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的親衛們早已準備好了熱水,看到所有的人脫掉斗篷、落座之後就端了上來。
沈茶讓跟着的梅林、梅竹和暗影們各自去休息,不用跟着她,這一天一夜過得都不太容易,時時刻刻都保持着警惕,現在回家了,可以放鬆一下,好好的調整調整。
用熱水洗了臉、洗了手,又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薑湯,沈茶感覺渾身上下都舒坦多了。
“總算是回家來了!”金菁抱着薛瑞天的胳膊,在那裡嗚嗚嗚的假哭,“小天天呀,你不知道我在外面過得有多慘,沒的吃、沒的喝、沒的睡,你看,我都瘦了整整一圈了。”
“是嗎?讓我看看啊,看看我們小菁菁這一天過得有多可憐!”薛瑞天伸手捏捏金菁的臉蛋,“我看是胖了整整一圈纔對。”他伸手一指坐在主位的沈茶,“小茶那樣的,才叫瘦了一圈呢!”
“侯爺,千萬不要聽我哥胡說八道。”金苗苗翻了個白眼,冷笑了一聲,“不說昨天,就說今天早上,我哥吃了兩碗餛燉面,一籠小籠包,還有三個手抓肉的火燒,整整一大盤手抓肉,我和小茶沒吃幾口,都被他給搶走了。吃完了這些,他還不覺得飽,又喝了兩大碗的奶茶。”
“嚯,小菁,你早上這一頓還真是夠豐富的啊!”晏伯聽到這一連串的早點,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肚子,“說得我都餓了,這大中午的,爲了等你們,還沒吃飯呢!膳房說今天吃羊肉鍋子,出門的幾個都有好吃的面。”晏伯假裝抹了抹自己的口水,看看沈茶和金苗苗,又看看金菁,說道,你們這是去查案子去了,還是去享受美食去了?那個手抓肉的火燒是什麼,好吃嗎?”
“什麼手抓肉的火燒啊,人家正經的名字叫做焙子,是遼國的傳統早點,有白嘴兒的,有鹹的,還有甜的,是人家耶律老將軍特意吩咐他們的廚子給做的,說是好不容聚一次,又不是在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戰場上,多麼難得的機會,可以請大家好好的嘗一嘗本國的特色美食。完顏老將軍也準備了很美味的早點,我最喜歡的還是那個酸菜豬肉餡的交子,真是太好吃了!”
“那個確實不錯!”沈茶點點頭,“酸菜和豬肉搭配在一起,還真是挺合適的。餡兒裡面的豬肉也不是很瘦的,但是一點都沒有膩膩的那種口感。我和苗苗都很喜歡這個,吃了好幾個。不知道今年莫大師傅有沒有醃酸菜,咱們也可以嘗試的做一下這個,味道真的不賴!”
“回頭我去問問莫老頭,他一輩子都在北邊生活,應該會做的。”晏伯朝着沈茶笑笑,轉頭看向金菁,問道,“你一早上就吃這麼多,就不怕被人家笑話,
丟了咱們嘉平關城的臉?”
“晏伯,您這個擔心可就多餘了,跟遼、金的那幾位相比,我哥吃得一點都不多,還沒有兩位老將軍吃得多呢!”金苗苗嘖嘖了兩聲,“更不要說那位耶律少將軍,我哥吃的這點東西,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呢!一桌子的早點,包括後續上的,耶律菱少將軍一個人幹掉了幾乎一半。”
“年輕小夥子嘛,自然是吃得多一點,而且,他們那裡被我們這裡還冷,多吃一點可以禦寒的。”晏伯指指自己,又指指正在認真的看那份案情說明和所有人口供的秦正,說道,“讓我們這些有了歲數的老人家吃這麼多東西,我們還會擔心撐着呢!”他看看沈茶,“還是儘可能的多吃一點比較好。”
“是,我知道了,我會的!”沈茶笑笑,看看薛瑞天,又看看沈昊林,“對了,有派人通知遼國使團嗎?”
“你們走之後,昊林就派了他的親衛去送信了。”薛瑞天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嗯,傍晚的時候,差不多就應該能回來了。怎麼,你們在那邊有什麼新的發現?”
