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復仇天使(四)

孫秀是太后身邊最得用的人,像我這麼“重要”的人物,太后不會派別人來,肯定是孫秀,如果被她發現我身懷六甲,以她的精明,定然會徹查個水落石出,那我精心設計的所有一切都完了。

就算我可以生下孩子,也絕不能親自撫養他,一是因爲一個滿心機詭只爲復仇的陰暗女人,無法養育出灑脫明快的孩子,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既然太后已經隱隱察覺了我的身份,,以她的狠戾毒辣,誰知道等待我的命運是什麼?

復仇本來就是一件兇險至極的路,我走進這個局之後,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從來就沒有想過活着出去,可我的孩子,他必須活着,而且是在太后最想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這個女人機關算盡太聰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延續了我血脈的孩子,就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

在等待孩子出生的時間裡,我貪婪地享受這難得的靜美時光,一點一刻都捨不得浪費,彷彿我的日子過一天,就少了一天,每一天都是珍貴而美好的。

我看蜜蜂採蜜,看斜陽清照,看天邊圓月,看煙雨濛濛,連夢裡都是甜蜜的,多希望時間可以停駐在這一刻,永不流逝。

果然,在淮南王走後的第五天,孫秀就來了晨安寺,她是太后身邊的紅人,屈尊降臨,只爲我一個被趕出宮的罪妃,我內心在嗤笑,太后你是真的心虛嗎?把我趕到這種地方,還是不放心嗎?

不過晨安寺後院這樣雜亂不堪的地方,孫秀是不會來的,而且我染病在身,長久不愈,誰會傻到主動來接近我,她也沒來我住的地方,只是命人傳我去前面的庵堂。

晨安寺的寧靜,是我長這麼大,度過的最美好時光,我無比留戀,但不能讓孫秀知道,更不能讓她知道我那個所有人都以爲已經死去的孩子還好好地活着。

其實,平心而論,孫秀並不是十分嚴厲酷辣之人,爲人也算溫和,但她畢竟是太后身邊的人,是我最需要防範的人。

幸好淮南王已經提前通知我,我做足了準備,只要瞞過這一次,我就能稍稍放心了。

我把阿卉易容成我的模樣,我的易容術雖然不是天衣無縫,但一個痛苦失子,被逐出宮,又久病的女人,容顏大改憔悴不堪也在情理之中,有瞞過孫秀的可能。

阿卉走了之後,我一直提心吊膽,畢竟她面對的是孫秀,而且孫秀來者不善,與此同時,我腹中孩子也在劇烈活動,母子連心,他同樣在表達他的驚悸和不安。

我很清楚,若是我避人耳目偷偷產子的秘密被發現,必須會引起軒然大波,也許不等消息傳回宮中,不等皇上來救我,太后就會派源源不斷的殺手來殺我。

手中的一束小花早就被我捏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流出的汁液染紅了我雪白的衣袖,像殷紅的血,心尖處忽然有種針刺般的痛楚,我可憐的孩子,還未出生,就要面臨被戕殺的殘酷命運。

雖然我做好了足夠的安排和周密的準備,可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不得不擔心那細微的可能,也會剝奪我孩子的生命,我想站起來,走到窗口,希望看到阿卉一路狂奔回來覆命,告訴我沒事了。

可我的腿抖得厲害,身體似乎不再受我控制,心彷彿被掏空一般,悲涼而空洞,從未這樣害怕過,我不怕死,但我不能不拼死保護我的孩子。

空氣中有淡淡的浮塵,就在我幾乎支撐不住自己搖晃身體的時候,一雙大手忽然扶住了我,耳邊傳來一個熟悉溫厚的聲音,“映月,你別怕。”

我茫然擡頭,又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淮南王,孫秀是什麼人,他比我清楚,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此刻,他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悲憫。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隨即苦笑搖頭,孤獨早已經把我的心蠶食得百孔千瘡,我如一隻離羣的孤雁,在獨自支撐的時候,我甚至在想,當初父親爲什麼不把我一起帶走?而要把我留在這孤獨悽苦的人世間,感受不到半點春天的暖意。

淮南王那樣溫潤的男子,也有堅實的力量,我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一切不過是一場意外的陰謀而已,他卻渾然不覺,只是靜靜看我,眼中有種黯然傷神的疼惜,“你是個堅強到令人心疼的女人。”

是嗎?我蒼白的容顏滑下滾燙的淚水,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打動我寂寞靈魂的竟然是蕭家的兩個男人,而且都是蛇蠍太后的兒子?這是命運對我最大的戲弄嗎?

