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他人還在醉的發酒瘋，含香靈就感到頭疼，喊他們：“喂，天色已晚，回家不安全，你們今晚就住在客棧裡，明天早起開工。”
接着，轉頭對旁邊的唯一沒喝酒清醒的清掃阿姨道：“麗姨，這些殘骸麻煩你收拾了，我先送溫大哥上樓休息。”
“好的，掌櫃的，你放心。”麗姨點頭道。
好不容易把溫以陽這大塊頭扶到房間裡去，安頓好後，含香靈對着久久他們道：“你們今天也辛苦了，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開工，我已經很久沒有查賬本看每天銀子進賬，每天看客人吃什麼了。”
“……”久久和小林子倒是不約而同，“掌櫃的（姐），你好好照顧溫大哥，保證明天一定讓你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進賬。”
“呃，你們出去吧。”
掌櫃的對銀子不是一般的執着追求啊。
久久和小林子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含香靈把脫下溫以陽的鞋子，把他的腳擱進被子裡，給他蓋上被子，看到他因酒氣薰染的緋紅臉頰，原本削瘦的臉龐，爲了照顧受傷的她，現在都輪廓更加銳利，變得更加瘦了。
“對不起，溫大哥。”含香靈替他掖下被角，“顧北陌明明那麼傷害我，我卻還是放不下他，他的影子總是在腦子徘徊，就算我受傷睡在牀上，但我還是記得，我腦子的顧北陌被人刺殺的影子很清晰，怎麼都忘不掉。”
看溫以陽安靜的睡臉，輕嘆口氣。
她或許是殘忍的吧，明明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卻還在他面前說自己對顧北陌的情意，不過她膽小，這番話她也是對着不省人事的他說着。
“我這一生註定是剩女吧，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我這般心動，甚至已經把他深深地放在心裡，不管你給不給予其他的東西，我都放不下他了。”頓了頓，含香靈眉頭輕蹙，“溫大哥，對不起。”
不知道是含香靈的聲音吵醒了溫以陽還是因爲醉意感到難受，他深皺眉頭，雙眼緊閉，隨後慢慢地睜開模糊的雙眼，許是視線模糊，好一會兒，他纔看清是含香靈。
“靈兒……”溫以陽嘟囔一聲。
含香靈嚇了一跳，以爲他聽到自己的話，轉頭一看，發現他又緊緊閉上雙眼了。
可他的手卻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沒有鬆開的痕跡，因爲抓的太久，含香靈的手開始變得通紅，她想抽回來，可溫以陽卻知道她的反抗一樣，又加大力道。
“溫大哥，我……我去給你打盆熱水來洗臉，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含香靈祈求道。
溫以陽雖然醉意上頭，全身軟綿綿，提不上一點勁兒，但抓她手的力道卻出奇的大。
這時，他輕斂眼皮，盯着含香靈，含糊不清道：“靈兒，你別走，你不要離開這裡……好不好。”
溫以陽似在藉着醉意撒嬌，但又不像。
含香靈無奈，只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任着他抓着，“好，我不走。”
他這才放下心來，像個受傷
的小孩子，得到了一顆糖果就不再鬧了。不一會兒，就傳來溫以陽沉穩的呼吸聲。
含香靈試着從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睡着了手就沒力，含香靈很快就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了。
她搖搖頭，對此感到些許無奈，最後看了他一眼，拿起拍架子上的臉盆，轉身離開房間，帶上門口走向廚房。
今天的他們都是敞開肚子來吃來喝，已過戌時，他們個個就已經睡得像頭豬一樣，廚房裡自然沒人在看管。
爲了今晚的歡迎她回來的宴會，客棧很早就已經打烊，所以這會兒整個客棧裡都是很安靜，靜得連呼吸都能聽見。
含香靈走進廚房，很顯然，大鍋裡煮的熱水早已被用完，無奈，她只好蹲下，捯飭旁邊的幹樹枝，生火。
折着幹樹枝，拿起生火的火石子，她不由得愣了。
這些她都很熟悉，之所以熟悉不是因爲煮水的動作有多熟練，而是煮水的工具讓她想起一個人——
顧北陌。
想起她因生氣吃醋，而剋扣他的熱水，他無奈只好進廚房燒水，最後陰差陽錯被刺客追殺，後都逃到城郊外處過夜。
以前與他發生的種種彷彿都歷歷在目，宛如昨日才發生，也宛如昨日她纔是對他一見傾心，依舊保持那份最初的灼熱和追逐。
可時間很實在，實在地告訴她，她與顧北陌的相識已不是昨日，而是久遠的時候；也在告訴她，她對他的喜歡不是昨日的那麼短時間，而是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了。
