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兩頭重

“那是從荷花青玉的主人口中轉述過來林掌櫃的一句話。”陰十七解釋着,逐又將月華居的茉煙與林掌櫃之間的事兒跟曾品正說了說。

曾品正聽後道:“那你將這八個字傳給南京區大掌櫃,是想讓他去查一查這個人命案?”

“約莫着是人命,但有沒有立案卻是懸得很。”陰十七道,“這命案明顯與林家有關,以林家的財力,想要以重金壓下不利於林家的人命案,只要安排得當,壓得恰到好處,這完全有可能。”

所以大概會有兩個情況。

一則,人命發生了,但沒立案;二則,人命發生並立案了,但被原本有干係牽扯的林家撇了個乾乾淨淨。

這兩種情況不管哪一種,於林家而言,皆已是風平浪靜,事過境遷。

曾品正也想到這一點:“所以區大掌櫃主要是得將這件人命案給挖出來,再回傳過來,你想利用利用做下大文章?”

陰十七道:“嗯,我是想利用利用,畢竟這倘若是真的,要利用得好,也足以對林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不過……”

曾品正問:“不過什麼?”

“不過南京甚遠,白子這一去,一來一往的,快馬加鞭,日夜不歇,最快也得一月餘方能來回。”可綠倚之事根本等不了一月餘的時間,陰十七轉了轉青花碎瓷的茶蓋:“大哥與你說了這關於林家的基業命脈在何處,那人呢?林家子弟中最委以重任的人是誰?”

曾品正道:“這一點陰大哥倒是明說了,是林國安的嫡次子林士風。”

林國安有兩嫡子一嫡女,還有一個庶長子。

這庶長子在林家排行二,林士風則排行三。

“林士風?林家三爺?”陰十七先前瞭解林家的時候,倒是有聽過一點兒這位林家二爺的事兒:“這位林三爺聽說小小年紀便取得武秀才,考了兩回,終在今年秋闈考得了武舉人,他的年歲好像還不大,僅……”

僅多少來着?

她給忘了。

那會兒沒覺得重要,她便沒也費心記下與林士風相關的瑣碎事兒。

“僅十七歲!”曾品正答道,他本不曉得,都是黑子一字一句,半字不差地將陰峻所說的話轉述給他聽的:“林士風參加童試考得武秀才時,方將十三歲,年後春闈會試考武舉人,卻是沒中,那年他十四歲,再過三年,今年十七歲鄉試考舉人,終是中了舉人!”

“我記得武科雖比不得文科,但要考中也不易,共有兩關,先是策略,後方是弓馬。”陰十七沉吟着,“看來這林士風能中舉人,也是真材實料……哥哥可有說林士風這武舉人有無摻水?”

曾品正搖頭:“沒有,陰大哥沒說,我想林士風這武舉人應當真是憑真本事考得的,何況林家在朝中並無可倚靠者,就算以財拉關係,約莫以林家一介商戶,要找到門路散財開路也是不易。”

“即是哥哥沒說,那林士風定是真材實料的。”陰十七這會兒心中有點兒猶豫,“品正,你說這林士風要真是憑他的真本事在武舉中殺出一條路來,倘若我使計毀了他這條路,我會不會太過惡毒了些?”

曾品正沒有直言回答,只轉而道:

“聽陰大哥的意思,林國安與林士炎對陰家對你下手一事,林士風自始至終未曾插過手,林家也是對他瞞得緊緊的,似乎是不想影響到他明年春闈考武進士!”

陰十七一聽,許久沒說話。

“你素來心善,從不會去冤枉誰或傷害誰,可十七姐,這裡是京城,是皇城天子腳下,本就是一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地方。”曾品正也能明白陰十七心中的掙扎,“可你想想綠倚,倘若你心慈手軟,綠倚必死無疑,倘若你肯出手,那毀的也不過是林士風的一個前程,他是林家三爺,沒了武科這條路,最多他想進六扇門的宏願也就沒了,他總不會死,還能活得好好的。”

陰十七訝問:“林士風是想進六扇門?”

曾品正道:“是,撇開林家不說,這林三爺當真是個有志向也有真本事的男兒!”

