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釜底抽薪

瓊斯雜貨鋪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人羣站成一字橫排,縱向隊列一直延伸到公路的邊緣。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雜貨鋪清倉甩貨,人們前來搶購商品嗎?

不是的,因爲此時雜貨鋪變成了“戲班子”,正在上演全武行。

只聽雜貨鋪裡撕扯、叫罵之聲,此起彼伏,

摔盆砸碗之音不絕於耳。

接着屋內塵煙四起,牀被、枕頭、破皮鞋、爛襪子,一股腦的全被擲了出來。

最前排的觀衆頭上全都戴着安全帽。他們一邊閃躲拋過來的物件,一邊哈哈大笑。

隨着時間的推移,翹首以盼的精彩劇情終於上演。

伴隨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撞擊聲,兩個人從屋裡跑了出來。

背對着人羣的是瓊斯先生,他的頭上扣着一個痰盂子,左手握着馬勺,右手拿着一個火鏟子,正在迎面和“敵人”廝殺。

這個敵人不是別人,正是瓊斯太太。

只見她的手中揮舞着一根一米半長的擀麪大棒,朝着瓊斯的天靈蓋砸了下來。

大棒呼呼帶風,這氣勢猶如蛟龍出海、猛虎躍林。

瓊斯先生見狀趕緊舉起馬勺相迎,木棒實實在在的砸在馬勺上。“哐當”一聲過後,馬勺底部被砸出一個大洞。四濺的鍋底灰全撒在了瓊斯先生的腦袋上。鍋灰把他那雞蛋殼一樣的光頭染成了黑色,這副尊容活像竈坑裡燻黑的馬鈴薯。

“好險吶,多虧這個盾牌了。不然非把我砸得筋酥骨爛。他的心在急速跳動。”

人羣中一個賣雞蛋的老頭,咧着脣邊開裂的像枯樹皮一樣的嘴笑個不停。

老頭旁邊站着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他長着一雙鼠目眼,鷹鉤鼻子嵌在鞋底形的臉上。脣上留着稀疏的鬍子。他上身穿着紅綠塊組成的半袖襯衣,襯衣的面料十分低劣。看上去這些顏色就像是油漆刷過的。青年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小丑褲子,褲子肥大的讓他用繩子緊緊的勒住腹部,才能避免脫落。他的腳上穿着一雙大撅鞋,鞋頭因“飢餓”已經伸出鞋舌。

醜態百出的青年,正如落在豬身上的老鴰——見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他用手指着龜縮在馬勺下面的瓊斯,捧腹大笑。他一邊笑,一邊說:“好一個王八殼子,多虧了它。哈哈哈。”

笑聲像瘟疫一樣開始在人羣中擴散,很快觀衆全部鬨笑起來。

瓊斯的臉像調色板一樣,紅一陣,白一陣。

他聲嘶力竭的對妻子嚷道:“我掛免戰牌,今日就此罷兵。”

“放屁,老孃殺興正致。豈能放過你這個流亡敗寇。”

“喲喲,熊樣。他認慫了。”人羣中噓聲不斷。

瓊斯先生爲了捍衛男子漢尊嚴,又與妻子鬥在一起。

“呱唧呱唧”人們掌聲一片。

“煙塵百戰王八殼,不斬惡婦終不還。”瓊斯先生念着慷慨悲壯的詩鼓舞士氣。

不過“戰場上”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二人戰不到三合,瓊斯太太賣了一個破綻。

瓊斯先生以爲有機可乘,拿着火鏟照着太太耳朵拍來。

瓊斯太太雖然有二百斤重,但她近戰功夫十分了得。

她挪動身體巧妙躲過了拍來的火鏟,然後一轉身使出一招夜叉探海,一棒把瓊斯懟了個仰面朝天。

接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到瓊斯先生的面前,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接着她挽起袖子,照着瓊斯先生的臉左右開弓,賞給他一陣暴風驟雨般的耳光。

瓊斯先生只感到滿天看的是星斗。

最後瓊斯太太以千斤墜的功夫坐在瓊斯先生的後背上。

她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人羣中有人開始向她撒花喝彩。

瓊斯太太開始用連環臭屁慶祝勝利,此時瓊斯先生被臭氣薰得天旋地轉,口吐白沫。

接着瓊斯太太拽着瓊斯先生的耳朵說道:“你服不服?”

