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因某些富甲豪紳行事囂張跋扈而獅子大開口要大筆診金，又或者乾脆不予治療，反正得的也不是什麼要人命的病，非她不可，但是對這些保家衛國的將士們，她的那點脾氣個性還不至於用到他們頭上來。
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還是希望能儘量多救下一些人命。
面對幾個人帶着期盼的灼灼目光，鳳軒心中頗爲無語，他好像還什麼都沒說吧？怎麼都這麼一臉他很不近人情的表情？
鳳軒拉着她的手道：“你有這份心我自然高興，我們要商議的事對你來說可能也比較枯燥，你要去就去吧，不過記得量力而行，不要累壞了自己。”
“放心，我有分寸。”
衛衡得了準信，立即讓其中一個親兵帶着她前往傷兵營，鳳軒也讓張海跟過去幫她打下手。
路上步妖妖也和衛衡的親兵瞭解了一下傷兵營的情況，包括傷病人數，還有軍中的軍醫有多少，醫術如何，分別都擅長哪方面，對傷病們的救治情況怎麼樣等等。
親兵顯然沒想到步妖妖會問得那麼詳細。
他原以爲步妖妖即便是真的有心幫忙，也就是稍微做一些幫着軍醫打打下手，幫那些輕傷的傷病們換換藥之類的不會太辛苦的事情。
畢竟，再怎麼樣她也是未來王妃，醫術高歸高，也不能要求人家要爲那許多論身份只是平頭百姓出身的小兵卒們費盡心力吧？
用一句通俗點的話說，她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誰也不能怪她什麼。
但聽她這語氣，還有神態，分明是真的有心要將整個傷兵營的情況都瞭解透徹，並且盡她所能地予以幫助。
一時間，親兵心裡又感動又羞愧，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低了步妖妖的品格，一面在心中自我反省，一面飛快地回答着她的問題。
步妖妖可不知道就這麼短短片刻的功夫，眼前看起來很憨厚的兵哥就想了那麼多，只是仔細聽着對方提供的情況，也順便思索着要如何給那幾個重症患者予以治療。
這些受傷的傷病，十個有九個都是外傷，什麼手腳被砍了，腹部被砍腸子都流出來了，或者是被人用鐵錘之類的武器砸的粉碎性骨折等等。
少數則可能是受到外界兇猛撞擊導致內臟破裂，要不就是頭破血流導致昏迷之類，情況嚴重的早就死了，餘下的，則根據輕重程度各有不同。
輕傷的那些，步妖妖倒是無需操心，軍醫也不是吃白飯的，不危及性命的那些，有他們的治療，多休息一些日子就能重新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個別一部分沒有性命之危，但是有殘廢的可能性的那些，她或許還可以稍微幫幫忙，儘量避免讓他們落下殘疾。
最需要救治的，還是少數那一撥傷勢最慘的。
親兵剛解釋完，也正好到了傷兵營。
走進傷兵營的營帳內，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夾雜着濃郁的藥味，還有血腥味，汗味的難聞的味道。
因爲古人都認爲得病的人見不得風，裡面被捂得嚴嚴實實，一點都不透氣，味道和病氣都散不出去，導致裡面不但空氣質量很差，伴隨着傷病們被身上的傷勢折磨的悶哼後者正在被治療的人的慘叫聲，少數哽咽偷偷抹眼淚的聲音，氣氛也顯得異常沉重萎靡。
太消極了。
步妖妖不由地蹙緊了眉頭。
外傷因爲古代落後的醫療條件，見風的確危險性不小，包紮或者安置的不妥當，傷口未愈之前，一不小心沾染上破傷風桿菌，導致破傷風，極有可能導致本來沒什麼大問題的傷就直接把命給丟了。
破傷風死亡率不算高，但也不低了，在古代……那百分之二十到四十的比例，大約要提升到六七成以上。
可再怎麼擔心破傷風，也不該整個傷兵營都弄出這麼個惡劣的養病環境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險的同時，卻也大大地影響了某些本沒有這方面顧慮的病人康復的速度。
就算是那些不能見風的，把環境稍微拾掇拾掇，弄得乾淨一點不行嗎？周圍的環境髒兮兮的，有些血污都沒除乾淨就那麼放着，不是滋生細菌病菌嗎！沒病的在這種地方待久了都得待出病來！
步妖妖黑着臉直接對親兵道：“你多找幾個人過來，先將這裡收拾乾淨，該扔掉的髒衣服或者是血布條之類的都一併扔掉，地上的血跡什麼的也都清理乾淨，總之，先將傷兵營內所有的髒東西都清理掉！再把那幾個軍醫給我叫來，我要問問他們具體如何安置的這些傷兵。”順便也問問具體的傷勢治癒程度，也好判斷是否適合見風。
親兵不疑有他，立馬就叫來一個不遠處正給一個傷兵喂水的小兵卒，將步妖妖的兩個要求安排下去。
步妖妖忽然又道：“如果軍醫們正在給將士們診治，就先不急着讓他們過來，免得耽誤了救治。”
親兵一聽，對步妖妖的好感更是倍增。
但好在，那幾個軍醫這會兒手頭上都沒忙不開的事，一聽是副將有請，都放下其他工作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沒錯，衛衡這個親兵正是軍營中除了衛衡外的二把手，也是衛衡的左右手之一，在軍營中說話的分量很重。
“周副將，你找我們？”幾個平均年紀在五十歲以上的老軍醫們納悶地看向周副將，以及旁邊兩個生面孔。
看衣着打扮，不像是軍營裡的人，外頭來的？
衛衡的親兵，也就是周副將指着步妖妖道：“這位是從京城來的欽差身邊的人，她有話要問你們。”
老軍醫們心頭一驚，京城派來的欽差！？年紀看起來怎麼這麼小？而且看打扮，分明像是個小廝……
幾人面面相覷，由其中最年長，也是他們當中領頭的一位軍醫向前一步，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番，才試探地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有何指教？”
“把這傷兵營中所有受傷將士們的具體情況給我說說，比如那些人受的是外傷，而今恢復程度如何，傷口可痊癒了？這些人是隨意地安排在營帳內，還是都安排到一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