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總是不知不覺就臨着夜了,雲寒汐先前起身走動了會兒全身都沒了力氣便就睡了會兒。見雲寒汐睡得安穩,雲啓宇不捨得叫醒他,原本下午就該喝的藥雲啓宇眼看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才把藥端了進屋。
屋裡比外邊總是要暖上好多,雲啓宇進了屋轉身掩上門不讓寒風漏進屋裡這才坐到雲寒汐的身邊。現在熟睡着的雲寒汐不似以前那樣警醒,雲啓宇都已經坐到了他身旁他都還沒醒過來。雲啓宇將藥擱在一旁的小桌上伸手搖了搖雲寒汐,屋裡雖然暖和可是那被子卻都透着一股寒意。
雲寒汐緩緩睜開眼醒來,蹙了蹙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雲啓宇見他神色緩了過來這才端起藥碗輕聲道:“汐兒,喝藥了。”聞言云寒汐撇了撇嘴,不過還是順從地起身從雲啓宇手裡接過了藥碗。
聞着那藥味雲寒汐就覺得一陣噁心,雙手捧着藥碗湊到嘴邊抿了一口就咳嗽起來。雲啓宇見狀趕忙接過碗輕輕拍着他的後背爲他順氣,一陣咳嗽讓雲寒汐喘得接不上氣,身上也沒了力氣。
雲啓宇將他軟綿綿的身子靠在自己懷裡,見他呼吸順暢了才重新端起藥碗喂他喝藥。雲寒汐全身無力地癱軟在身後人的懷裡,雲啓宇的氣息和溫暖的溫度都包圍着自己,雲寒汐半閉着眼癡癡地想着,似乎這樣也不錯了。
正這樣想着一口鮮血毫無徵兆地從雲寒汐的嘴裡嘔了出來,身後的雲啓宇一驚,擲了手中的藥碗趕忙將懷裡的人放在牀上,慌張地道:“汐兒?你怎麼了?汐兒?”雲啓宇所有的理智在那瞬間就被抽空了一般,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雲寒汐聽見雲啓宇叫他可是沒有應聲,就那樣咧着嘴淺笑着看着眼前慌亂的人。所有的聲音彷彿都漸漸離他越來越遠,眼前所有的景象也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雲寒汐嘴角仍舊含着笑,眼神渙散地想着,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嗎!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嗎!這樣想着,嘴角的笑意便也越來越深了。
見了雲寒汐那抹決然的笑容雲啓宇的心跳好像是漏了一拍,那種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雲啓宇顫抖着手死死拉着雲寒汐的手一面歇斯底里地喊道:“太醫!太醫!”那聲音甚至透露着絕望。
外面的太醫聞聲悉數趕來,趕忙上前爲雲寒汐把脈,那太醫原本還神色鎮定可一搭上雲寒汐的脈身體就如篩糠一樣顫抖起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又看了看雲啓宇鐵青的臉色就哆哆嗦嗦地換了下一位太醫。
幾位太醫輪番把了脈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都規規矩矩地跪在榻前。雲啓宇抱着雲寒汐握着他的手道:“說!”雲啓宇的聲音似乎都在顫抖,幾位太醫聞言只把頭埋得更深了卻沒一個人敢搭話。
雲啓宇氣極怒喝:“滾!滾!全給朕滾出去!”幾位太醫聞言悉數起身退了下去。雲啓宇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俯身在他耳邊喃喃道:“汐兒,我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說句話好不好?汐兒......”雲啓宇說着說着已經是滿臉的淚水,如今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只希望雲寒汐能好起來。
意識漸漸飄遠的雲寒汐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臉龐上有熱熱的東西滑過,耳邊似乎也有哭聲,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看看可是眼皮卻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看着緩緩閉上眼的雲寒汐雲啓宇心底一陣絕望,拼命地搖着雲寒汐瘦弱的身子低聲喚着他的名字:“汐兒......汐兒......”雲啓宇覺得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無助過,前些日子他的身體不還是已經開始見好了嗎?可爲什麼現在卻......難道,這就是迴光返照?
雲啓宇在那瞬間幾乎覺得這個世界都崩塌了,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讓他看不真切眼前的東西,可雲寒汐脣邊的鮮紅卻依舊那麼刺目。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早已爲自己已經不喜不悲可雲啓宇從不知道自己還能有這樣傷心欲絕的時候。
眼淚不斷地劃過眼角順着雲啓宇那剛毅的臉龐滑下滴落在雲寒汐光潔的額頭上。當懷裡的人閉上眼的那一瞬間雲啓宇覺得這山河鹿死誰手都不重要了,奪得迪亞如何?奪得珈邏又如何?如今自己坐擁這盛世江山,擁有了這雲寒汐用一血一汗換來的江山,而懷裡的人卻永遠都不能再睜開眼了。
雲啓宇悲慼一笑,這天下不要也罷!只要能還他一個活生生的雲寒汐他便心滿意足了,可是人總是隻會在失去後才知道曾經擁有的可貴。雲啓宇緊緊抱着懷裡沒有半點兒生氣的人兒不肯放手,雙眼沒有任何焦距地盯着屋裡的某處,嘴裡喃喃地喚道:“汐兒......汐兒......”
這個不可一世的帝王從未如此脆弱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雲寒汐閉上眼前的那一刻。雲啓宇低下頭緊緊貼着雲寒汐冰冷的臉龐,像是想用自己的體溫讓他也變得溫暖些。
雲啓宇來回摩挲着雲寒汐瘦削的臉,無論何時他總是能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無論是奪取珈邏還是救活中毒的自己,可是現在自己卻束手無策。雲啓宇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能!原來自己纔是一直都被保護着的那一個。
曾經的種種漸漸浮上了心頭,雲啓宇心痛地撫着雲寒汐柔軟的長髮,心中的悲慼宣泄不出,一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像是要把掌心給戳出血一般。雲啓宇看着懷裡這個瘦得不成樣子的人,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他在包容自己,用他的方式爲自己默默地付出,而自己不但沒有回報他一點點還一直傷害他。
心似乎被人給生生撕裂了般地痛,想着想着淚水又潤溼了眼眶,自己做了這麼多傷他心的事他應該是寒心過的吧?到底是多麼深的愛才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了過來,甚至到死也不願意傷自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