“我認輸,我投降。”

“想讓我饒了你也行,答應我幾個條件。”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快起來吧。”

“口說無憑,立字據。”

“我寫,我寫。”

“去進屋搬桌上出來,拿好紙筆。”

“在……在……在外面寫?這不好吧。”

“你敢忤逆我。”

“好,好。我馬上去辦。”

不一會桌子被搬到了外面,“不平等條約”開始簽訂。

條約內容主要有以下幾點:第一點、“瓊斯先生的個人財產全部由太太進行管理,他的活動經費視自身表現,和太太心情酌情給予。第二點、瓊斯先生每天必須報告個人行程,記錄所到地點並附上日期和時間以供查閱。第三、禁止和任何女人說話。如有違反剝奪經濟權力終身。”

條約簽定好以後,瓊斯太太讓瓊斯先生當着人羣的面念一遍。

瓊斯先生叫苦不迭。

真是家有河東獅,受苦一輩子。

瓊斯面對着人羣,手裡拿着條約,此刻他卻沒有演說家的翩翩風度,揮灑的談吐,他感到自己的嘴像被膠粘住一樣,想張開非常的痛苦。

“念、快念。”瓊斯太太瘋狂的叫喊。

“等一下,鬧劇該結束了。”

人羣的背後傳出宏亮的聲音。

人們循着聲音轉過身來,原來是兩個身材偉岸的男子。其中一位年紀在55歲左右,看上去沉着冷靜。另一位年紀在37歲左右,讓人覺得威猛帥氣。兩名男子都身着警官制服。

原來是劉易斯探長和肖恩科長趕到了。

兩位警官遣散了人羣,一場鬧劇就此終結。

意猶未盡的人羣搖了搖頭,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瓊斯太太看到“攪局”的警察非常生氣,她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鬧。

劉易斯探長對她說道:“你給我閉嘴,否則抓你去警局。”

“這是我們的家庭糾紛,跟你們沒關係。”

“瓊斯太太,你剛纔的行爲已經有損於他人人格,而且你們倆個還持械鬥歐,就衝這兩條,我都可以將你拘留。”

瓊斯太太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呆立在兩位警官面前。

瓊斯先生看到兩位救星,高興之餘竟然喜極而泣。

劉易斯探長有意要殺殺瓊斯太太的驕橫,他命令她將桌椅全部搬回屋去。然後又讓她寫了一份“家庭和平協定。”

訂立了一些細則,如有違背一併處罰。

接着劉易斯探長以辦案需要爲名,將瓊斯太太遣回屋裡。

瓊斯先生衝她的背影唾了口唾沫。

“幹什麼。”劉易斯探長邊說邊瞪了瓊斯先生一眼。

瓊斯先生堆起笑臉,狗癲似的跑到兩位警官面前。

他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取出兩根遞給劉易斯和肖恩。

肖恩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劉易斯探長接過煙來一瞧,過濾嘴邊嵌着金色拉環。

“金色拉環煙,這個煙價格不菲啊。瓊斯先生,您可真有錢。”

“小意思,小意思。”

“瓊斯先生,我們這次找你來是有些事情要向你瞭解。”劉易斯探長一邊說,一邊香菸推還給瓊斯。

“兩位警官爲了什麼事情?”

劉易斯探長說道:“我想知道上個月9號晚上23:30左右你在哪裡?”

“我和幾位朋友在鹽湖城酒館吃飯。”

“把你朋友的名字都告訴我。”

肖恩拿着筆記錄記來。

“怎麼了警官? 你們問這些幹什麼?”

“鹽湖城發生了一個失竊案,例行盤問。”

“哦。”

“瓊斯先生,你們是在大廳還是包房吃的?”

“包房。”

“幾號?”

“6號”。

“你中途離開過嗎?”

“離開過。”

“幾點離開點的”

“23:00”

"你幹什麼去了?"

"上廁所了去了。"

"幾點回包間?"

