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將計

“我問你,祖母怎麼了。”趙凌走了過來,垂着頭看着牀榻上的太皇太后,她靜悄悄的閉着眼睛,一點生氣都沒有,他猛然後退一步搖着頭,“祖母……祖母……”

方櫻捂着嘴站在牀邊,眼淚簌簌的落,連話都說不出來。

“聖上,您……您別急,別急。”沈橙玉扶着趙凌焦急的看着太皇太后,“靜安縣主,您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再給您請個太醫來。”

顧若離沒有擡頭,心中數着次數,一輪一輪。

“剛纔發生什麼事。”趙凌看着方櫻,她搖着頭道:“祖母有些抽搐,我就立刻命人去請嬌嬌來,她人一到施針後祖母就平穩了一些,可是緊接着就沒氣了。”

趙凌就緊緊蹙着眉頭看着顧若離,問道:“靜安,現在什麼情況。”

“聖上,您稍等一會兒,靜安縣主在做急救呢。”沈橙玉安撫着趙凌,眼角的餘光似笑非笑的掃向顧若離,趙凌推開她上前幾步按在太皇太后的勃頸處,等了足足幾十息的功夫。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找對了位置,又換了手腕,依舊靜悄悄的毫無跳動。

“祖母!”趙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快去多喊幾個太醫來,快。”

沈橙玉立刻應了,對外頭吩咐着喊人,過了一會兒韓恭和周大夫幾人提着藥箱匆匆進來,見顧若離正跪在牀上按壓,這樣的情形當初聖上駕崩前他們也看到過,有用是有用可到底是不是治療的手段。

周太醫上前扶了脈,臉色大變,趙凌扯着他退了好幾步,問道:“說話,怎麼了。”

“聖上。”周太醫跪下來回道:“太皇太后沒氣了。”

趙凌瞪大了眼睛看着太皇太后,又看着顧若離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臉色非常的難看,他搖着頭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只是小病,只是要昏睡幾日而已,怎麼可能死呢,不可能的!

“聖上。”沈橙玉扶着他,喊着道:“您彆着急,彆着急,靜安縣主還在救治呢。”

趙凌忽然想起來什麼,看着顧若離大喊道:“靜安,你做這個有什麼用,當初父皇不還是死了嗎,你快想別的辦法啊,你快點。”

顧若離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

韓恭驚駭的不得了,忽然就想到了上午在城外的那個病人,突然發瘋後自殺了,太皇太后雖沒有發瘋自殺,可……可最後還是死了。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還是這個病症他們根本就辯證錯誤了呢。

韓恭想不明白,他站在牀邊臉色煞白。

魏謙從門外小步跑着進來,行了禮,沈橙玉回頭看了他一眼,魏謙站在門邊沒有動,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太皇太后依舊無聲無息的,方櫻嚎啕大哭,激暈了過去,張嬤嬤扶着她,七手八腳的將她擡去後殿,喊着,“韓太醫你快來。”

韓恭看了一眼顧若離嘆了口氣,提着藥箱去看方櫻。

“魏公公……”門外有個小內侍喊了一聲,魏謙不動聲色的出去,過了一會兒走了回來臉色不大好看,道:“聖上,前面有有點事奴婢去看看。”

趙凌沒說話,沈橙玉就問道:“這個時候,你不在一會兒誰來幫聖上,別走了。”

“可……可登聞鼓響了。”魏謙有些害怕的說着,又虛虛的看了眼顧若離,沈橙玉道:“宮外的登聞鼓響了?你確定?”

那方鼓聽說有五十年沒有人來敲過了。

魏謙點着頭,從懷裡拿了一張狀紙出來,“狀紙都遞上來了,現在人還在宮外候着,打了五十廷杖撐着等聖上召見。”

“遠山呢,讓遠山去處理。”趙凌聲音沙啞,他不想聽,也沒有心思聽,沈橙玉就道:“我看看,狀告的誰?”

