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聽了欒家主的話,再看他臉上的表情,都覺得很無奈,這男人無論是多大年紀,都時不時的會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你……」柳氏女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就被這麼決定了,「確定要這樣做?」
「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別的什麼選擇嗎?」欒家主輕笑了一聲,「年輕的時候,你不是說過麼,生是欒家的人,死是欒家的鬼。既然這樣,你就跟我一起走,我纔會很踏實。」他看看柳氏女的表情,眯起眼睛,「怎麼,你還想着等我死了,跟寧王殿下雙宿雙飛嗎?」
「當然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柳氏女的臉色不太好,說話的口氣也非常的生硬,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溫溫柔柔的樣子了。
「夫人英明,沒有就最好了,我還是希望跟夫人生生世世的。」
柳氏女扯了扯嘴角,她看了一眼欒家主,轉過頭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薛瑞天看了看欒家主,又看了看明顯就很不滿意的柳氏女,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
雖然欒家主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都帶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好像很和善,但實際上,他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堅定,完全不容別人有任何的質疑和不同的意見。就算柳氏女對此非常的不滿,她也沒有辦法反駁,還要被自己的相公壓制住,也是怪可憐的。
他想起來之前外面有過傳聞,柳氏女在欒家說一不二,現在這麼一看,傳言還真是不可信啊!
「不管你們是不是打算一起共赴黃泉,但作爲一名醫者,我還是要再問欒家主你一句,你真的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不解這個毒了嗎?」
「大人,我很確定。知道您是爲我好,也知道您想研究這個毒,但我不想受這個罪,這輩子受的罪太多了,想要在臨走之前,維持這一點點的尊嚴。」
「我能理解。」金苗苗想了想,「不過,如果你肯讓我研究,或許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不用在苟活這段時間了。」
「怎麼能是苟活呢?」金苗苗不贊同的搖搖頭,「人嘛,總要有點希望的,不是嗎?」
「要這個希望,
有什麼用呢?」欒家主笑了笑,「您想想,我都已經活到這把年紀了,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過的,人的善惡都已經體驗過了,該享受的都享受的,錦衣玉食的,也還不錯。該吃的苦也都吃過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鹹都已經品嚐完了,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他看了看旁邊不說話的柳氏女,「雖然沒有孩子,但我和我夫人過得也還不錯,這就已經足夠了。」
「過得還不錯?」柳氏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倒也是,今天之前過的確實是不錯。」
「夫人,不要這樣,我們要開心的迎接死亡。」欒家主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態度,又繼續說道,「認真說起來,我還是挺幸運的,不是嗎?至少比我的祖父、父親和兄長活的年頭都長,如果再強求的話,那就是太不知足了。」他笑了笑,說道,「看看我,要什麼都有什麼了,雖然最後的結局有點不盡人意,但是,已經比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好很多了,若要是再強求什麼,那就有點過分了。」
「說的倒是有點道理。」金苗苗想了想,觀察了一下欒家主的表情,「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有點心灰意冷了,沒有想要活下去的支撐了。」
「有一點點,但更多的還是覺得累了,不想再爲了什麼虛無縹緲的事兒瞎折騰了。想想我們這一家子,折騰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落得了一個抄家滅門的下場,是多麼的可笑、可悲又悽慘?」欒家主看看幾個人,輕笑了一聲,「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會是這樣,你們也依然會這樣做的,
這就是一個賭局,賭贏了就是風光無限,賭輸了就是現在這個下場,沒錯吧?」薛瑞天一臉淡然的看着欒家主,「成者王侯敗者寇,無論是你們,還是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
「說的也是,哪怕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大概也不會放棄的。」欒家主看看衆人,想了想,「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但不好意思,我不能說。」
「明白,理由你已經剛剛說過了,因爲你的一切都是你主家給的,你不能背叛,對吧?」沈茶想了想,「可是,你都已經知道了他們爲了控制你,控制你的家人,給你們下毒,用了各種手段,你依然還要忠心於他們嗎?」
「如果他們只是爲了控制我和我的家人,給我們下了毒,或許我會考慮一下要不要背叛他們,但是,受害的人又不是我一個,我有什麼好芥蒂的?何況,如果不是他們找了這個毒蟲,我恐怕也活不了這麼多年,不是嗎?人啊,總是要念點別人的好的,他們對我的好,我記着了,你們對我的好,我也記着。雖然我不能跟你們說他們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關於寧王殿下的事情。」
「是你們打算對寧王殿下動手?」
「也不能說是動手,寧王殿下身邊有高人,那兩位王爺又是寸步不離,我們找不到什麼機會。但寧王殿下是重情重義的人,倒是可以從這方面下手。」看到幾個人的表情不太好,欒家主嘆了口氣,「各爲其主,我們想的肯定跟各位不一樣,所以,還請你們不要介意,畢竟我們只是想想,還沒有做。」
「那你們兩位的想想,是從望心鎮欒夫人意外見到寧王殿下開始的嗎?」
「沒錯,我打算利用舊情,再次贏得寧王殿下的心。」
說話的是柳氏女,她現在有點破柺子破摔的意思,原本她想要跟自己的丈夫站在同一個陣營,共同對付這些難搞的人,然後爭取兩個人可以逃出生天,只要能離開這裡,就算不東山再起,也是可以悠閒的度過餘生。但萬萬也沒想到,她的丈夫卻要拉着她共沉淪,自己不活了,也要讓她一起陪葬,她現在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感覺被人揹叛了。既然她的丈夫對她無情無義,那麼,她就沒有必要爲他隱瞞了,她丈夫不想說的事兒,她可以說,雖然不能像她預想的那樣,爲自己贏得活下來的機會,但能給欒家、給曾經的主家重重的一擊,她也是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