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西蒙有AATS!
呼出口濁氣,西蒙開始後悔起當時爲什麼貪圖小便宜出了黑山鎮,不過到了這份上後悔無濟於事,填充完彈匣裝回狙擊槍,西蒙拉動槍機柄,保險始終未曾關閉,說道:“我突然同意了。”
“啪,啪,啪。”羅切斯鼓起掌,攤開手轉身道:“我喜歡有自知之明的人,德雷克!展示時間到了,記住,要麼你死,要麼海耶斯先生死。”
面部裹着碎布條的狙擊手接過M14EBR,與西蒙站在同一條直線,在十幾支AK逼迫下,西蒙沉默地保持同樣步伐,走入靶場。
喬納森提着雙/筒獵槍,銅鈴牛眼動了動,甕聲甕氣說道:“最近幾年,羅切斯你小子在老東家裡幹得蠻好啊,十幾條大槍的隊伍都拉出來了,怎麼還在黑山這鬼地方混日子吶?”
羅切斯一眼盯住腳步緩慢的西蒙,一眼瞥着獵槍,皮笑肉不笑道:“有硬幣,有女人,有肉吃,幹嘛去總部挨那鳥毛氣,咱們大陸人不比東海岸人腦筋繞,老老實實做個地頭蛇有什麼不好,我說老夥計,害你老婆出事的傢伙都被你宰了,不如趁早回公司,何必繼續窩火?再說了,爲你兒子考慮考慮,你希望你兒子活的像條狗?”
“我兒子?”彼特並不在靶場,少年機靈得很。
“這幾年我想通了些事情。”喬納森倒拎着獵槍,大漢摸了摸褶皺的後腦勺,說道。
羅切斯隨意看向靶場,手臂抱着胳膊。
“是啊,想通了就好。”
……
靶場外劃了條白油漆線,西蒙算準了還有四步踏入靶場,對方狙擊手明白他要對付的是一個二階狙擊手,雖然西蒙尚不理解何是“二階”,但兩人刻意保持幾乎完全一致的步伐,讓事情變得糟糕起來。
兩步。
一步。
前腳踏入靶場的剎那,兩人遠隔百米,卻同時抓起懸掛在胸前的狙擊槍,同時扣扳機,同時開火!
但同時,西蒙開啓了AATS!一比三時間流速!
M14出膛速度足有850米/秒,西蒙視野驟然湛藍一片,他清楚地看見M110A4菱形槍焰中鑽進了枚7.62子彈,在後坐力尚未作用到自身肩膀上時,西蒙已然注意到前方一顆黑點。
超載過激賦予了西蒙遠超凡人的反應速度,在百米距離上,按照正常情況,八分之一秒內,也就是頃刻之間就會判出勝負,然而這是廢土!是末世!固然西蒙持有AATS腕錶,對方能力不見得就會差!
百米外,各自爆開一個小土坑。
但西蒙打中了!
M110A4扳機遠比老古董M14敏感得多,對手的確預判了子彈軌跡,並且開槍前就已在做規避動作,但他如何預判得到第二發?一蓬鮮血濺落被太陽焦灼地龜裂開的土地上,第二槍直接貫穿了對方大腿側邊肌肉!
趁着過載尚未結束,西蒙搶先一步提前奔跑,然而對手索性放棄了快速移位,支着腿慢慢走着節約體力,老槍打出的子彈威力不差到哪,最令西蒙感到心驚的是,彈着點幾乎緊緊跟隨着腳步,稍慢一些就有可能被打中。
西蒙眼角餘光望去,懷亞特公司的狙擊手完全控制住了槍械後坐力,槍口就沒有上跳過!越來越精確的落點迫使西蒙進行大幅度的S型機動。這種身手放在戰前遊騎兵部隊裡,少說也是中堅力量。而西蒙賴以抗衡的資本,除去AATS,正是他在軍隊中所學到的技能!
血與火的熔爐,向來鍛造出最優質的產品。
靶場外正在觀戰的羅切斯放下望遠鏡,略帶疑惑說道:“咱們個人設個賭局?我賭德雷克打不完彈匣,小白臉就得死,或者賭一賭再打多少發命中?”
喬納森閒散地把玩着鉛彈,說道:“戒賭了。”
西蒙自己漸漸感覺到了些奇妙的東西從骨髓深處蔓延到血脈各處,他說不清究竟是什麼,但好像就是一種戰鬥本能,促使着自己握槍的手更穩,開鏡的眼更尖,這種感覺,戰前他也曾經得到過,草率形容,叫做熱血上頭,認真解釋,本能,只有刻到骨子裡的本能,然後某種催化劑點燃了骨髓,澆滿了汽油的柴堆立馬烈焰沖天。
懷亞特公司狙擊手充分調試了彈道,此時20發彈匣依舊餘下了8發,他也感受到了那種戰鬥本能,他相信自己的手指、眼睛,會給他帶來下一個殺戮戰果。
十字線鎖死了西蒙後背心。
軍靴踩踏在岩石風乾表面上,腳腕猛然發力,西蒙整個人凌空飛起,剎那間,那種戰鬥本能散逸到腦海裡,震得西蒙太陽穴突突跳着,心悸感達到了頂峰,而西蒙的意圖同樣行將達成。
還擊!
狙擊槍口擱在左臂,灼熱子彈掠過耳垂,帶下了幾絲糾結一團的鬢髮,而狙擊手臉龐融化鐵水般絲毫不動,恐懼需要傳播,而這個時間太長了!湛藍冰霜再次凍住時間,這次,十字線瞄準對方眉心!
Submoa!絕不打偏!
己方狙擊手眉心爆開血霧,碎骨夾雜着鮮血浸透了身下一方乾土,在身軀傾頹前,羅切斯喉嚨聲帶振動着,手指摸向通話器,要說什麼非常明顯,但絕不是諸如“你贏了”之類的廢話。
超載尚未結束!
眉心爆開血霧的傭兵,也不只一個!
“砰砰砰!”包括狙擊手在內,懷亞特僱傭兵瞬間眉心中彈倒下三個!超載結束,西蒙躍入了早在進入靶場前就預定好的岩石背後。
他從未想着只幹掉一個人。
羅切斯氣急敗壞地扣着通話器,吼叫道:“自由開火!我要那個白癡死!但是誰弄壞那杆狙擊槍,我也要那個白癡死!”
“嘿。”喬納森拍拍傭兵頭子肩膀,羅切斯下意識轉過頭,烏洞洞的獵槍槍管,還是兩隻,這是他所看見的。
“轟!”喬納森按動扳機,12號霰彈包含了無數顆鐵珠,腦漿混着鮮血,紅白相間地濺了巨漢滿頭滿臉。
“我不是說過我想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