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更撲上前想推倒木製梯子將陰十七自上面摔下來的意圖,讓未曾想到他會有此瘋狂反撲之舉的展顏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來,站在梯子最上頭的陰十七也是驚得臉色微變。
梯子足有兩米多高,摔下去雖不至於一定會死人,但摔殘的機率卻是大得很!
這樣的突變誰也沒有想到,兩個衙役、趙掌櫃、即元四人皆在剎那間瞪大了雙眼,趙掌櫃與即元似是腳粘在地上,兩個衙役則比展顏的反應要慢得多,雖也趕緊撲上去阻止無更,但還是晚了一步。
展顏在無更企圖衝上前將梯子推倒之際,便迅速出手,他一手抓住無更的胳膊往回一拽,拖慢其靠近梯子的速度,趁着無更緩下來的當會,他比無更更快靠近梯子,以身擋在梯子與無更之間。
無更被展顏一擋,再想上前傷陰十七已是不可能,他一惱起來面目猙獰:
“不準再動師父的經書!再亂動,師父定然輕饒不了你!”
威脅?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站在梯子上的陰十七被說樂了,梯子下的展顏則是輕挑了挑眉便將口出狂言的無更制住了。
無更其實並沒有身手,剛纔也就憑着一股狠勁想傷陰十七而已。
展顏將無更交給兩個衙役一人一邊抓緊之後,他對陰十七道:
“快找出機關,悟了不知所蹤,我怕他已經……”
已經動手了!
展顏沒有說全,陰十七卻是聽明白了,連趙掌櫃也聽出點異樣來,隨在展顏話後面急聲求着陰十七快些找到機關。
陰十七回身便往已被清空的一小截書架看,初乍看沒什麼異樣,可細看之後,便能發覺書架上的木板因着沒了八本經書的重量而微微上浮了些。
這是爲什麼?
展顏瞧出陰十七面上的異色問:“是不是找到了?”
陰十七道:“木板有些奇怪,雖未完全找到,但我覺得應當快要找到了!”
而無更在底下愈發強烈地想要掙脫兩個衙役的鉗制,這個反應讓陰十七更加堅信自已是猜對了。
展顏看着站在梯子上的陰十七,又想到無更方纔瘋狂之舉,心有餘悸的他不禁仰首道:
“十七,機關這方面我比你更瞭解一些,你下來,讓我上去看看。”
陰十七看着木板無計可施,摸索了好半會也沒摸出點道道來,聽到展顏的話,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便順從地下了梯子。
展顏上了梯子後,趙掌櫃便問陰十七:
“陰快手,這悟了大師已然確定是小民的老東家,那小小姐便是老東家的女兒,小小姐若真是讓老東家綁了去,應當無性命之憂吧?”
陰十七瞧了眼無更,再回眸看着趙掌櫃道:
“連趙掌櫃都說得這般不確定,我又怎麼敢向你作這個保證?何況……”
陰十七又看向無更。
無更已沒了方纔的猙獰面目,但面上仍憤憤不平,雙臂即便一左一右被兩個衙役鉗制住,他的雙眼也時刻在轉着。
陰十七知道,這是無更在尋找機會逃脫。
趙掌櫃問道:“何況什麼?”
陰十七道:“何況正如無更師父所言,我亂丟悟了大師所珍愛的經書,唯恐悟了大師界時不會輕饒了我,我都自身難保了,何來再敢保證姜念瓏的安然?”
趙掌櫃急了:“陰快手切莫這般說道!先前你與展捕頭說老東家可能並不曉得小小姐的身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小小姐甚是危險,若是你與展捕頭也不能救小小姐,那還有誰能?陰快手切莫再這般說了!”
陰十七也是拿話在試無更的反應,卻見無更在聽她說她自身難保之時,嘴角禁不住得意的揚起,看來悟了的身手確實不差。
陰十七問道:“趙掌櫃,你可知姜珞尚在瓏門客棧時的身手如何?”
趙掌櫃道:“老東家尚未創立瓏門客棧之前,曾是一名鏢師,跟着燕京一支有名的鏢隊走南闖北,身手……我雖不曾親眼見識過,但曾聽過客棧裡另一個跟着老東家走南闖北的老夥計說,老東家的身手很是不錯!”
