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怎麼也沒料到, 正出戰匈奴,每戰皆捷的冠軍侯、驃騎將軍霍去病這是卻溘然長逝了。劉徹、衛家以及他手下的衆位將領,都悲傷不已。這, 是劉徹, 是衛家, 是整個大漢的損失, 他們又怎能不傷心呢?英年早逝、白髮送黑, 又怎能不讓人感嘆世事的無奈呢?留下的人,是不是更應該珍惜些什麼?
死者已矣,戰爭卻還在繼續着。劉徹只能放下這些無奈情懷, 緊鑼密鼓的敲響再次討伐匈奴的序幕。趙充國已經從鳥島取來了七色花,胥兒的病也慢慢的條理好了。只是, 趙充國佔領了先零的國都, 卻引來先零羌、西羌、鍾羌、白狼夷等羌族同胞的憤怒。先零縱然有不是, 那也是他羌族中人,要收拾也輪不到大漢朝。安內必先攘外, 羌族人士團結一致,開始抵抗漢軍,趙充國已經陷入羌民族戰爭的泥沼。
不得已劉徹派了進來軍功卓著,說來也算久涉戰場的兩個少年將軍鍾祺和荀勉領兵五萬由金城出發,一路直抵先零, 一路轉戰張掖, 酒泉, 去解趙充國之困, 會師後, 一切聽從蒲類將軍趙充國的調遣。
而衛青,則由櫟陽(今陝西省臨潼縣)領兵北擊匈奴, 由定襄出塞,北行一千多裡,跨過大沙漠,直取真顏山趙信城(今蒙古烏蘭巴托市西),殲敵兩萬,瓦解了匈奴右部,勝利班師;而李廣、張騫率另一路五萬人馬,由代郡出發,越狼居胥,翻姑衍山,北達貝加爾湖,毀滅了匈奴左部:損兵一萬五千,殲敵七萬,俘虜匈奴王爺三人,以及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八十三人,回師於狼居胥舉行祭天封禮(注:這李廣一路本來是由右北平北上轉一圈的,可煙煙已經把霍去病寫沒了,也就由他們代領霍去病這封狼居胥之功)。
經此一役,匈奴主力被打垮,元氣大傷。此後,匈奴逐漸向西北遷徙,漠南再無王庭,北患匈奴暫解。
而趙充國,先零都城之困被解後,一舉拿下了先零,爲作長久計,趙充國上報劉徹,欲行屯田,一來威懾羌夷,二來解戰事頻發,國庫虧空之困。劉徹聽聞,拍案稱妙。於是,屯田湟中(今青海省湟水兩岸)作爲持久之戰,亦兵亦農,就地籌糧,寓兵於農,使得邊境漢軍再無缺糧之患,亦省徭役之費。他的屯田思想對後世影響極大,此是後話。
捷報頻傳,未央宮一掃長期以來的陰霾,回師後,各自封賞不提。經此一戰,衛家,已達到權勢輝煌的頂峰。其氣焰讓劉徹都心存忌憚,也就又有了後來的巫蠱之禍——帝王臥榻之徹,且容他人安枕?他們雙方,都防範着。
匈奴被攆,先零羌被滅,高原各羌也無力一戰,至此,大漢聲勢大振,威懾衆國,各國來朝,烏孫求和親,通好!衛子夫不捨自家女兒出嫁,眼睛一轉,想到了另一個女人——江都翁主細君,這,也是打擊陳阿嬌的好法子,不是嗎?衛子夫誠惶誠恐的稟報了自己的主意,劉徹琢磨着,她一介叛王之女,有這出路,也是造化,就傳下聖旨——賜婚,這徹底打破了長門宮長久的平靜。
“細君,你作何想?”我無奈的看着她,當初想早些把推銷出去,可這小妮子怎麼都不願意,現在好了,被人當作政治的籌碼,嫁了。這可如何是好?去求劉徹?怎麼可能!最最不妙的是,細君嫁過去,四五年就死了,這……,看了看那廂一籌莫展的微臣,唉,我都不忍心問她了。
“姑姑,這聖旨已下,細君嫁便是。”細君反而一派淡定,在她看來,到哪裡都是過吧!都快討厭起她的事不經心了,她這根本就是出家的尼姑嘛,當然,這個時候還沒有尼姑。
“東方,你怎麼也不跟皇上說說,讓他點別人去呢?點誰不好,偏偏點到細君頭上。”文君抱着她一歲多的娃娃,應該是卓然,在那兒衝着東方發脾氣。嘿,他兩口子有意思。我家娃娃一個陳怡,一個卓悅,文君當時覺得很有趣,就說要是可能的話,她也要個跟自己姓的娃娃,現在也就就叫上了,東方朔根本只有唯命是從的份兒。對了,另一個娃娃的名字也很有趣,叫東方是。
“這選取公主是後宮的事兒,我一個外臣,哪容插嘴?”東方極端不滿被遷怒的說到。
後宮?衛子夫,原來是她,她還沒玩夠嗎?真以爲我是泥巴捏的不成,可以任她揉搓?對這衛子夫生出我從未有過的厭惡,她可以對付我,可以暗殺我,可是,她怎麼可以動我身邊的人呢?
文君啞然,想道歉又拉不下面子,呃……,晚上去找他。
微臣卻更加難受了,這不就沒法子更改了嗎?她這麼一激動,一用力,懷裡的兒子卻感覺難受,崔崔叫喚出來:“孃親,疼!”