“完顏與文的包袱裡面有幾封裝着空白信紙的信封,小菁哥用完顏與文自己的墨水塗在信紙上,裡面的內容就顯現出來了。”沈茶朝着金菁一挑眉,金菁點頭,把他抄下來的那幾封信裡的內容交給在座的衆人傳閱。沈茶敲敲手指,說道,“完顏喜混進遼國使團是有目的的,他在跟完顏與文密謀行刺公主,然後,把髒水潑給遼國使團。這樣,他就有機會跟完顏與文見面,商量他們的大事了。”
“可是,他也算是遼國使團中的一員,婚禮他也是要去的,如果刺殺成功,他怎麼能洗清自己?證明自己的清白呢?”沈昊林看完了那幾封信的內容,把信紙恭恭敬敬的呈給秦正,重新坐回來,問道,“萬一玩砸了,也會把自己擱進去的,到時候可就是有嘴說不清了,大家一開始不懷疑他,慢慢也會把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身上,畢竟,這個計劃並不是那麼的滴水不漏。”
“所以,一定、必須要有人配合他的行動,證明他跟這樁刺殺案無關。這個時候,完顏與文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對不對?”沈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着說道,“不過,你們注意到沒有,最後一封信,也就是完顏喜回給完顏與文的信,上面所標註的日子,就是完顏喜進入耶律爾圖的攝政王府前一天。”
“這就對了!”薛瑞天注意看了一下信上的日子,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耶律南曾經說過,自從完顏喜住進耶律爾圖的攝政王府之後,唯一發出的消息就是他成功混入了遼國使團,在這個消息之後,兩個人之間的聯絡就被切斷了。你們看啊,這些信上關於行刺的謀劃,前提都是如果可以成爲遼國使團一員。換句話說,他們通信的這段時間,這個刺殺案就是一個假設,如果耶律爾圖拒絕完顏喜的要求,他們的這個計劃就沒用了。所以,完顏喜成功的混入了遼國使團,趁着還沒有被切斷聯絡的時候,把這個消息給送出去了。這個刺殺兼嫁禍的計劃就此成立,可以準備開始實施了,完顏與文就高高興興的帶着自己的親信出發了,沒想到……在午馬鎮被人毫不留情的劫殺了。所以……現在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完顏與文死了,這個計劃還會不會繼續下去?”薛瑞天看看大家,“各位以爲如何?”
“這個可不好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沈昊林和沈茶對望一眼,“如果完顏喜收到這個噩耗,悲痛過度的話,一不做二不休,執意要完成這個計劃,完成他和他與文哥哥的心願,我覺得還是很有可能的。”沈昊林看向秦正和晏伯,“伯父、晏伯,二位怎麼看呢?”
“我也覺得非常的可能,除非,耶律南他們能看住他、甚至把他給控制起來,否則的話,只要有機會,這傢伙就會行動的。”晏伯嘆了口氣,“完顏喜的這一生就是個悲劇,前二十年過得是風生水起,本來可以繼續無憂無慮的過他的小日子,可一夕之間,整個天地都變了個樣子,疼愛、寵愛他的父兄身首異處,他不得不隱姓埋名,到處躲避追兵。按照你們說的,他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爲有完顏與文的支持。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了,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失去了他最大的支撐,你們說他會怎麼做?”
“破罐破摔!”金菁點點頭,“看來,有必要通知耶律南,好好的看着完顏喜,如果他不聽話的話,直接殺掉他也沒關係。如今金國的局面已經足夠亂了,用不着完顏喜再攪和進來。”
“大過年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多不吉利!”
說完,晏伯聽到門外有敲門的聲音,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讓膳房來送飯的幫廚們進來。
羊肉鍋子是每一桌一個,羊肉每桌十盤,配菜也有七八種,沈昊林和沈茶、薛瑞天和金菁、還有紅葉和金苗苗這幾桌又多了一大海碗香噴噴的湯麪,那香味引得宋其雲、夏久和沈酒都要流口水了,仨人眼巴巴的瞅着沈茶,知道她肯定不會吃那麼多的,希望她能分給自己一點。
看到三個弟弟眼中流露出的渴望,沈茶輕笑了一下,先拿了兩個小碗,給自己的師父和晏伯各盛了一碗,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兩位老人家的桌上,回來之後又拿了三個空的小碗,給他們三個分了一些面,朝着他們招招手,讓他們過來自己拿。宋其雲拉着夏久跑過來, 先跟沈茶道了謝,然後,捧着三個小碗美滋滋的跑了。
“不管怎麼說,等送信的兄弟回來,再勞煩他跑一趟吧,無論完顏喜什麼表現,都交給耶律南處置。”沈茶自己又盛了一小碗麪,剩下的都推到了沈昊林的面前。“隨便他們怎麼折騰吧,完顏喜是個多大的禍害,耶律南比我們心裡清楚,怎麼做就不用我們教了。”
“換一種思路。”沈昊林給沈茶撈了幾塊羊肉放在她的湯麪碗裡,“我們可以通過耶律南告訴完顏與文死亡的真相,把這一股禍水直接引回給完顏宗承、完顏萍,新仇舊根讓他們自己去算。”
“兄長的意思是……讓金國的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沈茶點點頭,“先讓那對父女和完顏喜狗咬狗,贏了的再跟那個神秘的高人去鬥,無論誰贏誰輸,金國的國力都會大減,至少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都不會成爲我們的對手。”
“對,與其讓那種髒了我們的手,不如……讓他們自己去鬥,我們在一邊看熱鬧就好。”
“兄長,高明!”嘉平關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