“六扇門……”陰十七深深呼出一口氣,“林家心術不正,又心比天高,大概擠進八大世家僅是林家攀高的一個開始,這林士風方真真正正是重頭戲!”

“你的意思是……”曾品正搖頭,“這不可能!這太遙遠了!”

一介商戶而已,竟想在仕途上走遠?

“有什麼不可能?”陰十七反問,“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麼?富極則想貴!這林家產業雖不比八大世家,可在京城也是排得上號的,林國安有野心,林士炎也不甘於現狀,父子倆是一拍即合,即便林士風現今不知情,但以後難道林士風還能不知情?林家無人能走文科這一條路,那走武科也是一條道,何況林士風意在六扇門,不管他能否如願進得六扇門,這份野心也絲毫不比他父兄差!”

曾品正聽着陰十七言之鑿鑿,半晌沒作聲。

六扇門先前是什麼地方,他不知道。

後來聽陰峻與陰十七提了提六扇門,他透過白子,方知道了一些。

林士風即是意在六扇門,且已考中武舉人,那再考武進士進殿試考中武狀元,要進六扇門辦差也不是沒可能。

燕國武官除了世襲功勳,也是廣辦武學,雖說每年能中武舉人或武進士的人較之文科,是要少上許多,但也不容小看。

許多官家子弟沒學問這方面的才能,仗着家中淵緣謀得武仕一官半職,在京中就有不少,何況是那外放到地方歷練的武官小將。

“在曾家村的時候,有一回陳夫子無意間得知我的箭術,便與我說過,倘若我文科走不通,尚可試試武科,陳夫子說有一年,那是他年輕的時候,那一科武舉人便僅中了兩人,僅有兩人,比文科的舉人要少上好幾十倍。”曾品正頓了頓,端起茶碗喝了口:“十七姐,這武科每三年開一回,雖說與文科一樣,可每回錄取的武舉人或武進士,別說這兩樣,就說最先的武秀士,能過武童試的人又能有幾人?”

陰十七嘆道:“是啊,現今國強民安,這武科自比不得文科,何況武科還重側於頭一關的‘策略’,這文科考的便是文,可武科考的還不止是武藝,這頭腦也是頂重要的一件事兒!”

如此一來,幾回下去,百人中沒幾人能中,也就多少澆滅了許多熱血兒郎。

何況武科即便能在殿試中得了三甲,過後當官也甚少有好前途的。

有雄厚背影的世族大家的子弟還好,要是後臺不夠強硬,那便是中了武狀元,約莫着也難有大作爲。

曾品正道:“所以林士風想要進六扇門,其實就是一件如同登天的事兒!”

陰十七道:“那也不一定,你想啊,林家已經爲了攀附樓家犧牲了一隻過河卒,要是再將馬前卒的馬兒當好,徹底將我這個陰家女弄得一身腥,那林家這試金石便做得頂成功的,界時林家與樓家成了姻親,林家在官場中沒人脈,可樓家卻是有的,再四方爲林士風奔走一番,指不定還真能成事兒!”

要真成事兒了,那樓家有了林家,再有了林士風這個在六扇門中的姻親舅爺,勢力必定再上一層。

樓家子弟本就有人在朝廷當官,具體的她尚未了解清楚。

但她聽父親提過,這八大世家除了陰家,餘下七家在朝廷中或多或少,或高或低,或文或武,都有族中子弟在朝廷裡當官。

至於陰家爲何無人在朝中當官,父親只嘆道,自陰櫻曾祖姑奶奶那一代陰家女開始,陰家子弟原來在朝當官的便漸漸脫離朝廷,到後來曾祖姑奶奶百年歸老,陰家族人已無人在朝當官。

這個形勢狀況,一直延續至今。

不過即便陰家無人在朝當官,陰家仍是八大世家之首,其他七家誰也不敢低看陰家一分。

其中雖不乏有取陰家而代之的世家,可到底這數代下來,暗樵觸過,明戰卻是未曾有過。

即便是這回她失蹤五年後重歸陰家的這一場試探,也是由林家這個老牌大族出手,樓家雖有牽扯,卻做得絲毫讓人拿捏不到尾巴。

所以無論林家成敗,皆與樓家無關。

樓家這一手耍得漂亮,不過是施以一點誘餌,便讓整個林氏家族甘心爲樓家奔走於前,便是敗也與樓家扯不上半點干係。

都說樓家家主重利狡詐,狡詐在林家此事上,她看到了。

至於重利麼,則讓她不由想到那個能讓樓家主動心的重利,到底是什麼程度的重利。

而這個重利,又是與餘下其他世家的哪一家有關?

