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一早,天空泛起魚肚白。

顧良品是在海浪拍打沙灘的噼啪聲中醒來的。帳篷裡瀰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海腥味,潮溼、陰仄,給人的感覺不太舒服,尤其是她身上沉甸甸的,似有重物壓着。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壓在身上的異物,頓時全身一僵。

……邱先森,您的大長腿一定要橫跨在人家身上嗎?

您的狼爪非要把人家的小蠻腰摟得這麼緊嗎?

還有……您的小/帳篷已經頂在人家的尾椎骨上了!!!

簡直太過火!一睜眼,顧良品便被兩人可以稱之爲“絞纏”的曖昧姿勢刺激得血液逆流,從臉頰到脖子根迅速竄起一片紅暈。

其實,昨晚她已被邱子珩抱得熱血沸騰,差點流鼻血,後來她是強迫自己把男人滾燙的身軀當成暖爐,才得以入睡的。殊不知,一夜之間,這個功能型的擁抱竟被他發揮到如此淋漓盡致的地步……

她穩了穩狂跳的心神,正欲把男人的手腳撥開,邱子珩自己醒了。

他再自然不過地撤下肢體絞纏,沒事人似的衝她淡淡一笑,“m!”嘖嘖,那口吻愉悅得好像從翻雲覆雨中乍醒一般。

……毛個屁寧!顧良品忽略掉他純正的英式發音,以及略帶喑啞的磁性嗓音,直接咬牙吐槽:“求你別裝逼了,行不行?你的睡姿會不會太不雅了?!”說着,她“騰”一下坐起身,揉了揉被他頂得發僵發麻發顫的尾椎骨。

邱子珩對小房東紅得跟猴屁股一樣的臉蛋深感不解,大言不慚回道:“自從認識你之後,我的睡眠環境每況愈下,對於睡姿什麼的早不苛求了!”先是寄人籬下,然後睡沙發,再到如今的狹小帳篷,他已經忘記家裡柔軟舒適的king size大牀是什麼感覺了。

……一路走來他睡得容易麼!

顧良品無奈地搖搖頭,鼓起勇氣把話說得再明白一些,“呃,不僅是你的睡姿,還有……”她直勾勾地幹瞪着對方非常突兀的某處,“它的睡姿。”

順着她的視線,邱子珩疑惑地下移眸光——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褲頭處昂然聳立的小兄弟!

“咳咳……”他作勢乾咳兩聲,硬着頭皮開始給她科普,”這是晨勃,正常男性的正常生理反應。不代表我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佔了便宜居然不認?

“……”真是夠了!

打完一輪嘴炮,兩人順利登上頭班船,打道回府。

上船前,邱子珩趁小房東不備,偷偷往啤酒罐裡裝了把沙子,嘴裡哼唱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怕沙子灑出來,他索性把易拉罐拿在手裡。

顧良品聽得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忍不住出言揶揄:“你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隨身攜帶我喝過的啤酒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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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了抽嘴角,丟給她個“你懂個屁”的不屑眼神,信口換了首歌:“你是風兒我是沙……”

顧良品剛冒起的雞皮疙瘩霎時掉了一船,她痛苦地捂住耳朵。

……

碼頭距度假村不過二三百米,下了船,他們步行前往。

度假村的入口處有塊未經修飾的天然大石,此時,石頭上紋絲不動地佇立着一抹頎長的身影。

顧良品眯了眯眼睛,歪頭問邱子珩:“那人是jeff吧?”

“嗯。”他點點頭。

“真像望夫崖。”她笑吟吟地評價。

jeff把一具男兒身站出了娉娉婷婷的姿勢,瞧見大boss微揚着脣角漸行漸近,他堵塞了整夜的任督二脈豁然打通。

看吧,他就知道大boss經歷了一夜春/宵之後,是不會弄死他的。

美其名曰的週末出遊結束後,顧良品重新投入工作狀態。

有過一次與許嘉盛在電梯狹路相逢的遭遇,她進出公司都不自覺地低垂着頭,步履匆匆,目不斜視。生怕再與對方打照面。然而,該來的躲不掉。這天下班前,她收到一個短信。

明明是個沒有存入通訊錄的電話號碼,她卻再熟悉不過。

是許嘉盛的。

自從一年前兩人分手之後,顧良品便果斷把對方的一切聯繫方式統統刪除了。但那串在她的生活中存在過足足四年的數字,就像是所有和他有關的記憶一樣,有着某種深入人心的可怕力量。

這種力量來自於存在感。有些人,有些事,無論逝去多久,哪怕是久到塵封的記憶底層,都並不是真正的消失,只是人爲的遺忘假象罷了。只因他曾那麼真實,那麼刻骨銘心的存在過。

顧良品深吸口氣,點開短信。上面卻只有間醫院名和一個病房號。

她正皺眉思忖許嘉盛是不是發錯了信息時,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突然響了。

這隻電話通常預示着公事,因此她趕緊甩甩頭撇清雜念,接聽電話。

不等她開口,聽筒裡已傳來低啞的男聲:“你收到我的短信了?”

顧良品的呼吸窒了窒。

關於那則短信的深意,她轉瞬瞭然。但她沒抻茬,只“嗯“了聲。

果不其然,對方說:“我媽住院了,如果你能抽空去看她一下就再好不過了。“他的口吻明明很寡淡,卻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強勢。

男人沒有寒暄,甚至沒有自報家門,一上來便直入主題,顯然是料定顧良品不會聽不出他的聲音,也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除了許嘉盛,誰還會有這種自信呢?

