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是一個山谷, 慕容郅還記得路,他曾經在這條道上來回還幾次,大一點的轉角和岔道他都記得。
“主子, 不好了, 後面的人已經趕過來了。天蠶教的那兩位正與他們周旋。”
慕容郅問:“小刀, 封九陽是否在?”
“在, 屬下已經看清, 除了八卦門,似乎還有別的門派。”
慕容郅思考片刻,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封九陽必定是高舉剷除□□的旗幟, 把其他門派的人也集合起來,這對他們這方, 無疑是更難辦了。
“池綠, 不然你先走, 趕上前面的人,我在後面……”
“不行!”慕容郅話沒說完就被池綠給打斷, 他道:“我不要丟下你走掉。”
慕容郅心裡甜絲絲的,但考慮到當下的狀況,不得不爲他二人感到擔憂。
香蘭說再往前應該會有天蠶教的人前來接應,但此次來的不止八卦門,還有別的衆多門派, 搞不好會成爲一場江湖惡戰。
“主子, 我們把馬留下吧。”小刀再次說道。“我們去後面對敵, 後面只有天蠶教的那兩位, 撐不了多久。”
“你們的傷沒事嗎?”慕容郅問。
“沒事, 我跟阿青都是輕傷,並無大礙。”
小刀和阿青把馬留下, 到了後方。慕容郅換了一匹馬,兩人的速度更快了一些,但饒是這樣,後面的人依然越來越近。
“天蠶教的妖人,速速受死!”
池綠不耐煩地轉過身去,想把這些惱人的嘴統統給封起來。
後面有很多人,衣冠整潔一絲不苟者有之,體貌怪異言談粗魯者有之,封九陽在遠處,身邊的凌霜爲他舉着火把,凌武一言不發眼神憤怒注視着前方。
廖秋和蘭田眼見着抵抗不下去,便棄馬入山,並引走了一批追趕的人。
池綠一個飛身,將慕容郅抱了起來,朝山林裡跑。在後面的幾個死士見狀,也分別往不同的方向逃走,將這些所謂“正道人士”引開。
但他們都走開了,後面的人繼續沿官道追趕,前面的人很快會被追上。慕容郅道:“池綠,廖伯和瑞娘可能就在前面,你趕緊用輕功過去,讓他們棄馬入山。”
“那你呢?”
“我的輕功沒有你厲害,內力不夠,你趕緊過去。”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塊走。”池綠牽着慕容郅的手,在樹林裡來回穿梭。有人拿着火把進山,就跟在他們身後。慕容郅壓低了聲音:“池綠,別飛得太高,免得被他們看見。”
池綠腳尖輕點樹枝,不一會兒就走出老遠。
廖伯和瑞娘阿榮小喜就在前面,跟後面繼續追趕的人只差了一道彎。雖說有許多人跟着他們進山,但官道上還有百人左右。
“小郅,你在這樹枝上站一小會兒,我下去告訴他們。”池綠急速飛身而下,將此事告訴馬上就要被追上的幾人。幾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入山,池綠又回到那棵樹枝。他們的後方亮了起來,有人舉着火把。
“在那兒!他們在樹上!”
池綠攬着慕容郅的腰身直上,下面的人卻開始擺弓射箭。池綠避開,一個縱身迅速躍下,避開衆人。跟在他們身後的人越來越多,池綠也越來越累了。慕容郅聽見他微微的喘息,他道:“你將我放下,很快就逃出去了。”
池綠搖頭,說:“我還不累,我是餓了。”
慕容郅的體力遠不如池綠好,而且他內力受損,也使不出多少工夫。池綠堅持着往前走,後面的人越來越少。慕容郅微微放心,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插他右肩。慕容郅悶哼一聲,沒有叫出聲來。
池綠敏銳地察覺了這一切,他轉過頭,夜色中凌霜手持羽箭,正對着他。
“又是你!”池綠憤怒地將手邊的樹葉擲出,強大的內力使樹葉變得無比鋒利。樹葉紛紛落下,凌霜拔劍將幾片樹葉撥開,一枚樹葉從他臉頰堪堪劃過,釘在後方的樹幹上,入木三分。他拭去臉頰上的血,人已經不見了。
“小郅!小郅你怎麼樣了?”池綠急得快哭出來,慕容郅疼得臉色發白。這箭打在他的右肩,雖不致命,但扎進了骨頭,疼得他全身冒汗。
“教主,屬下來遲。”男人站起身,想看一看慕容郅肩上的傷,卻被池綠防備着。
“教主,你再不放手,他就要被你勒死了。”
池綠把手放開,問:“你又是誰?”