她接了狀紙打開一開,頓時驚呼一聲,道:“是告靜安縣主的,說她醫術不精治死了她的夫君,求聖上做主。”

顧若離手也是一頓,立刻繼續。

“什麼醫術不精,讓他去順天府告去。”趙凌煩躁的很,沈橙玉就道:“聖上您看看,這狀紙上寫的這個病人的症狀,是不是和太皇太后的情況一模一樣。”

趙凌一愣奪了過來,一目十行的看着,沈橙玉又道:“也是施針後人就發瘋死了,太皇太后也是這樣的情況……”她說着上前一步,去看太皇太后的百會穴,“韓太醫,百會穴是這裡嗎?”

韓恭抿着脣不得不點了點頭。

“靜安縣主,你剛纔給太皇太后也是扎的百匯嗎。”沈橙玉檢查着又擡頭詢問顧若離,見她不理她也不搭話,額頭的汗流了滿臉,沈橙玉脣角勾了勾,又道:“百會穴上有針眼,還有耳尖……”她翻了翻,“聖上,耳尖上也有。”

太后膚色本就蒼白,所以這三個血眼格外的明顯。

“你的意思是,是靜安剛纔扎錯了穴位,所以……所以那人和祖母一樣的,發瘋後就死了?”趙凌看和沈橙玉,眼睛一亮。

沈橙玉搖着頭,道:“臣妾不知道,這個要問問韓大夫了。”

“不會。”韓恭回道:“本來就是兩處尋常的穴位,扎針放血都是小事。”

沈橙玉看了一眼趙凌,遂反駁韓恭,“忘記了,韓太醫和縣主是忘年之交,當然是要維護的。”

“微臣沒有。”韓恭回道。

沈橙玉就道:“可是若是一個人也就罷了,可是現在是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病症,縣主也用了同樣的手法,但兩個最後多死了,這個怎麼解釋。”

“這個耳尖的血……”韓恭說着微頓,就聽顧若離回道:“我並未針刺百匯和耳尖放血。”

“居然是這樣,那是誰做的,將今天來過的太醫都喊來問問。”沈橙玉說着回頭對外面喊着,就看到一位坤寧宮的內侍回道:“今天坤寧宮沒有來過太醫。”

沈橙玉就看着顧若離,“縣主,這……怎麼說。”

“韓先生。”顧若離擡頭看着韓恭,“您過來一下,我有話和您說。”

韓恭看了一眼趙凌傾身過去,顧若離很累說的斷斷續續,但他卻聽明白了意思,面無表情的應了是。

“我說了,我沒有針刺耳尖放血。”顧若離冷笑着看着沈橙玉,“沈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再查。”

趙凌大喝一聲,指着顧若離,有些歇斯底里,“怎麼不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當初父皇是,現在祖母也是,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居然還敢稱神醫。”

“聖上和沈夫人好大的忘性。”顧若離做了兩次人工呼吸,接着胸口外壓,“當初沈夫人生年哥兒,您可是還讚了我醫術精湛的。”

趙凌被堵的大怒,指着顧若離對外頭道:“來……來人,將她抓起來,她殺了人殺了祖母,關去宗人府……不,關去大理寺,給朕好好審!”

他話落,外頭安靜了一會兒,魏謙一看情形就跑到門口又補充了一句,“吳正呢,死了嗎。”

“卑職在。”吳正進了門趙凌赤紅了眼睛踹了吳正一腳,“抓,將靜安縣主抓起來你沒有聽見嗎。”

吳正確實有些猶豫,遲疑了一下上前去,沈橙玉就冷笑道:“吳統領身爲羽林衛副統領,不會只聽趙將軍的吧?”

趙凌神色一頓。

“沒有。”吳正上前去和顧若離道:“靜安縣主,請吧。”

顧若離擦停了下來,看着趙凌道:“聖上,您是君王您要關靜安不過是翻手之間,可是祖母的死很有蹊蹺,您一定要仔細查查。”

“查!朕一定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趙凌手都在抖,面色神色錯綜複雜,他說不清此刻的感受,看着顧若離說不出話來。

顧若離看了一眼韓恭,跟着吳正出了內殿。

韓恭就守在牀前又去撫了撫太皇太后的脈息,無力的跪着…

趙凌面色表情的坐在臥室的椅子上,看着太皇太后發呆。

“趙將軍。”門外一迭聲的喊着,趙凌蹭的一下站起來朝門口看去,果然就看到趙勳冷着臉進來,視線在牀上一落,蹙着眉又轉頭看着趙凌,問道:“你將靜安關了?”