“對不起,對不起,孃親不好,孃親給你吹吹,哪兒疼?”崔崔笑了開來,他變得正常些了,總算像個孩子的樣子,“現在好了,沒事兒,孃親。”
“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嗎?”我問着東方。
“你說呢?”他看都不看我,這人,哼,眼裡就有個文君和他主子是吧。小心我拐了文君走!唉!歷史就是歷史,避也避不開啊。那老男人,都五六十歲了,居然還想娶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真是……,可鄙視有什麼用?
“姑姑,當初皇上沒有牽連細君和姑姑,已是寬厚仁慈了,如今讓細君和親,細君不會說個不字,這事兒姑姑就別管了。細君理會得,細君畢竟出生王府,裡面的那些事兒,細君都知道的,以前不會做什麼,只是不想做,細君斷斷不會讓人欺負了去的。”細君也知道姑姑們在顧忌什麼,可是,倒哪裡生活不都一樣嗎?只是有些捨不得姑姑、侄兒們罷了。不過,還有一個月不是嗎?然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細君公主已是公主之尊,不可滯留它地,即日起入住未央宮金華殿,直至大婚之日。欽此!細君公主,請吧!”
這人該是衛子夫的吧,瞧他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不過,公主必須從宮裡出嫁,這是慣例,還能說什麼呢?
“這位宦臣,容細君收拾收拾,片刻即可,可好?”細君知道更改不了,也只有應承。
“公主就別爲難奴才了,宮裡一應物品,皇后娘娘都準備齊全了,公主只要入宮便是。”那人神色頗爲冷漠,一板一眼。
“這位宦臣,宮裡是什麼都有,只是,孃親的遺物,朋友的禮物,自己的心愛之物,怕是皇宮也備不齊吧。細君又沒說不去,你稍候片刻就是,囉嗦什麼?細君去吧。”我瞪了那人一眼,不久狗仗人勢嗎?微臣也放下崔崔,跟了這過去。
他倒是不敢再說什麼,畢竟,長門宮人,都是忌諱,不可牴觸的。
“你且候着,本翁主有些藥要取給細君,她身子一向不好,也都吃本翁主的藥,這可耽誤不得,不然……,這公主病怏怏的,和親可就不好辦了。”
懶得再跟他廢話,我迅速回屋,取了我早就備好的藥,忽然想到了個人,放出信號,讓他趕緊回來。
“細君,收拾的怎麼樣了?”
“姑姑,你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是不想就這麼跟着他去,憋屈的很。”
“你呀,這時候纔來調皮。喏,這些是姑姑給你的藥,你不想在那兒呆了,回來就是。”我把一堆藥瓶給她。
“姑姑,這些都是寫什麼藥?瓶子蠻好看的,好多哦!”細君拿起來一個個把玩。
“得了,又不是玩具。喜歡,回來後姑姑再給你畫些特別的,這些也沒什麼。這瓶子的底部,都把藥效寫着了。這個是治風寒的,這個是治外傷,這個是發燒的,這個是治嗓子疼的……”
“姑姑,細君哪有那麼容易生病?”細君不滿的說着。微臣終於放鬆了些,笑了出來。
“你呀,知足吧你。”我另外取出一個一個盒子,和一個掛墜,交給細君。“這盒是夢情丹,你不想與那烏孫王洞房,就在他每次去你那兒的時候,把自己放水裡,讓他吃下,他就會幻想着和你洞房,夢裡和你恩愛一場,卻不會有任何不是,還有,它無色無味,他人也查不出來的。對了,初夜的時候,你割破手指,弄點兒血在牀上。”我的一番話,說得細君俏臉通紅,不過她也沒說什麼,細心的收好了,沒和那一堆藥放一處。
“這裡面有十年的份兒,怎麼着都夠用了,那烏孫王也不可能見天兒去你房裡吧。”
“姑姑,你再說細君不理你了。”
“這個,更加重要,你任何時候都不能取下來。這裡面有三粒假死藥,你不想呆了,送個信兒來,姑姑派人去接你。姑姑也會找人照應你的,一切放心。”
“李翔,進來吧。”他一身黑衣,怎麼還是那麼喜歡耍酷呢?
“夫人!”
“剛纔你也知道,細君和親的事兒不容更改的,可她一人過去,我怎麼也不放心,這個時候要找人,我也沒法找着適合的,我是想把細君託付給你,等她想回來的時候,你帶她回來就是。霄兒那兒我在安排人去吧。畢竟,烏孫不比長安。你可願意?”
“李翔聽從夫人吩咐。”
“那一切就拜託了,你直接跟這細君,算是我送她的侍衛吧,畢竟我這姑姑送個人,還是可以的,相信宮裡也不會說什麼。”
“姑姑!”細君哽咽道。
“好了,你就別煽情了。姑姑和你微臣姑姑等你回來。如果姑姑不再長安了,李翔也會帶你找到我們的。放心吧!如果你在那邊找到想跟他一輩子的人,不回來了,也行,那個時候李翔的使命也完成了,願意回來,願意離開都行!”
微臣神色不再那麼憂傷,輕鬆了許多,笑着道:“沒成想姐姐安排得這麼妥帖。”
怎麼可能不妥帖?見到第一面就知道她可能去和親的啊!
我們一道把細君送上宮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