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一沒想過最後一刻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他直接到了自己的面前。
用盡力氣推了出去。
而他自己卻....
飛了出去。
她整個人都呆滯了。
後來車最後剎住了，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猛地清醒過來，不顧自己的腳扭到，直接飛奔到他的面前，雙手抱住他，讓他的頭抵在她的懷裡。
那一刻，看到了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身體裡流出，她的心狠狠顫抖。
只看見他的脣角脣角掛着一抹虛弱的苦笑，悲傷地幽幽喃的說道：“橙橙，我說過除了我死，否則我不會和你離婚的，現在就算我的心裡再也願意，看來也是上天註定的......我終究跟你沒有夫妻的緣分。.”
程以一的身子猛地一顫抖，她記得他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自己曾經還不只一次的讓他去死。
可真當他鮮血直流的躺在自己的懷中的時候，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而現在的他也像是在說着
而秦天蒙的目光漸漸開始散渙，極盡深情地看着她，像是此生最後一次看她一般，深深看着，捨不得眨眼。秦天蒙狠狠咬着牙根，哀求地看着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強撐着。極盡悲傷的說道：“橙橙其實你不必爲了躲避我去國外了，因爲我.....”
最後的聲音她根本就聽不見了。
程以一的心臟倏地狠狠一抽，他知道自己要去國外了？
原來剛剛他在追趕自己的時候，口中一直喊着的話原來是不要去國外...
只是她的心緒都用逃跑，而且在穿梭街道，根本沒有聽清。
她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卡在了一下，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最後，她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閉上眼睛,她的心臟一下被一顆大石頭給壓住。
她的心突然慌然，大聲的叫：“秦天蒙，你不要睡，不要睡，我不出國了，我.....”
醫院。
是程以一最不願來的地方。
每個角落都飄蕩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會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慌感。
還有四年前的事情，在她的心底留下了無盡的陰影。
她呆呆的站在走廊上，被無力的靠在冰涼的牆壁上。
雙手狠狠的合十。
在祈禱着。
“秦天蒙，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不要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了你”幾不可聞的幽幽低喃從程以一蒼白的脣瓣間緩緩的溢出，像縷青煙飄蕩在靜謐無聲的病房裡，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格外刺眼的手術中三個亮着的紅字，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進進出出的醫生，讓人的心情更加的恐慌。
每每進出一個醫生或者護士，她都上焦灼的上前去扯住問道：“他怎麼樣了？”
而醫生和護士的回答都是格外的一致：“請不要打擾我”
沒有答案，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她的心亂如麻。她很想衝進去看一下，他到底怎麼樣了？
她的眼底有水霧。四年後第一次爲他單線而續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手術室裡還是焦亂的一片。
而就在這時，一個醫生又從手術中出來，這次並沒有匆忙的離去，而是脫下口罩，喊道：“誰是病人家屬？”
程以一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子，更何況他是因爲救自己而進了手術中。
這個時候的她不會在矯情，上前，忍住眼底的哀傷到：“我是”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這是家屬們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樣話，這句話就是一個噩夢。
我們盡力了？
意味着就是....他死了，他活不下了。
程以一差點沒站穩，她扶住了牆壁，不敢相信，她問道，連聲音都在發抖：“醫生，他怎麼會死呢？”
剛剛還是那樣義正言辭的和自己說不要離婚，可這一刻他卻......
醫生也無奈，只是臉上也有些哀傷的說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這一句話就在靜謐的走廊上回蕩着。
“醫生，不可能的，我孫子不會死的”這時候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
程以一轉身，看到了秦老。
時隔四年，他的身體還是和四年前一樣的硬朗。
聲音還是一樣的洪亮有力，給人一種希望和安心。
秦老在接到電話的時候，他的身子差點也沒站住，還是幸虧了他手中的柺杖。
他立刻就來醫院，可到醫院，聽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對他的衝擊力很大，可他還是佯裝着很鎮定的喊道。
他不相信他唯一的孫子都離他而去了。
他就算做了什麼壞事，爲什麼奪走了他兒子的生命後，這樣的一幕還要再上演一幕呢？
程以一本能的喊出：“爺爺，對不起”
這個年事已高個老人，只有這麼一個孫子，卻因爲自己搭上了生命。
就算有再多的怨恨，在他推開自己的那刻，好像一切都要隨風而去了？
“傻孩子，不是你的錯，這是命中註定的“秦老的心有刀子在割，卻還很淡定的對着程以一說道。
四年前的事情，他早就警告過自己的孫子，可他卻還是一意孤行。
最後痛苦的了四年。
好不容易四年熬過去了，好日子要在逼近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程以一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眼底的滿滿的是哀痛。
秦老蒼涼有力的對着醫生命令道：“你給我進去，救活我的孫子，否則我要讓你們全醫院的人陪葬”
醫生聽到這話額頭都冒出汗了。
“可是.....”