一時間,顧良品心裡五味雜陳。老實說,自打從李姍那兒得知許母病危的消息後,她一直猶豫是否該去看看她老人家。可此刻,聽聞許嘉盛這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她很心塞。

稍一不平衡,她便冷着嗓子說:“對不起,我沒空。“

許嘉盛愣了愣,很快回道:“邱子珩管你管得這麼嚴?”

“關他鳥事!”顧良品本能地反駁,忽又覺得不妥,她差點忘記自己現在是邱子珩的“女朋友”。頓了頓,她補了句:“我和你早沒半毛關係了,我有什麼立場去醫院看你媽?”

“我是我,她是她。如果不是她肺癌晚期,又一直唸叨你,我也不會找你。“言盡於此,他掛了電話。

男人沉若磐石的嗓音一字一頓敲在顧良品心上,像是在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迅速蕩起層層波瀾,攪得她胸口發悶。

幾經掙扎,最終顧良品敗給了自己的良心。

下班後,她買了個大果籃,然後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去了趟醫院。路上等紅綠燈時,她撥通了邱子珩的電話。

長久的待機鈴聲後,邱子珩才接聽電話,他一上來就用蠱惑人心的男低音問道:“你想我了?”

顧良品耳膜發麻,她趕緊“呸呸”兩聲,“想個屁!我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 你準備到哪兒瘋去?”他語帶玩味。

邱子珩的戀愛值偏低,也不算是敏感的男人,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聽說許嘉盛取消婚約以後,他總有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就連此刻的問話,都帶着試探的意味。

顧良品並未多想,眼看變燈了,她簡言之,“我去醫院看個長輩。”

邱子珩放寬心,跳轉了話題,“嗯,今晚我也要加班。晚點家裡見。“

“……”她感覺好古怪,儼然正在交往的男女互相報備行程。

從住院大樓走出來,顧良品的情緒跌到谷底。

許母的病情比她想象中更爲嚴重。原本精神頭十足的老人,現在竟虛弱地躺在icu病房裡,頭髮因化療掉去大半,僅靠呼吸機維持生命。彷彿一盞幽黯的油燈,燈芯已燒到枯竭,只剩下最後一滴膏油。

比起生命,一切有關愛情的蕩氣迴腸或百轉千回似乎都淡了,以至於顧良品覺得自己對許嘉盛的恨是那麼蒼白,那麼無力。這一刻,她終究忍不住溼潤着眼眶,感嘆命運無常,活着就好。

樓前背光的一隅,靜靜地停着輛黑色轎車。

駕駛座一側的車窗降下一半,車裡的男人五官偏冷,面目隱在光影中。他的指間夾着一支點燃的香菸,菸絲燃燒綻放出忽明忽暗的光火,卻照不透他那雙深如黑潭的眼睛。

許嘉盛的視線久久落在從樓裡走出的女人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上車,起步……但直到顧良品驅車離去,他都並未下車。

因爲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認定她會來,因爲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女人,她雖然果決,卻更善良。

其實,她和易菲菲是不一樣的。

顧良品沒什麼胃口,隨便在外面吃個快餐,然後回到邱家。

臥室裡一片漆黑,邱子珩仍未回來。

她懶洋洋地躺在牀上,心情持續低落,隨便翻看微信朋友圈裡的消息打發時間。

就在這時,易菲菲破天荒給她發了張照片過來。

她不假思索地點開一看——

耷拉着的眼皮頓時瞪圓。

照片的背景是一間格調優雅的餐廳,而主角居然是邱子珩和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不知是拍攝角度的問題,還是那女人發騷發浪發賤,總之她整個人恨不得都貼到邱子珩身上了!

視覺上的刺激太直觀,以至於顧良品的眼睛像是突然被沙粒迷了一樣,酸酸澀澀的,硌得難受。她眯起眼仔細瞧了瞧,咦,照片裡的女人有些眼熟,貌似是最近憑藉一支廣告迅速躥紅的某位小明星吧?

對,就是那個衛生巾廣告的女主角。每天晚飯時間一到,她必然白裙飄飄,仙子一般在電視裡邊條跳邊唱:“今年三八不收禮,收禮只收衛生巾……”

顧良品實在無法將邱子珩與衛生巾小天后聯繫到一起去,她痛苦地拍拍腦袋。

爲了達到圖文並茂的生動效果,易菲菲的文字信息跟着發進來:

“相片是我剛剛拍到的喔。那畫面太美,你不敢看是不是?”

……剛剛?!

顧良品完全顧不得對方話裡的譏誚,兩道秀眉倏地擰成麻花狀。

邱子珩不是說他今晚加班麼?!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可以打開*,順利存稿的感覺真好,*抽得我已經如此沒追求了 ̄▽ ̄|||

邱大boss趕快出招吧,相信你可以的,吼吼!!!

對啦,每晚八點更文會不會太晚啊?要不要提早到六點???或者你們建議也行,反正我喜歡吉利的數字!!!最好是帶六帶八的,哈哈哈~~~

各位美女看官,賞滴雞血吧/(ㄒoㄒ)/~~

跪謝土豪小夥伴以及那些每天賜予我新鮮雞血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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