男人三十多歲,長相溫和,他道:“教主,看來你真的忘了,我叫左洪,是你父親的表弟。按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叔叔。”
左洪迅速察看了慕容郅的傷勢,並不致命,但傷口很深,估計傷到了骨頭。若是不及時處理,右手很可能會麻木掉。但現在這情況,沒法好好治傷。他將匕首掏了出來,迅速將羽箭體外多餘的部分砍掉,給慕容郅餵了一顆藥丸,點穴止血。
他道:“只能先這樣了,教主,你跟教裡安排的人一起走。躲在山裡的人,我們會找出來的。”
兩名教衆要上前扶起慕容郅,池綠卻不讓,自己將慕容郅背在身上。
慕容郅小聲道:“你讓他們背一會兒,自己休息休息吧,他們信得過。”
池綠卻很堅持,他說:“我不要。”
前面的山谷處,正道人士紛紛停了下來。山谷裡燈火通明,一頂華麗的八擡大轎停在路中。轎身佈滿華麗刺繡鑲滿銀飾,銀質吊墜在夜風中叮鈴作響。旁邊四個俊俏小丫頭掌着燈籠,白色的燈籠在月夜下顯得格外滲人。在小丫頭的身側,是二十幾名帶着儺面具的大漢,身着異族服飾,手持兵器,擋在轎前。
“正道人士,不知你們進入我天蠶教的地盤意欲何爲?”
是隔空傳音。這女子的聲音清亮動聽,雖未見其面,也能令這些武林人士充滿遐想。
“天蠶教的妖女,躲在轎中算什麼?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一名武林人士喊道,其餘之人紛紛附和,喊聲在山谷中迴盪。
“封九陽,我天蠶教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幾次三番派人散佈謠言,毀我教名聲。這是武林正道該做的事嗎?”
封九陽道:“魔教妖女血口噴人,封某清清白白,怎會做此等下流之事?”
“呵,原來封掌門也知道這是下流之事。”
轎簾被掀開,一位身着異族服飾的女子走了出來。她輕紗蒙面,頭戴銀飾,只露出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只這一雙眼睛,就美得動人。她身姿窈窕,緩步走出轎外。她道:“既然掌門不承認,那我就讓大家看一看,誰纔是下流。”
她一揮手,兩名大漢扛着一個東西從天而降。那東西重重地砸在地上,衆人才發覺是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兩名大漢同時擊掌,棺材的頂蓋被掀開,一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他涕泗橫流,朝女人跪下,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散播謠言,不該做有違良心的事情。”
衆人定睛一看,這衣冠不整披頭亂髮之人,正是八卦門弟子封秦。這封秦也是八卦門級別較高的弟子,僅次於凌霜凌武幾人。這封秦正好出去執行門派任務,走了幾天,沒想到卻是被天蠶教的人給抓了去。
女子冷聲問道:“封秦,你說說,你們掌門人到底教你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封秦不斷磕頭道歉,嘶吼道:“是掌門,掌門說天蠶教是異端,能除了最好。因此讓我去江湖上說一些教裡的壞話,讓正派人士聽了都去剿滅此派。”
凌霜怒道:“封秦!這妖人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無端地陷害師傅!”
女子冷冷地瞥了衆人一眼,道:“我天蠶教雖功夫詭譎不與其他門派爲友,卻也從不與中原武林爲敵,做危害江湖或是百姓之事。封九陽,你爲何執意將我派剷除?”
見其他門派人士有些猶豫,封九陽道:“一個叛徒的話,大家相信嗎?”
“不相信!”
封秦朝着封九陽的方向跪下,痛心疾首道:“師傅,您不要再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了。您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只要我說……”封秦突然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凌武手中的羽箭已穿過他的喉嚨。
“胡言亂語,誣陷掌門。師傅,這種人就該清理門戶。”
封九陽故作痛心的模樣,低下頭去道:“凌霜,即使如此我們也可以好好商量,你這樣殺了他,讓爲師如何同他的家人解釋?”
八卦門之外的門派見此情形有些搖擺不定,但依然相信封九陽一方。女子冷哼一聲,道:“封九陽,你可真會裝。敢不敢同小女子堂堂正正單打獨鬥,一決高下?”
封九陽撫了撫左手上的指環,道:“姑娘只是女子,我封某乃男兒,與姑娘決鬥不免有欺壓之嫌。”封九陽不知這女子的身份功力,他朝凌武使了個眼色,凌武馬上飛身上前,抱拳道:“八卦門凌武,請姑娘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