他們只是醫生，不是神仙。
都沒救的人他還怎麼救得回來呢？
“沒有可是”秦老厲聲的說道。帶着讓人不能反駁的威嚴。
醫生根本不知道能說一些什麼了。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多了，家屬不能接受也很正常。但是他們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試一次的。
醫生重新帶好自己的口罩要進手術室。
而程以一顫抖聲音乞求道：“醫生，我能進去跟他說幾句話嗎？”
醫生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而秦老說道：“讓她去吧!”也許她會是一劑靈丹妙藥。
最後醫生點頭答應，但是要她先去換上無菌服。
她第一次進入這種手術中，滿屋子的都是儀器。
讓人恐慌。
而走到手術*邊的時候，她的目光一下就鎖住那臉色蒼白的如紙一樣的男人，她的心被狠狠的扯着。
還有他身體上到處都插着管子。
她的心突然覺得疼。
還有那心電圖上的心跳的頻率一直在響。看過去就是平平的一條直線了，沒有任何的起伏。
程以一一下身子都要虛脫了。
醫生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她還以爲是騙人的，可是真實的看到的時候，她還是不敢相信。
她嘴角扯起哀痛的譏諷聲：“秦天蒙，不是說壞人不容易死的嗎?你現在是想以死還名志來表明你是一個好人嗎？別逗了好嗎？你的壞都到了骨子裡，滲透到了血液裡的，你就別再給我想抹去了，你快點給我起來，別給我裝死了”
手術裡的醫生護士都齊刷刷的看向她。
好像她不應該這樣說話一樣。
程以一根本不管其他的目光，繼續的扯起嘴角弧度，飽含不屑的說道：“秦天蒙你這麼無恥，這麼壞的人，連死都不配的，你快點給我醒來，快點”
一直的叫喊，秦天蒙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只是緊緊的閉着眼睛，身軀筆直的躺在那。
像是睡着了一樣。五官還是那樣的好看，線條還是那樣的堅硬，除了臉色蒼白外。
程以一最後不耐煩了，上前去扯着他的病衣，喊道：“秦天蒙，你快點給我醒來，快點啊，你給我醒來啊，醒來啊.....”
喊着喊着，她的聲音哽咽了。
聲音不在那樣的凌厲，而是變得有些乞求的：“秦天蒙你不是說不會和我離婚的嗎？那你現在爲什麼要死，看來你的心裡並沒有嘴上說的那樣在乎我，想快點的擺脫我，纔給我裝死的，你又在騙我，騙子，大騙子，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秦天蒙你醒來好不好，我不出國了，我同意讓安安叫你爸爸，難道你不想每天都陪着安安嗎？你不想陪她去遊樂園，不想送她去上學嗎？你不想帶她去吃肯德基嗎？只要你醒來這一切我都允許了”
“秦天蒙，你不是一直央求我一直給你個機會嗎？只要你醒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否則的話，你這輩子都不要再想了“
“哦。。。。。哦。。。。”突然一個醫生驚叫道：“恢復心跳了。恢復心跳了”
主治醫生馬上嚴謹的喊道：“馬上手術，不相關的人員出去”
程以一的淚水一下掛在了眼角。看了一眼病*上的男人，就退出了手術中。
在經過長時間的搶救後，他終於搶救回來了，當醫生說他不會死的那一一刻，她整個兒像虛脫了一般靠在牆上微微喘息，暗暗鬆了口氣。
而一直故作鎮定的秦老在聽到醫生的話，也泛出了他的老淚。
他拍着程以一的肩膀說道：“謝謝你，橙橙”
因爲有她，他的孫子纔再一次活了過來。
他感恩。
程以一受之有愧，秦天蒙都是因爲救自己。
但是醫生接下去的話又讓他們陷入了悲傷中了。
“因爲患者撞傷了內臟，能救回來已經是奇蹟了，你們要做好他會變成植物人的準備”
這就是一炸彈，炸得人心惶惶的。
植物人？
多麼恐怖的一個詞語。
而在顧遇白的公寓裡，小丫頭今天一直很鬧人。
一直哭。
還一直問道：“白叔叔，我爸爸媽媽爲什麼還沒回來，是不是他們不要我了？”
小孩子只要一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思緒就會往那個方向想，因爲對於這樣的比較敏感。
顧遇白只能一直的安慰道：“怎麼會呢？我們安安這麼可愛，喜歡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要你呢？”
“那爲什麼他們還不回來呢？”小丫頭噙着眼淚問，楚楚可憐的問道。
“也許他們有事耽擱了，安安不是想爸爸媽媽在一起嗎？這不就是很好的機會嗎？”顧遇白耐着性子的說道。
“是的”小丫頭頻頻點頭。
“那我們就先睡覺，等明天一大早就能看到他們了好嗎？”顧遇白建議道。
他中午有給橙橙打電話，可是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通，聽到橙橙那頭的聲音怪怪的，緊接着聽到她的話，他也震驚道了。
但是他又不能把這個事情告訴給安安聽，只能先哄着他睡覺。
看一下明天的情況再說了。
等晚上小丫頭睡着以後，他讓了一個人先看着她，他去醫院。
等到了醫院，走到了病房。
透過那門上那小小的玻璃看過去的時候，他的心一動。
橙橙的手緊緊的握住秦天蒙的手，口中還是在嚀喃着說一些什麼。
他禮貌的敲門，進去。
程以一看到來人，胡亂的擦了擦自己的淚水。
顯得很慌亂。
“莊小胖你來了,安安她還好嗎？”
“恩，小丫頭已經睡下了”顧遇白說道，剛纔的那些情緒全部被斂去。
“謝謝你，莊小胖”程以一說道。