燕京?
姜珞居然曾在燕國的京都當鏢師,且還是有名的鏢隊,也就是說所屬鏢局的實力定然也是甚高。
陰十七轉了個身,對瞪着她的無更道:
“小芝遇害時,她在小木屋裡所流的血跡便是你清洗的吧?可又因着時間緊迫,你清洗得不是很乾淨,於是又移了矮櫃掩蓋上,可惜還是讓我們發現的,對此,無更師父可有話要說?”
無更哼道:“小芝施主是在菜園辣椒地遇的害,陰快手莫要誆貧僧!”
無更的不承認,也屬陰十七意料之中,倘若他真的承認了,那也等同承認了他便是幫兇,這樣的罪名可不小,何況已是三條人命,便是幫兇也難脫重責。
陰十七尚來不及再試探無更的嘴硬,展顏那邊已有了進展,只聽得一聲脆響,好像哪個地方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然那脆響只是一聲乍過,便再未響起。
展顏在摸索着木板,察覺到木板微浮於其他木板上方,再仔細一對比,空了的木板果然要比隔壁兩旁仍擺滿書架的木板要上浮半寸之多。
展顏瞧了又瞧,剛伸起雙手按在木板上使力往下一壓,木板動了,果然被他一壓便壓了下去,木板這邊沒有聲音響起,可在同一時間,禪房內的另一處地方卻有異聲響起。
展顏聽到了,陰十七更是清楚地聽到了。
趙掌櫃與即元想都未想到,但那脆聲巧在禪房裡無人說話寂靜無聲的當會響起,兩人還是聽到了一點,只是分不清是在哪個位置發出來的脆聲。
無更卻是臉色大變,除了在那聲脆聲響起的一剎那間,他不由自主地往一個方向瞧去之外,回眸之後便再無任何神態表情,連個眼神都沒敢再亂瞟,一直低首垂目。
陰十七先前便一直在觀察無更,他那一剎那的反應自然盡落她眼裡,她瞧去的方向那裡除了書架,便只有一個矮櫃。
展顏已從梯子上下來,看到陰十七慢慢走向之前搜到缺了一角的墨硯的矮櫃,他也跟着走了過去。
無更再無法低首垂目,他一個擡眼朝兩人看去,見兩人皆已站在矮櫃前,陰十七更是在矮櫃前蹲了下去,他着急,可他卻絲毫動彈不得,這個時候更不能露出半點端倪!
陰十七蹲在矮櫃前,矮櫃已被她打了開來,她看着櫃子裡僅有兩層格子道:
“你回禪院一聽到你師父失了蹤影,便去找了花捕快主動交待你師父與玄法大師之間的私下往來,這並不是你背叛了你師父,而是你師父早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早交代了你,他失蹤之後所要做的事情,找官差主動說出你師父與玄法大師之間的秘密,便是你師父交代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而第二件事情……便是要你在這間禪房裡拖住我們!是不是?!”
陰十七這話是對無更說的,在場的人誰都知道,也皆在等着無更的反應。
然無更卻是扯着嘴角笑了下,便輕哼了聲不作任何應答。
陰十七又道:“即便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承認,但這矮櫃裡的機關卻可以告訴我們所有答案!”
只要機關打開了密道暗室之類的,那陰十七便可以順藤摸瓜查到一切的根源!
陰十七能想到的,展顏此刻也想到了:
“悟了讓無更故意說出他與玄法多年間的私下往來,是爲了將我們自小木屋裡引回寺中,即便那裡我們有派人守着,可卻較之我們在小木屋時的武力要低得多,那麼……”
陰十七接下道:“到了他最後一次作案的時間了!”
展顏看着矮櫃最下格原本安放着那一塊缺了一角的墨硯之處,此刻已然多了小洞出來,而洞裡有一塊凸起的石塊,這石塊形狀圓潤,無棱無角,光滑照人,顯然是時常摸挲所致。
之前陰十七與展顏雖都有看過矮櫃,但矮櫃最底層的不尋常厚度卻讓兩人忽略了。
便是這個忽略讓兩人與機關擦身而過,這個錯過不僅耽擱了許多時間,更加深了姜念瓏的危險。
再沒有猶豫,陰十七話語一落,便伸出手去試着轉動圓石,往左轉不行,她便試着往右轉,卻還是不行。
展顏見狀道:“讓我來!”