他擡起顫慄的指尖,拂去我奪眶而出的淚水,這或許是第一次他與我這樣近的接觸,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高貴的衣袍在漸漸張緊,他的心跳得那樣厲害。

他忽然緊緊抱住我,抱住我幾乎虛脫的身體,喃喃安慰我,“不要怕,有我在。”

有人說,雖然世事無常,但總逃不過清晰的脈絡,可是我的人生,卻是這樣雜亂無章,雜亂到令人絕望,我閉上眼睛,任由隱忍的傷痕和冰冷的淚水肆意流淌。

他的體溫通過冰涼絲滑的錦袍傳遞給我,“你想哭就哭出來,在我面前,不用隱忍。”

剎那間,我彷彿穿越了幾世浮沉,淚水模糊視線,泅在他潔淨胸前,我不在乎自己在死與生之間徘徊,可我的孩子不能還沒有出世,就要踏入鬼門關,這一刻,我是那樣害怕,那樣無助,那樣悽惶,只想抓住這唯一的溫暖。

和皇上的親弟弟這樣緊密相擁,恍如親密愛人,任憑窗外光陰悄然流走,一切彷彿前世的約定,命運之手的力量絕非人力可以阻擋。

我心中浮起一絲淡淡的愧然,旋即苦笑,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他的女人嗎?

俗世的道德對一個亂世孤女毫無意義,我這樣的人,還在乎什麼世俗的眼光?而且,我的身體麻木得動不了了,驚然想起在宮中那些疑似甜蜜的片段,皇上的話語驀然呈現耳邊,“朕定然會想辦法接你回宮。”

身邊的男子感受到我的僵硬,低聲道:“不要動,我只是希望我曾真實地擁有過你。”

恍惚中,我的眼睛蒙上一層薄霧,原來他從未忘記我,如果我是一個優秀的復仇者,我是否可以利用他們兄弟對我的感情,把龍騰皇室攪個天翻地覆?可我知道,我做不到,永遠也做不到了。

他見我這樣悲傷,憂鬱而柔情的眉眼泛起一絲心疼,“映月,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我最想要你們的命,還有你們母親的命!

可一切恍若夢境,我還有孩子,還有這個人世間最大的牽絆,我淡淡一笑,“女人所求無非榮華富貴,我也不例外。”

他清淡的笑容湮沒在房樑落下的陰影之下,俊美得有些不真實,輕輕搖頭,“我一開始就知道,榮華富貴絕非你想要的東西,我從來都不認爲梅家會養育出你這樣超塵脫俗的女兒,梅花,傲立雪中,卻安之若素,暗香疏影,能長留心間,就算擦肩而過,你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宿命的緣分。”

超塵脫俗?我苦笑,不是超塵脫俗,我是無塵無俗,就算身邊百媚千紅,明媚春風,我的心也是寂冷的。

只是短暫的恍惚,我的心就隱約一驚,假裝已經忘記的傷口再次劇痛起來,可我也能做到常人不能做到的平靜如常,反笑道:“是嗎?那你認爲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他搖搖頭,滿眼的失落與惆悵,“就是因爲不知道,我才更加痛苦。”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爲了不讓他看出絲毫端倪,我輕描淡寫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王爺何必強人所難?”

他眼神一黯,“皇兄是天子,權傾天下,坐擁四海,就算有些君王不能做的事情,還有我這個親王,可以達成任何人都無法達成的心願,你到底有什麼心事,爲什麼不能告訴我?”

他那樣深情,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就算能笑,也一定會比哭還難看,他們難道真的不知道,他們引以爲傲的權勢是用誰的鮮血換回來的?

父親已經被湮沒在歷史的風沙之下,永遠都不會見到天日,可我這個女兒,卻和太后的兩個兒子糾纏不清,命運真讓人啼笑皆非,我們終究是陌路,你繼續你的情意,我卻只能獨自品嚐我的孤獨,滿心荒涼、

見我愁眉不展,陰雲百結,他微微一嘆,“你這樣愛孩子,又怎麼會忍心讓他有一個鬱鬱寡歡的母親?”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我陡然怒了,一把推開他,無視他瞬間變得黯然的眼睛,“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你憑什麼干涉我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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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手??,卻僵在半空中,並沒有繼續擁抱我,看我無力地支撐在桌案上,勉強穩住沉重的身體,他眼神黯淡,像是說給我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的聽的,“你這又是何苦?”

我嘲諷而笑,“不是每個人生下來都有你們那麼幸運的,不管你有多不情願,有多不願意,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無論你怎麼努力,也不過是螳臂當車,滄海一粟,難道你以爲帝王就真的可以做到一切嗎?”