"上廁所還算時間?我不知道。"

"你們幾點離開酒館的?"

"23:40左右"

"瓊斯先生,謝謝您的配合。"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瓊斯先生,我讓肖恩科長陪您聊一會兒。現在我再去勸勸您的太太。讓她以家庭和睦爲重。"

"太好了。您進屋給她上上課。"

劉易斯探長進屋後詢問瓊斯太太和丈夫爲什麼大打出手。

瓊斯太太告訴劉易斯探長,她懷疑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

劉易斯探長問她有什麼憑據?

瓊斯太太解釋說:"家裡的收入和支出差出很大一部分。她詢問過丈夫,他給出的解釋是花在菸酒上面了。但瓊斯太太認爲丈夫在撒謊,因爲他每月吸掉幾盒煙是固定的。即使喝酒的次數增加,也不至於支出這麼多。不僅如此瓊斯先生還常常揹着她打電話。"

劉易斯探長勸慰瓊斯太太往好處想,也許是瓊斯先生在談生意上的事情。

"不,我說的是實話。今天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翻閱了他的手機通訊錄。上面有一個女人的名字是用愛稱註明的,而且她還發過一條曖昧短信給我的丈夫。"

"這個老不要臉的,把短信放到回收站忘了刪除。"

"您就是發現了短信內容和瓊斯先生打起來的吧。"

"是的。老不要臉的,事到如今還死不承認。"

“瓊斯太太,我有個辦法能緩和你們夫妻二人的矛盾。”

“什麼辦法?”瓊斯太太欣喜若狂。

“把這個女人的電話號碼告訴我,由我出面協調。如果她再與瓊斯先生往來,我將以破壞家庭罪逮捕她。”

“太好了。我這就將小妖精的電話告訴你。”

劉易斯探長記錄了下來。

接着他對瓊斯太太說:“瓊斯太太,我想知道。上個月9號的晚上23:30時候,瓊斯先生在哪裡。”

“他在外面和朋友們吃飯,他是這麼和我說的。”

“劉易斯警官,你爲這些幹什麼?”

“瓊斯先生吃飯的飯店,當時發生了失竊案。每一個客人都要接受警方詢問。”

“好的,你問吧。”

“當時他穿的是什麼樣的鞋子?”。

“一雙約翰喬牌的皮鞋。”

“皮鞋還在嗎?”

“不在了?”

“才穿一個月充扔了?”

“這死鬼跟我說鞋卡在公路排水溝的縫隙中,把鞋跟卡壞了。”

“他穿什麼鞋子回來的?”

“一雙旅遊鞋。”

“當時您的丈夫一定一瘸一拐的回來的。”

“您怎麼知道的?”

“他的腳被排水孔卡壞了。”

“應該是這樣。”

“瓊斯太太,買皮鞋的F票還有嗎?”

“沒有了。”

“皮鞋在哪家商店買的。”

“貝爾路,吉姆商業大廈。”

“謝謝你,瓊斯太太。我要了解的情況就這些。”

劉易斯探長詢問完畢後,叫上肖恩走出了雜貨鋪。

他一方面肖恩盯住瓊斯,一方面讓史密斯警官立刻到通信公司,查詢瓊斯通訊中神秘女人的身份。

史密斯警官很快反聵回信息,機主是一個叫“莉娜”的女人。

劉易斯探長還由此獲知機主的登記住址,正是被害人喬治先生家庭住址。

接着劉易斯探長又讓詹姆斯警官和哈博警官分別到吉姆商業大廈和鹽湖城酒店找保潔員瞭解情況。

詹姆斯警官告訴劉易斯探長說:“還種皮鞋只有波浪紋一種花紋。”

哈博警官詢問過當時的保潔員,保潔員告訴他,第二天他打掃衛生時發現二樓衛生間的窗戶開着,潔白瓷磚表面全是波浪紋鞋印。”

劉易斯探長對肖恩警官說道:“走吧,咱們再去拜訪拜訪瓊斯先生。”

瓊斯先生打開門以後,劉易斯探長將冰冷的手銬戴在了他的手上,隨即瓊斯被押赴警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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