陰十七點頭鬆了手,展顏便接上力,他先是往左轉了幾圈,又往右轉了幾圈,卻如同陰十七轉動一般毫無變化。
無更看着又是一聲冷哼,讓兩個衙役大聲喝斥着安靜!
但其實兩個衙役的大嗓門更擾了展顏與陰十七破解機關的靜思,兩人卻未作聲,因爲無更的囂張確實該讓人削一削,不然他還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即元看着有些幸災樂禍的無更,不禁雙手合十輕聲念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經文。
趙掌櫃則無心理會作怪欠揍的無更,他走近展顏與陰十七,也隨着兩人在矮櫃另一側蹲了下來。
展顏還在繼續試着,耳裡突然飄進即元口中所念的經文,腦海中靈光一現,這時陰十七也脫口而道:
“佛門中概以九九歸真!展大哥,試一試左九右九!”
展顏腦子裡忽而受到即元經文啓發,從而想到的也正是佛門講究的“九九歸真”,無需聽陰十七說完,他手中圓石已左九圈右九圈地轉動了起來。
聽到陰十七對展顏說“九九歸真”的時候,無更已然滿臉土色,眼中的不可置信讓他瞪着蹲在矮櫃前的展顏與陰十七,久久不能回神。
無更實在沒有想到,他的師父悟了所設計的這樣高明且環環相扣的機關,竟然就這樣在短短的時間內被兩人找到,並想到“九九歸真”來破解!
展顏左九右九轉完圈數之後,他便放開手中的圓石,耳邊也同時響起一陣書架移動的響聲。
展顏與陰十七、趙掌櫃三人同時起身看去,見原本依着內牆靠着的書架竟是一分爲二,自兩旁移開露出書架後的牆壁來。
三人走到牆壁前,即元也停下了唸經,看了一眼已完全失去反抗鬥志的無更,便也跟着走到牆壁前面。
露出來的牆壁上仍是一面白牆,但顯然已能看到牆上有一個門的形狀,只需要再找到一個機關,便能打開這扇石門。
趙掌櫃問道:“這要如何打開?”
陰十七看向展顏,展顏已然看向方將取下即元所指悟了最少取出來翻閱的那本經書的位置,他道:
“應該就在那裡!”
說着展顏已再次一躍而起,果然在躍到半空之際,他看到了書架最上層那空出來的位置上也有一小塊圓石,只是這塊圓石要比矮櫃中的圓石小得太多,只與黑白棋的棋子差不多大小。
展顏迅速往小圓石按去,也是沒有多想,不過是下意識覺得這小塊圓石應只需按下去便可,無需再轉左九右九的圈數。
展顏按下一鬆手,再落地站穩,陰十七等人眼前的門形牆壁已然輕輕由外往裡自動推開。
看着這樣環環相扣的機關,陰十七心中實在不得不佩服化身爲悟了的姜珞,更想着這古人機關真是智慧得不得了,她心中實是敬佩得很。
石門推開後,便可見一條密道。
密道不大,僅有兩人並肩的寬度,也僅有一般成年男子的高度,倘若有特別高些的男子要進這密道,恐怕還得半彎着腰,想來這密道爲姜珞偷偷所建,也是依着姜珞的身高度量。
趙掌櫃堅持要跟着展顏與陰十七進密道,兩個衙役讓展顏命去將無更押到別處先關着,即元則不跟着進密道,展顏便拜託了即元前往玄法禪院,代他去向花自來通知一聲已找到密道,讓花自來即刻帶着人趕往後山菜園小木屋。
即元見展顏面上着急,所交代之事是又急又反覆強調要快,他也不敢耽擱,待展顏、陰十七、趙掌櫃三人進了密道,他便趕緊出了悟了禪院,往西堂院跑去。
無更則是在被兩個衙役臨押出悟了禪房時,還在叫囂着“師父不會放過你們的!哈哈哈!便是你們這時趕過去也是晚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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