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公子請下說話吧。”宋氏對蕭錯雖然沒有畢恭畢敬,可從稱呼和語氣上都變的拘謹客氣了不少。
蕭錯就猜想宋氏必然是想知道他爲何可以參加長公主府的宴會,許還會問他的身份。
昨日傅縈問起來,他信口胡謅了一番,也虧得傅縈並不是喜歡捏着旁人隱私不放的人,她爲人通透的很,昨日便也只順着他的話去說,並再未追問,他心底裡是十分感激的,且相處之下,他對傅縈的評價和好感又高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武略侯夫人是否也會如傅縈這般通透。
蕭錯就行禮,大大方方的在下手位拿了吧交杌來坐。
交杌的材質雖然與宋氏和傅縈坐的圈椅相同,都是黑漆桐木的。不過因交杌比圈椅矮了一些,蕭錯又是側坐的,倒也不失禮數。
宋氏便道:“蕭公子,請你來主要是要多謝你。若非你及時吩咐了珍玉,方纔長公主在前廳見不到烏漣恐怕傅家整個都會有麻煩。”
“我眼下是傅家的護院,自然要爲了傅家負責,都是些舉手之勞,夫人着實不必太在意。”
知道宋氏並非危言聳聽,也並不失爲了表示蕭錯的功勞而故意誇大其詞,傅縈就笑着道:“也虧得你想到了烏漣。昨兒你是什麼時候去取回了烏漣?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當着宋氏的面不好說他們在山上形影不離。否則以宋氏的心性,恐怕翻年一及笄就要將她許給他了,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她根本不敢將自己的未來隨意託付。
蕭錯便道:“我是送了你回府,就去了長公主府看看消息。烏漣是趁着今日一大早長公主府管事的不注意偷了回來的。我也不知道長公主今日會突然前來。不過姑娘吉人天相,我恰好去替你拿回了烏漣,長公主就來了。”
傅縈聞言,眯着水濛濛的大眼上下打量蕭錯。
蕭錯如今見她就覺得心跳比平日裡都要快,被她這樣的眼神望着,立即覺得心跳越加加速,臉上也有些發燙。不過他只繃住臉上的表情不要表現出異樣。
宋氏也不懂傅縈爲何只顧盯着蕭錯來看。其實很想拉着傻閨女退開一旁,不要在這裡製造濃稠的空氣。
不過她也知道女兒雖然年輕,卻不是個行事魯莽沒章法的。許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就在宋氏思考之時,傅縈已經笑着開了口:“你覺得我信你說的嗎?”
宋氏一愣,詫異的望着蕭錯。
蕭錯卻覺得方纔的好心情蕩然無存,炙熱的一顆心。被傅縈的一句話澆上了一瓢涼水,發出“嘶”的一聲。
他承認自己是有目的才接近了她進了侯府來的。
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傷害過她以及她的家人。有些時候甚至做出自己都難以理解的事去護着她。
他以爲昨兒共同經歷了一場患難,她對他的信任會多一些的。
不成想她對他微笑着,用那溫軟的聲音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
蕭少俠覺得自己的心被戳了一刀似的。
傅縈眼見着蕭錯表情並未變化,只是眸中的溫度似降低許多。知道他許是誤會了,也不急着解釋,只道:“你昨兒過索籃時候就裝作自己懼怕。後來還不是出其不意的帶着我回來了?”
失落之中的蕭錯不懂傅縈提起這個做什麼,只客氣又冷淡的道:“我那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你可以不放在心上。我卻不可能忘了你的幫襯。所以我覺得你去取回烏漣,並非是你恰巧拿了回來,又恰好長公主上門來替我解了圍。你是料定了長公主會以烏漣不在我手中來作伐子,這才特地去取了回來的吧?”
說到此處,傅縈站起身來,十分誠懇恭敬的給他行了禮:“多謝你,你不僅僅是幫了我,更是幫了傅家。”她想不到如果長公主看不到烏漣,到時候又要以什麼樣的大帽子扣下來。
傅家如此凋零,已經禁不起任何的風浪了。
蕭錯怔愣望着傅縈。
所以她說的不相信他,意思是說不信這件事是湊巧趕上,而是覺得他是特地去做的?
好吧,她是猜對了。他是不想在宋氏面前說那樣情況的話,免得人家誤會他對傅縈有所圖謀這纔會盡力幫忙。
想不到她竟然能夠領會他的苦心。
蕭錯笑容擴大,眸中又重新有了光彩,可依舊是搖頭道:“姑娘也將我想的太神了。我哪裡能夠未卜先知呢?”
“你既不承認也就罷了。不過你的好我記得,他日如有機會,我定會回報。”
“我不過是個護院,姑娘何須如此客套。”
……
二人說着話,一旁的宋氏就瞧出一些端倪來。只覺得看着這兩個年輕人說話,彷彿自己都會被他們感染的有了朝氣一般。
此事的長公主回了公主府,徑直回了臥房,並未立即吩咐人去找常懿,而是叫人遠遠地等候在院門前不要靠近,自己則是進了內室。
撩起淺紫水晶珠簾,光芒掩映之中淡米分輕紗被風拂動着,臨窗放置鋪着涼蓆的羅漢牀上有一十七八歲的少女正悠哉慵懶的靠着大引枕吃着葡萄。
見長公主回來,少女笑着直起身,卻並不行禮,依舊坐在羅漢牀上:“蔓姨你回來了。”
長公主笑道:“是啊,回來了。翎兒,你說的果然沒錯,傅姑娘果然不肯承認昨日去了後山。”
“她當然不會承認了。這件事若是傳了開來,她的名譽受損不說,一個這樣的姑娘還有誰會看重她,相信她說的話?”
長公主頷首:“正是如此。許那唐鳳儀也是有這個意思,纔會利用我兒來誆騙傅姑娘。到底是我們對不住她。”
“蔓姨,你說是唐鳳儀在幕後指使了常公子?”
“是,這件事是傅姑娘說的,不還要去查證一番,指使我覺得她沒有欺騙我的必要。她說的應當實話,讓我記上唐鳳儀,也恰好能夠幫她解除一些個緊張危機。”
翎兒姑娘聞言笑眯了眼睛,“說不定她就是這個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