時間過的很快，都已經三個月了，而她對他來說，依舊是一個飛龍客棧的掌櫃的，與他萍水相逢的江湖人，與他相識說話的友人，但達不到他爲她做一些事情的喜歡的人。
“顧北陌，你說，我該怎麼辦？你這次，可是傷透了我的心。”含香靈蹲在地上，上頭的壁燭橘黃色燭光曬下來，投下一片沉重的影子，就如她此時的心裡，一片黑暗……
“我好想把你從心裡剔除，這樣，不管你以後怎麼傷我，我都能像以前的含香靈一樣，一臉笑容毫無在意地站在你的面前，取笑你的自作多情……”她依舊在喃喃自語，不自覺，有液體低落在地上，暈開了地上的塵埃。
過了好半響，她才擡頭，慢慢生起火來。
站起，許是蹲久了，起來踉蹌了一下，她才勉強站穩。
給鍋里加完水，竈裡的火很大，不一會兒，水就開始熱了。
含香靈端來臉盆，把熱水勺進臉盆裡，加上些許冷水，便端着向廚房門口走去。
溫大哥對他的恩情，她無以回報，現在能做的只有爲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含香靈因怕水灑出來，一直低着頭看着盆裡的水，以至於沒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處的那人。
那人的背影很熟悉，依舊是一身華服，不過跟以往不同的是，他身上竟然濺了很多血。
含香靈一頭就撞上那人，水也灑了大半，正想是誰擋着她的去路，擡頭一看，竟然是—
—
“顧北陌？！！”含香靈雙眼瞪大，自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
彼時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很刺鼻的血腥味兒，而且他的臉上還濺着幾滴血滴，看着讓人心驚膽戰。
因他身穿暗紫色的華服，血液沾染在衣服上沒那麼顯眼，但含香靈還是憑藉嗅覺嗅出了他身上沾染着血腥味兒。
很顯然，含香靈已經很慌亂，她放下手中的臉盆，抓着他的手想看看他是不是受傷了，嚇得哭出來，“顧北陌，你是不是受傷了，告訴我，傷哪兒了，你告訴我啊！我去幹嘛了？還是又是被刺客追了，他們怎麼那麼窮追不捨的，他們怎麼那麼狠心……”
顧北陌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低着頭，沒有一絲的表情鬆動。
見他沒有回答，以爲他傷的很重，都不能說話，思此，更是急了，直接搖他的身體，讓他清醒：“喂，顧北陌，你說話啊，你跟我說，你傷哪兒了？你快說話啊，你都不知道我很……”一瞬間，她整個人都被顧北陌攬進懷裡，緊緊的。
含香靈一時僵硬在他懷裡，愣着一雙迷惘的眼睛，頭磕在他的肩頭，屬於男人的體溫透出衣服傳過來，灼熱得差點迷了她的雙眼。
可此時含香靈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她清楚的知道，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抱她的，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脆弱地緊緊抱着她，彷彿是在尋求一種精神的支柱，一種精神的慰藉。
可是，顧北陌是從來不會把自己悲傷脆弱的情緒表現給她看到的。
“顧北陌，你放開我！”含香靈掙扎。
“別動，讓我抱抱你。”顧北陌的聲音近乎祈求。
她感到有些莫名，但他那很悲傷的語氣，她從來沒有聽過。不自覺的，她竟然安靜下來，任由他抱着。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可以感覺到，他臂力越來越收緊，攬她越來越緊，彷彿要把她揉進生命裡，至此不再分開。
良久，含香靈等他的情緒沒那麼悲傷的時候，她輕輕問：“你怎麼了？可以告訴我，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顧北陌依舊不回答，可含香靈感覺她的肩頭似乎有什麼液體滴落在上面，溼溼的，很是冰涼。
液體慢慢沁入皮膚，在灼熱的皮膚上交匯，給她帶來冷入心扉的寒意。
含香靈受不了了，急急問道：“你告訴我啊，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受傷了？你等我，我現在就去找大夫。”
她掙開懷抱，而他也終於鬆開她，依舊低垂着眉眼。
她扶着他的手臂，“喂，你說話啊，喂顧北陌！！”
而此時顧北陌什麼都沒有回答她，完全不理十萬火急的樣子，腿一軟，直直地向她這邊倒過來。
幸好含香靈的定力足夠，才穩住他強壯的身體，把他的身體轉過來一看，發現他的脣色慘白，死皺着眉頭，神情痛苦。
“喂，顧北陌？顧北陌？？”
焦急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客棧裡顯得異常突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