“啊!”趙凌楞了一下,好似醒悟過來,臉上劃過懊悔,結結巴巴的道:“是……關了。”

趙勳眉頭微蹙,趙凌就立刻道:“朕……朕方纔太氣憤了,祖母他……”他說着紅了眼眶,看着趙勳道:“要不然……”他話說了一半忽然就看到門口有個小內侍,就見對方眼中一劃而過的瞭然,譏誚的笑了笑隨即收了神色。

只是稍縱即逝的一刻,可那表情就像是一個巴掌,猛然抽在趙凌的臉上,他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先關了,要是她是清白的,朕會跟她道歉。”趙凌語氣一變,就道:“要是她……朕也不能因爲她是靜安,是你的夫人,就心慈手軟網開一面。”

趙勳負手站在牀邊看了一眼趙凌,微微頷首,道:“聖上這麼說,那就這麼辦吧,微臣遵命。”

“你……你明白就好。”趙凌說着就道,“祖母的身後事還要辦,速速傳沐恩侯府的人來。”

趙勳頷首應是。

沈橙玉餘光看着趙勳,又回頭看着魏謙,魏謙和她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他出聲道:“聖上,宮外敲登聞鼓的人,怎麼辦。”

那個人的死,是衆目睽睽之下的。

“交由大理寺審理,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趙凌臉上依舊火辣辣的,他看了一眼趙勳,問道:“遠山,你怎麼看。”

趙勳拱了拱手,道:“微臣並無異議。”

趙凌暗暗鬆了口氣。

“聖上。”沈橙玉過來扶着他道:“臣妾有話和您說。”

趙凌頷首和沈橙玉出了殿門,她低聲道:“您千萬不能將靜安放了,她一放往後您再想抓就沒有機會了。太皇太后的死誰來負責?”

“要真是她失手害死了祖母,朕絕不會饒了她的。所以,朕不會放了她的。”趙凌回道:“你不要管了,朕心裡有數。”

沈橙玉應了一聲,轉過頭她和魏謙打了眼色,兩人往春華宮而去。

趙凌負着手在坤寧宮來回的焦躁的走着,眼角餘光就撇道正垂頭立在門口的小內侍的身上,他走過去問道:“你是坤寧宮的人,可見到邱嬤嬤了?”

“回聖上的話。”小內侍回道:“奴婢從早上開始就沒有見到邱嬤嬤。”

趙凌似乎沒有聽見,只死盯着他的臉,抿着脣眸光冷冷的,忽然出了殿門,在門外的羽林衛腰間哐的一聲抽出長劍,大步回來噗嗤一聲,將劍捅進小內侍的胸口。

那小內侍瞪大了眼睛看着趙凌。

“給朕拖出去。”趙凌怒喝道:“此時此刻他居然敢笑,給朕將他的家也抄了。”

小內侍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內殿中趙勳看了一眼又轉身走了。

趙凌丟掉了劍,眼眸通紅。

羽林衛面無表情的將屍體擡走。

沈橙玉和魏謙道:“按計劃走,要在趙遠山沒有反應過來前,速戰速決。”

“好。”魏謙應是匆匆而去,沈橙玉則沉着臉回了春華宮,趙馨柔正陪着年哥兒在殿內玩。

趙馨柔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看上就很機靈,年哥兒的眼睛也亮看上去也很機靈,可就是覺得哪裡和別人不同,她走過去扶着年哥兒站起來,道:“年哥兒,站着,站給娘看看。”

年哥兒的腿亂踢,但顯然沒有力氣。

一歲的孩子,不說走路就連坐也坐不了,她氣的脣角直顫,正要說話,忽然殿內走出來一人,此人身量不高,身形微胖,容貌也算尋常,可一對眉毛卻讓人印象深刻,濃黑烏亮卻驟然從中間斷開,顯得有些古怪。

他穿着墨黑的直裰,眼睛陰沉沉的看着,道:“娘娘,三皇子確實不同尋常孩童,應是得了一種稀有的病,骨肉和肉的力量沒有別的孩童站的好。”

“還有的治嗎。”沈橙玉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回道:“不容易。”