他深深看我,完全不懂我的話,是啊,那樣不堪回首的過往,那些辛酸悲愴的往事,他怎麼可能知道呢?

他不再說話,只是默默陪我,坐在夕陽照進來的陽光中,這個清貴至極的男人,安享着這一刻奢侈的寧靜。

我不願再看他,心不在焉地拿起針線,好幾次差點扎了自己的手,他嘆了一聲,按住了我的手,“別繡了,阿卉差不多應該回來了。”

聽到外面熟悉的腳步聲,我長長出了一口氣,她回來的時候,臉上有如釋重負的笑意,又哭又笑,“娘娘,孫嬤嬤走了。”

她忽然看見淮南王也在,卻比我還要不意外,“奴婢見過王爺。”

淮南王原來只是品茗靜坐,看到阿卉的時候,臉上浮現一個空寂的笑意,“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的話,記得讓阿卉來找我。”

我木然點點頭,當做是回答,任思緒翻飛,連他什麼都時候走的,都渾然不知。

房裡只剩下我和阿卉,我得知了那個驚險的會面,易容不過是一種高級的騙術,騙不過熟悉的人,也騙不過精細的人,所幸阿卉是我的貼身侍女,能惟妙惟肖地模仿我的氣質和聲音,所幸孫秀並未爲難她。

阿卉說,孫秀看到“靜妃”蒼白臉頰和瘦削身體的時候,甚至嘆了一口氣,還吩咐住持師太要好好照顧我,不可怠慢我,並沒有任何爲難和奚落的話語。

她還爲我帶來了一個消息,是有關皇上的,皇上果然沒有忘記我,我離宮之後,他一直懇請太后娘娘準允我回宮。

可太后餘怒不止,雖然並未明確拒絕,但卻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在宮中妃嬪沒有再次傳出喜訊之前,絕不會讓我回去。

顯然,太后不想讓我再獨寵後宮,更不想讓我獨霸皇上的心,或許等着皇上漸漸忘記我之後,她就可以考慮除掉我了,而且,在我離開宮廷之後,太后就張羅着爲皇上舉辦了一次大規模的選秀活動,無數鮮亮如花明豔動人的年輕女孩涌入後宮,太后想用後宮新的力量讓皇上儘快忘了我。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只是淡淡一笑,他是皇上,原本就有三宮六院,其實,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如今唯一的渴求就是平安產下孩子,君王的愛,淡泊如水,多思無益,正是因爲這樣,我纔可以讓自己的心更加冷硬起來,何況,我們原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一段流光剪影落到我的身上,淮南王走了,卻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清香,縈繞指尖,彷彿他愛而不得的幽渺情懷,你歡笑的時候,他遠遠地看着你,你悲傷的時候,他會不顧一切地幫助你,保護你,他溫潤得讓你忘記錦瑟流年,人生滄桑,他好得讓你覺得處心積慮算計這樣一個人真是一種卑鄙的罪過。

我發現我變了,不再抗拒某些東西,比如情意,比如關懷,曾經的過往在眼前忽明忽現,長長一嘆,也罷,緣來緣去緣如水,花來花落終有時,人生若只如初見,誰也沒有力量阻擋歲月的洪流。

阿卉道:“娘娘,你別再多想了,孩子最重要,我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爲了孩子嗎?”

我悵然而笑,是啊,我還能想什麼?結局不是早就註定了嗎?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一開始就命定的宿仇。

光陰如水,悄然流逝,我的孩子一天天長大,胎動越來越頻繁,我既歡喜,又恐慌,他每長大一天,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一天,想到這裡,我心中會涌起撕心裂肺的疼痛。

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他母親的傷心,只是安靜地睡着,看着滿庭落花,粉紅花瓣,旖旎飄香,就像是身體裡面這個柔弱的小生命,澆滅了我心中瘋狂滋生的疼痛。

在我臨產的前幾天,淮南王妃偷偷來看我,她的指尖觸摸到我孩子動作的時候,竟然激動得流下淚來,有着初爲人母的小心翼翼和慌張不適,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總有些距離的“靜妃娘娘”,“映月,你…”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微笑着打斷了她的話,“我在佛祖面前起過誓,萬若嵐纔是他的母親,終此一生,無怨無悔。”

她立即紅了眼圈,國色天香的臉龐上蒙上一層淺淺哀傷,她執意陪着我,看着我孩子的出生,說經過我親手打理的一方小院,比任何華貴殿宇都要溫馨靜美,她喜歡這裡。

無論我多麼盼着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我可以和我的孩子永遠在一起,可任何人任何心願在時間面前,都渺小而無力。

