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太醫跪直了顫抖着嘴脣道:“是黃酒!這幅藥缺個藥引,下官們討論再三都沒有合適的。那天七皇子喝了藥告訴下官說以黃酒爲引,下官們想着黃酒酒性辛熱有行藥勢的功效便覺豁然開朗,所以藥裡就加上了味黃酒。”
聞言段瑾書幾乎快要暈厥過去,只覺得雙膝一軟便要跪在地上,好在張玄居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段瑾書再也忍不住眼眶裡的淚抽泣着道:“是......是小汐他自己想死啊!那黃酒給他服了就像砒霜一樣啊!你,你們......你們到底做了什麼?要,要這樣逼他!”
聞言衆人都是一驚,幾位太醫更是嚇得發抖,雲啓宇強自鎮定地問道:“還,還有希望嗎?”只是他就連聲音都是顫抖着的,生怕段瑾書會說出什麼讓他承受不住的事來。
段瑾書沒有回答他,臉上還掛着淚水瞥了一眼雲啓宇,不知道是憤怒還是什麼情緒。方纔解開雲寒汐的衣衫,那人蠱的傷痕她是認得的,這世上會此古法的恐怕也只有她們祖孫二人了,能讓那傻孩子心甘情願做人蠱的出來雲啓宇她想不出還有第二人了。
看着段瑾書那一瞥雲啓宇自知理虧也不敢多問,可是心就像是被人揪着一般,雲寒汐現在生死未卜這讓他怎麼放心得下啊!張玄居知道自家老婆子現在是又傷心又生氣,給雲啓宇使了個眼色便把她扶到一邊讓她靜一靜。
段瑾書又抽抽搭搭地落了好久的淚這纔開口:“等小汐好了,我要帶他走。”張玄居無奈地嘆口氣道:“要是小汐他不願意呢?”段瑾書立馬接過話道:“就算是不願意我也要帶小汐走,不然他真的就沒命了!這樣的折騰他還受得住幾次?”
知道段瑾書說得也在理,張玄居沒有反駁。雲啓宇現在是回心轉意一心都撲在了雲寒汐身上,可是就是不知道雲寒汐心裡究竟是作何打算。張玄居心裡嘆了口,這兩人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深夜屋裡點起了蠟燭,段瑾書依舊不讓人進屋,雲啓宇也只得眼巴巴地守在門外一面着急地朝屋裡張望想瞧瞧裡面的動靜。見雲啓宇那麼焦急的樣子張玄居只得苦笑着搖頭,這何嘗不是他自食苦果呢!
屋子裡燭光搖曳,雲寒汐被脫盡了上衣平躺在榻上,此刻他身上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正扎滿了銀針,段瑾書坐在一旁不時拔起銀針敷上藥又重新找準穴位紮下去。雲寒汐的胸膛還是沒有一點兒起伏,段瑾書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來不及歇歇就又忙着換針敷藥。
天邊泛起了些魚肚白,雲啓宇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了,段瑾書從屋子裡一出來便看見雲啓宇的雙眼佈滿了血絲,滿臉希冀地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段瑾書走到一旁的屋子裡去準備藥材,雲啓宇也亦步亦趨地跟着。廚房裡時時刻刻都生火備着藥罐,只是段瑾書帶出來滿滿一大布包的藥材看上去不像是熬來喝的。段瑾書把藥遞給太醫院的小童吩咐着:“藥煎着,待煎沸了摻上熱水,送到房裡來放浴桶裡。”幾位小童點頭應着便忙開了。
雲啓宇沒能問着雲寒汐的狀況又只得跟着段瑾書回到門口繼續等着,只是沒多會兒段瑾書就開了門喚他進去。雲啓宇像是得了天大的恩典似得進了屋,直直地跑到牀邊,可還是隻看見他那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失望轉頭看着段瑾書。
段瑾書忙活着收拾銀針一面道:“待會兒藥送來了,把小汐浸到水裡,你運功讓藥力散到全身去。”段瑾書心裡怨着雲啓宇,說話自然也不怎麼恭敬。雲啓宇自然是忙不迭地應着。
約莫半個時辰那藥就給送來了,木盆裝着漸漸灌滿了整個浴桶,段瑾書撥弄了一下幾個炭盆裡的炭火這才轉身出去。
雲啓宇走到榻前抱起那個骨瘦如柴的人兒,顫顫巍巍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卻還是失望地放下了手。手摸到他的斜襟處一點點解開了他的裡衣,似乎是覺得他還有知覺,怕他冷着了又趕忙抱着他放進熱氣騰騰的浴桶裡。雲啓宇一直都輕輕地,生怕一個不留神擾着了他。
長長的黑髮沒有綰起散落在雲寒汐瘦削的肩頭,黑漆漆的藥水剛好沒到他的肩窩處。雲啓宇也快速褪了衣衫跨進浴桶裡,不大的浴桶擠下兩個人顯得有些狹小,雲啓宇將雲寒汐靠在自己的懷裡環住他的身子,真的是又瘦了好多。
無暇再多想那些雲啓宇運起功力灌進雲寒汐的體內,原本以爲頓塞的經脈竟出奇地順暢,而且身體裡的藥力似乎是越來越多,好像他本來就可以吸收這水裡的藥力一樣。
有了這樣的反應雲啓宇忍不住喜上眉梢,運功帶着那股藥力在雲寒汐的體內循環。漸漸地水開始有些涼意了,段瑾書特地說過,現在將內力渡給他只會要了他的命,雲啓宇也不敢有怠慢,徹底撤了功力將他從水裡抱了起來。
雲寒汐依舊輕輕闔着眼靜靜地躺在牀上,雲啓宇坐在牀邊爲他穿好了衣衫,忍不住握起了他的手,又撫着他蒼白的臉低喃:“汐兒,快好起來......”直到段瑾書在門外催促雲啓宇纔回過神來起身去開了房門。
房門一打開段瑾書就進了屋裡,門外的張玄居看着自家老婆子這般給皇上臉色看不禁一陣苦笑。雲啓宇側身攔住了段瑾書問道:“汐兒什麼時候能醒?”雲啓宇看着段瑾書雖然緊張但卻沒有失了分寸想來汐兒應該是還有得救。
段瑾書見他那雙通紅的眼也知道他心裡是掛着雲寒汐的,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孫子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段瑾書這樣想着心裡便有氣,於是沒好氣地回道:“要讓他死是容易,要把死人救活可沒那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