“老不死的。”沈橙玉忽然發怒,將軟榻的東西掃在地上,指甲緊緊扣着手心,怒道:“她早就該死了。”

男子沒有說話。

沈橙玉就又道:“不過,你的藥確實不錯,當年能讓先帝假死,如今又能讓人不動聲色的發瘋,就連顧若離都察覺不到。”

“是。在下自小對藥物以及一切香氣敏銳。”戴韋回道:“如今能爲夫人效力,是在下的榮幸。”

沈橙玉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就好,後面的事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戴韋拱手應是,“在下等待良久,爲的就是今天,絕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話落,拱了拱手離開了春華宮,由小內侍帶着走了。

沈橙玉看着年哥兒捏着他的腿,年哥兒吃痛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自己蹭的一下站起來,拂袖就出了門。

她的兒子是個廢物,廢物啊!她眯着眼睛望着坤寧宮方向,都是那個老不死的,一定是她害的年哥兒這樣,否則……他不可能變成這樣的。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

她很的牙癢,懊悔讓太皇太后死的太過輕易,若非想要順便套住靜安,她絕不會用這麼輕鬆的手段,她一定要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和她鬥,她要讓她們記住,她沈橙玉和她們這些嬌貴的花不一樣,她能走到今天,站在皇宮裡俯瞰天下,靠的是她自己的努力。

將來,她也會靠自己的能力,得到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而這些人,都只配做她的墊腳石。

沈橙玉冷笑着,往坤寧宮而去,魏謙匆匆而來低聲道:“人送去大理寺了,順天府那邊的狀紙也送去了,證據確鑿。戴大夫也過去了,到時候由他作證,就只等開堂審理定罪了。”

誤診致命,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太后,沈橙玉撫了撫鬢角,道:“我倒要看看她還怎麼能翻身。這個賤人!”

魏謙應是。

“趙遠山那邊呢,你給我盯緊了,聖上關了靜安,他看着平靜但肯定不會讓人一直待在裡面。只要聖上執意不放人,以趙遠山的性子,定然是要翻臉的……到時候再冠他一個忤逆犯上的罪名,就不信扳倒不了他們。”

真是痛快啊……沈橙玉頓時覺得天高氣爽,她在景陽宮待了好幾日,一聽到聖上讓她出來侍寢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多好的機會,一次搬走了兩塊絆腳石,還連帶着將趙勳踢出聖上的信任,將來的日子朝堂就再不可能是他趙遠山一個人的天下。

她心裡想着,往庫寧宮而去,邊走邊道:“皇后醒了嗎。”

“醒了,不過不大好,說是肚子疼。”魏謙回道:“沐恩侯和朝陽郡主來了。”

沈橙玉不以爲然,道:“方朝生在司禮監的事還沒有說清楚,等這件事了了你要想辦法提醒聖上,他是其次,將蘇召踢走纔是關鍵。”

“是!”魏謙早就想要蘇召的位置,可是他是先帝留下來的人,就算是聖上也要顧忌一二分,他等的都已經不耐煩了。

沈橙玉頓了頓又想到了什麼,低聲問道:“邱嬤嬤你確定解決了?”

“是!丟在惠風亭後面的舊井裡,那裡不會有人找到。”魏謙說完,沈橙玉就放了心。

趙凌趁着臉坐在椅子上,太皇太后依舊躺在牀上,方夫人和大兒媳守在牀邊,方朝陽從內殿出來,大聲問道:“邱嬤嬤呢,怎麼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

“已經派人去找了。”有人回話道。

方朝陽哼了一聲,看着趙凌就質問道:“你說嬌嬌誤診害了太皇太后的性命,憑的是什麼,就是今天在杏林春會上的那個瘋子?”