陣痛來臨,我知道他將要掙脫母親的懷抱,睜眼看一看他即將生活的人世間。

許是這個孩子不願離開他的母親,只爲這最後的血脈相連,足足生了兩天,一個男嬰才降臨世間。

孩子剝離母體的痛楚,讓我幾乎昏死過去,從未生產過的若嵐一直在我牀邊,輕聲地安慰我,鼓勵我,等到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見她的臉已經成了一張白紙,她緊張得並不比我輕鬆多少,整個人也幾乎虛脫,卻顫抖着把孩子抱給我看。

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雖然雙眼緊閉,睡得很安穩,可他是那樣漂亮,如同畫出來的小嘴巴絕美得讓人捨不得去觸碰,不用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有一雙漆黑如點墨的明亮眼睛。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命運之手的神奇,他怎麼能把一個孩子雕刻得如此漂亮?

若嵐哭了又哭,淚珠如雨,“他這麼可愛,你真的捨得嗎?”

我怎麼捨得?每多看一眼,我的痛苦就加重一分,苦澀難言,他還那麼小,還不知道他馬上就要經歷世間最痛苦的生死離別,我抱着他的額頭親了一遍又一遍,久久不願分離,任無邊無際的悲傷在心中蔓延,將我淹沒。

若嵐終於不忍,別過頭去,擦拭臉上的淚水,“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名字?我不願他再和我們族人扯上任何關係,就連名字也一樣,我希望他可以徜徉在藍天白雲之下,瀟灑八千里路雲和月,熠熠生輝,鮮亮如日,我不願他的生命中再有往日一絲一毫的痕跡,我閉上眼睛,淡淡道:“就叫蕭天熠吧。”

雖然我不願自己兒子冠以“蕭”姓,那是我永遠不願接受的殘忍,可我不得不這樣做,在外人眼中,他是淮南王的兒子,而他,也是姓蕭的。

蕭天熠?若嵐想了一想,微微一笑,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她看孩子的目光,那麼溫柔,淚水幾乎滴落在孩子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泣不成聲。

我緊緊閉上眼睛,不忍再多看一眼,我害怕我會不顧一切地不讓他離開我,會毀了他的所有,乃至生命。

若嵐抱着孩子跪在我牀前,“你放心,我必定將天熠視如己出,給予他我所有的一切,愛他,護他,看着他長大,給他做小衣服,教他走路,教他讀書,給他摺紙鳶,陪他放風箏,陪他逛上元燈節……”

她每說一句,我的心便會痛上一分,我掙扎道:“還有,爲了他的平安,永遠不要讓他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咬牙說出這句話,我已經如同寒風中的枯枝,只剩一時微弱的氣息,苟延殘喘,這一定是世上最痛苦的別離,我那麼愛他,卻不得不離開他,看他投入另外一個溫暖母親的懷抱,這或許是我在徹骨寒意中僅有的安慰。

“抱他走,別讓我再看見他!”我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這話就像是從靈魂發出來的一樣,我極度害怕,我不是個理性的人,我害怕再多一會,我會如失去幼獸的母獸一樣瘋狂,忍不住劈手奪過若嵐手中的孩子,不讓他離開我片刻。

若嵐目光疼惜,再次朝我深深一拜,“我帶天熠走了。”

一地淒涼的月光,猶如我殘破不全的心,原本一直在沉睡的嬰兒,此時忽然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他一定是剛來世間,就要接受被最親的人拋棄的痛苦和離殤。

若嵐呆了,她抱着孩子,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我忽然淒厲大喊,“快抱走!”

她似乎被我嚇到了,我想那一刻,我的眼神一定是瘋狂可怖的,嚇到了溫婉如水的她,她手足無措地哄着嬰兒,“乖,天熠不哭……”

她笨拙而母性地哄着嬰兒,我轉頭,不忍再看,只是漠然道:“還不走?”

若嵐動了動嘴脣,擡頭看我一眼,眼中掠過一道悲憫,一言不發,終於快步離去。

看到那扇木門緩緩關閉,嬰兒的啼哭聲漸漸遠去,我所有僞裝的堅強轟然崩潰,我把頭埋在被子裡,放聲大哭,終於讓他平安降臨世間,終於把他交給我信得過的人手中,終於可以讓他有一個陽光燦爛的未來,這一切不是我自己的選擇嗎?

可是爲什麼,我竟然會這樣心如刀絞,痛楚欲裂,最後,我在撕裂般的痛楚中昏睡過去,那一瞬間,我的靈魂迅速老去。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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