“傻丫頭，你還用得着跟我說這些嗎？”顧遇白說道，看了看*上躺着的男人，問道：“他怎麼樣了？”
“醫生說也許他會變成植物人”程以一說道。
“醫生也不是說也許嗎？那就是不一定，你不要太擔心了，他不會有事的”顧遇白輕輕的吐字說道。
“是，他那麼壞的人，閻王爺是不會收他的”程以一說道。
他們之間又聊了很久。
但怕小丫頭醒來看不到自己會哭，顧遇白就離開了。
什麼也沒有說。
這*，程以一趴在他的*邊，守候了*。
秦老因爲年紀大了，不適合呆在醫院。
也先回去了。
第二天醒來，程以一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他醒來了沒？
可是他還是如昨日一樣。
眉頭都沒有鬆動過。
而在顧遇白的公寓裡，小丫頭都要鬧天了，眼睛睜開就開始找爸爸媽媽，後來就哭。
顧遇白抱着她怎麼哄也哄不好，小丫頭更是手腳並用的踢，說着：“白叔叔，你是壞人，壞人，我不喜歡了你”
無奈，顧遇白只好打電話給橙橙，而那頭的她說道：“把她送來醫院吧”
這樣的情況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纔會醒來。
醫院裡，小丫頭一看到程以一就從顧遇白的身上扭着下來，歡快的要跑到她的身邊：“麻麻....”
程以一也張開雙臂把女兒攬入自己懷裡。
突然安安看到突然看到一旁的*_上躺着秦天蒙，一邊撅着小_嘴兒嘟囔着，一邊朝着病*跑去，“我去叫醒他。”
可是看到秦天蒙身上插的管子以後，不解地皺着小眉頭，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程以一問：”麻麻，爸爸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嗎？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爸爸是不是也和安安一樣睡覺不蓋被子，要來醫院打針針啊“
她怔怔地看着女兒充滿好奇的小_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解釋，只好順着女兒的話說下去：“是啊，他和安安一樣不乖，踢被子，所以生病了”
瞬間，小丫頭就睜着着大眼睛默默地看着閉着雙眼昏迷不醒的秦天蒙，看着看着，小傢伙就紅了雙眼，要哭了……
“好了，安安爸爸會沒事的”程以一安撫道，其實這句話她也是對自己說的。
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下一秒小丫頭的_嘴兒癟，抽泣着說道，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爸爸好可憐啊.....爸爸一定很疼，以前我打針的時候也好疼的”
“好了，安安你先跟白叔叔回去，聽白叔叔的話好嗎？”程以一併不想到安安在醫院呆很久，畢竟是醫院，病毒隨處都在，而且小孩子的抵抗能力都比較弱。
等一下安安也生病了，那就不好了。
“不嘛，我要在陪爸爸一會”小丫頭不願意。
她以前生病的時候她就希望有爸爸陪在自己的身邊，如今爸爸生病了，爸爸應該也是想要自己陪在身邊的。
“不聽媽媽話了是嗎？”程以一板起臉，安安自從碰到了秦天蒙就一再的不聽自己的話，現在一看到他躺在*上，就滿臉的心疼。
此時她的心境並不覺得妒忌和生氣，因爲看到病*上的男人那蒼白的臉，她的怒氣根本起不來。
“可是人家還想陪爸爸一會，我可以給爸爸講故事，也許他就不會那麼的無聊了”小丫頭有些委屈的說道，小眼神裡都是期盼。
這時候一直是一個局外人似的顧遇白上前說道：“橙橙，你就讓她多留一會吧，也許他也希望安安在他的身邊多陪他一下呢？”
一下對上顧遇白的眼睛，程以一頓時有些愧疚，她問道：“莊小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曾經他那樣對自己，自己還是會心疼他。
顧遇白搖頭，安慰的道：“如果換做了是我，我也會這樣的，如果秦天蒙這樣，你還沒有一絲的動容的話，那就不我認識的橙橙了”
只是他的心卻是那樣的疼。
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莊小胖...”程以一抿着脣。
“好了，就讓安安呆一會吧，我先去辦點事情，等安安想回去了，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來接她”顧遇白說道，目光看着在*邊的小丫頭，再看了看自己對面的女人。
轉身就離開了。
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落寞和孤寂，她的心口一扯。
程以一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好的男人，可自己根本就不配不上他。
他的心意自己根本就不能夠接收，也不配接收，她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相待。
顧遇白其實並沒有什麼事情要辦，只是不想打擾了他們的一家三口。
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多餘的。
他到了醫院的門口，鈴聲響起，那頭的人公式化的說道：“顧先生，您的資料已經辦好了，什麼時候來拿？還是說我給您寄過去？”
顧遇白握着手機的手縮了縮說道：“不用了，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