“姑母。兩個病症一樣。有一是意外,可是第二樁呢,您怎麼解釋。”趙凌回道:“您不必質問朕,此事朕一定會查清楚。”

方朝陽就怒道:“你根本沒有證據,我還說是你的寵妃做的呢,她恨太皇太后將她關了,所以出來報復呢。”

“此事和玉兒有什麼關係。這幾日她辛苦伺候祖母,她不可能做什麼事。”趙凌冷哼一聲,又道:“再說,她要真做了手腳,靜安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可是神醫啊。”

方朝陽冷笑着,道:“你可真是沒有良心啊,當年沈夫人生孩子,你可是千求萬求的讓嬌嬌去接生,如今好了傷疤忘了疼,轉過臉就來諷刺她醫術不精,這事我記住了,不但是我,天下的大夫都記住了。”

趙凌砰的一聲拍了桌子,怒道:“姑母,你不要忘記了你在和朕說話,我敬你是姑母你就是朝陽郡主,我若不敬,你在我面前什麼都不是。”

“是嗎,你能耐果然比你爹大!”方朝陽昂着頭,正要接着說話,趙勳咳嗽了一聲,道:“嶽稍安勿躁,坐下再說。”

方朝陽拂袖在椅子上坐下來。

“聖上。”沈橙玉從外面進來,“您讓吳統領帶臣妾來有什麼吩咐?”

趙凌沒有在意她話中含的意思,就道:“朕找你來是因爲……”他說了一半,話頭就被方朝陽搶去了,道:“找你來是因爲有人說是你意圖謀害太皇太后。”

“什麼?”沈橙玉一愣,臉色大變,“我怎麼可能害太皇太后,而且我也沒有機會啊……郡主,這話您可不能亂說。”

方朝陽輕蔑的掃了她一眼,道:“是不是,不是我也不是你說的算的。”

沈橙玉的心就漏跳了一下,她蹙眉看了一眼趙勳,又望着趙凌道:“聖上,是誰說我謀害太皇太后?”

“別聽她胡說。”趙凌不耐,話落忽然門外顧若離走了進來。

沈橙玉驚訝不已指着顧若離就道:“你不是被關到大理寺去了嗎,你居然抗旨不遵。”趙凌也顯得很驚訝,望着顧若離眉頭緊蹙。

方朝陽蹭的站起來想說什麼,又坐了回去。

“聖上。”顧若離行了禮,“方纔您關我,我只說說了一句,祖母耳尖上的刺不是我扎的,其餘的我一句辯解都沒有。所以,求您給我自己自辯自證的機會,若最後沒有信服力,我自己去大理寺蹲着。”

趙凌雖不滿,可趙勳在這裡坐着,他不耐道:“你要怎麼辯解,那耳尖上的血眼不是你還能有誰。”

“我說過不是我。祖母身體虛弱,我若要用這種療法早就用了,何以等到今天。”顧若離回道:“那位死去的人,您可以讓人查證,他的死也絕不會和我鍼灸有任何關係。”

“可是人死了。”趙凌回道:“祖母死了,你在這裡說這些有意思嗎。”

趙勳淡淡的敲着椅子的扶手一下一下的,眼眸始終微擡,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顧若離回道:“是啊……所以我求聖上給我一日的時間,一日後我給您一個明確的答覆。”

“一日後?”趙凌蹙眉沉聲道:“一日後你確定有結果?”

顧若離頷首,道:“是,一日後沒有結果,我自己去大理寺,任由聖上您處置!”

“好!”趙凌就道:“朕就給你一日時間,若是你自證不了清白,哪怕就是遠山求情,朕也絕不會就此作罷。”

顧若離頷首,道:“若是兇手查到,您打算如何處置。”

“此人如何能留。”趙凌怒道:“朕要將他碎屍萬段!”

顧若離點頭應是,道:“此話爲證,靜安這就去自證清白。”話落,她轉身走到趙勳身邊,握了握他的手便出了坤寧宮。

趙勳手中赫然多了一張字條。

“遠山,你今天怎麼回事。”方朝陽等着趙勳,趙勳看了一眼方朝陽徑直去了殿門外,站在撫廊上面無表情,側面緩緩走來一人,個子小小的腳步也很輕,停在他面前,喊道:“七叔好!”

趙勳側目看着趙安申。

沈橙玉從坤寧宮出來,一臉羞憤的樣子,隨即趙凌也跟着走了出來,趙安申垂着頭行禮,去朝趙凌行了禮,道:“父皇。”

趙凌頷首:“進去給曾祖母磕頭。”

趙安申應是。

“遠山。”趙凌走過來,道:“讓人敲喪鐘,不能再拖,免得亂了人心。”

趙勳擺手,道:“暫時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