虛無縹緲的青蓮教上,他們不可能、或者說不屑與這種人交往。”
“因爲他們擁有的太多了,青蓮教宣揚的那些,都是他們已經得到的、已經擁有的,他們不需要了。”
“小主人說的對,就是這個意思。”黑祿兒點點頭,“信奉青蓮教的,甚至非常忠於青蓮教的,都是希望能從這裡得到一些好處,他們的慾望可以靠青蓮教得到滿足。這些都是大氏族不需要的,所以,我們不用查大氏族,不必要跟他們打交道。”
“說的沒錯。”薛瑞天點點頭,“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江南的書香門第、清流世家也是很多的,查起來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就是大海撈針。”金苗苗摸了摸下巴,說道,“根據去年的統計,可以算得上規模的,也有成千上萬呢,這要是查起來,可是要費很大的工夫。”
“不只是這樣,還不能用當地的人查,得從別的地方調人,這樣的話,想要動靜小一點,大概是沒什麼可能了。”薛瑞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太難了,更不要說我們常年身處邊關,也是力不從心的。”他看向黑祿兒,“兩位叔祖難道沒考慮這一點?”
“調查江南的事兒,肯定不是小主人的事兒,不是嗎?”黑祿兒輕笑了一聲,說道,“皇帝陛下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是不是?”
“其實最合適的人,遠在天邊卻近在眼前。”沈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說道,“黑統領,兩位叔祖.是真的不打算回去江南了嗎?”
“這個我也問過他們,他們說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其實小時候,我很想跟着他們一起去看看曾經出生、生活的地方,曾經他們飛黃騰達的地方,但提過幾次被他們拒絕了,我也沒有繼續提。後來長大了,我問過他們,離開家那麼久不想回去看看嗎?”黑祿兒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又繼續說道,“他們說,當然想,但那裡是傷心之地,過去的事情,他們還沒有徹底的放下,回去也只會讓自己心裡不舒服。什麼時候放下了,什麼時候纔有可能回去看一看。”
“他們確實是受到了無妄之災。”沈茶輕輕點點頭,“如果他們願意回去的話,其實他們是最好的人選。”
“這個是當然的,他們自己也是這麼說的。”黑祿兒一攤手,“恐怕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那裡的情況了,但在他們還沒有回去之前,就要請各位多多費心了。”
“知道了!”沈茶點點頭,“這些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達給陛下的。”
黑祿兒沒說話,只是朝着沈茶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兩口,然後,他輕輕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關於小主人讓不悔送信回去的那個問題。”
“甄兄弟?”沈茶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哦,我記得,是請叔祖調查一下法蓮大師,如何了?”
“已經安排人去查了,因爲時間尚短,還沒有什麼消息送回來,小主人不要着急,我們會用最快的速度調查出來的,請您放心。”黑祿兒朝着沈茶笑了笑,“雖然人還沒查到什麼消息,但是義父和伯父想起了跟這個法蓮大師有關係的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