會是司家麼?

那個可能他在的陰家世敵?

陰十七腦海中如同走馬觀花般過了一遍,所思所想不深,卻足夠讓她眼花燎亂,她嘆道:

“不能讓林士風如願,之前我確實如你所言,過於心慈手軟了,倘若我不對付林士風,綠倚必死無疑,何況只要林家肯推出個人來認下那殺人罪名,那林士風我也不會真毀了他的仕途,到最後最好的結果,無非是以一換一罷了!”

林家推出個人認下殺人罪名,綠倚無罪釋放,或者林家不爲所動,她毀了林士風。

曾品正道:“那要是林家不爲了林士風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綠倚……”

““綠倚是一定要救的,所以我們要快!”陰十七道,“區大掌櫃那邊得查,是以防萬一,這邊林士風的事兒也是刻不容緩,這兩頭並重!品正,你去查查林士風這人的脾性,優點與缺點,喜惡與作息,關於他的,都得了解掌握個一清二楚!”

曾品正道:“這沒問題,我這便是去辦。”

曾品正說完起身便要走,陰十七叫住他:

“白子不在,你又初到京城,你先去找一趟哥哥,或者我親去都行,讓哥哥暫把身邊的黑子借我們用用,黑子長年跟在哥哥身邊,知道的事兒必定不少,對京城裡的人也多爲了解,再說有什麼需問哥哥的,他去問哥哥也是方便……”

正說着,藍脂便稟說葉子落來了。

葉子落一到,紅玉再去沏茶上來,藍脂那邊則多站了大明。

大明原本不敢入暖房,就想站在正門外廊下守着,後來被陰十七授意,便讓藍脂強拉了進屋,說外面冷,裡面暖和些。

大明無法只好看向自家二爺,見葉子落點頭,他方敢與藍脂站守在正廂簾外。

三人齊齊一坐下,陰十七便將方纔她與曾品正說的事兒一骨腦跟葉子落細說了。

葉子落聽後,就最後黑子一事道:

“倘若峻大哥肯將黑子借來用用,那真是一件極好的事兒!就怕峻大哥那邊事忙,黑子離不得。”

“這樣啊……”陰十七覺得剛纔她只想到自已的難處,倒是少想了她兄長那邊要治理整個陰家,也是諸事繁忙:“那要不還是算了,不找黑子了……”

葉子落道:“也不必如此,我倒覺得只要是你需要的,峻大哥沒什麼不能答應的。”

陰十七接過紅玉新沏上來的茶,掀開茶蓋,茶香便鳧鳧升起,她抿了一口:

“我就怕這樣,哥哥疼我,我自是知道的,可要是因我讓哥哥那邊少了人手忙不過來的話,那也不太好。”

曾品正道:“還是我去查便好吧!”

葉子落道:“不可,十七剛纔的話說得對,你不熟悉京城,對人對事皆不太瞭解,就這樣去查,能查到的消息必定不多,還無法斷定是真是假,要不這樣,大明雖比不得黑子,但對京城裡的人事物也是頗爲了解……”

“小姐,黑子來了!”藍脂突然傳來一聲稟,打斷了葉子落的話。

葉子落看向陰十七:“看來難題解了!”

陰十七也是淺笑連連,就曾品正也是一臉佩服。

黑子進屋見禮後,話不多,直道來的目的:

“小姐,大爺說白子被小姐派去南京給區大掌櫃送信,小姐這邊的人手必定不多,讓小的來暫頂替白子的位置一段時日,小的但憑小姐吩咐與小公子的差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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