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區分委這段時間經常轉移,人員損失較大,可任務卻更加艱鉅。
日軍從根據地搶奪的牛羊,能否拿回來,不僅關係到羣衆的財產安全,也關係到我黨和我軍的威望。
五百多隻羊,三十多頭牛,蔣思源不可能自己養着,這得吃多少草料?
他將牛羊分給附近十幾個農戶,讓他們養着,自己既省事,也不用負擔草料。
張曉儒在鎮上打聽了兩天,只知道蔣思源把牛羊寄養在羣衆家裡,但具體是哪些人家,卻沒有問到。
他暗暗焦急,事情每拖一天,就多一分變數。
張曉儒提了一罈醬菜,找蔣思源訴苦:“會長,天氣越來越冷,淘沙村自衛團的訓練異常困難。”
蔣思源一聽,馬上知道張曉儒想說什麼,立馬拿話堵住:“誰沒有困難?有困難要自己想辦法嘛。”
張曉儒裝作沒聽懂,問:“皇軍不是有批牛羊在鎮上寄養麼?能不能搞幾頭,給兄弟們改善一下伙食?吃飽了纔有力氣爲皇軍效勞嘛。”
蔣思源臉色一冷:“皇軍的東西,你也敢打主意?”
張曉儒涎着臉說:“這麼多牛羊,皇軍應該沒數吧?”
蔣思源冷笑着說:“如果有數呢?”
張曉儒笑嘻嘻地說:“有數就說丟了嘛,這麼多,丟幾頭也正常。”
蔣思源沉吟半晌,緩緩地說:“你想搞幾頭?”
他在心裡暗暗後悔,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日軍的東西,反正是搶來的,吃幾頭也不會有事。
張曉儒隨口說:“二十頭吧。”
蔣思源嚇了一跳,大聲說:“二十頭?膽子也太大了吧?”
張曉儒笑嘻嘻地說:“我只要五頭,十五頭給會長。也不從一家出,每家弄個一二頭,他們也就不敢隨便說了。”
蔣思源淡淡地說:“讓王樸堂帶你去吧,給我弄五頭牛。”
他暗罵自己的手下,真是不會來事,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刮點油水。
張曉儒不但會來事,更會替自己着想,這樣的手下,以後要大力支持。
王樸堂帶着張曉儒去牽羊,張曉儒自然不會忘記他,也給他弄了一頭羊。
王樸堂興高采烈的回去了,張曉儒則叫了輛車,運回了淘沙村。
用十六頭羊、五頭牛作爲代價,終於打聽到了這些寄養羣衆的情況。
蔣思源很狡猾,寄養的羣衆在鎮外較偏僻的一個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那裡是個山谷,是天然的羊圈。
回到淘沙村後,張曉儒將五頭羊交給李國新,不拿羣衆一針一線,張曉儒絕對做得到。
李國新不滿地說:“五百多頭羊,你就帶回五頭?”
張曉儒笑着說:“先把情況摸清楚嘛,知道了這些牛羊寄養在哪裡,全回來還不容易?”
李國新問:“你想怎麼拿?”
張曉儒很乾脆地說:“強拿,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今天晚上就行動。”
李國新不滿地說:“強拿?你這是強搶嘛,跟土匪有什麼區別?”
張曉儒無奈地說:“老李,這可不是講原則的時候。日本人搶了咱們的東西,不用強,能拿得回來?總不能跟羣衆溝通,讓他們主動把牛羊還回來吧?”
李國新搖了搖頭:“你說得很對,應該動員羣衆,讓他們主動歸還。”
張曉儒問:“你想過沒有,如果羣衆主動歸還,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
李國新遲疑了一下,說:“這個……,可以動員他們去根據地嘛。”
張曉儒沉吟着說:“老李,事不宜遲,沒時間做思想工作了。把羣衆綁起來,將牛羊帶走,不僅解決了他們的難題,也解決了我們問題。”
李國新堅定地說:“不行,這不符合我黨的政策。”
張曉儒也不讓步:“這是上級交給我的任務,我可以選擇行動方案。”
李國新毫不退讓:“任務是交給七零五民兵連的,我是指導員,有最終決定權。”
張曉儒苦笑着說:“一開始不是說了麼?你負責政治思想,負責軍事行動?”
李國新堅定地說:“你的行爲如果違反原則,我隨時可以反對。”
“那你說怎麼辦?”
“先給羣衆做思想工作?”
“如果做不通怎麼辦?”
“再想其他辦法。”
“不用其他辦法了,就用我的辦法。”
“好吧。”
張曉儒堅定地說:“機不可失,思想工作可以做,但只限今晚,而且只給一個小時。不管能不能做通,今天晚上都必須把牛羊帶到根據地。”
李國新問:“天這麼黑,怎麼把幾百頭牛羊帶回來?”
“不是有手電筒嘛。”
李國新說:“你才幾個手電筒?要把牛羊趕回根據地,至少得十幾人配合。晚上不比白天,丟了都不知道往哪找。”
張曉儒靈機一動:“用香如何?每人髮根香,跟着香的紅點走,肯定丟不了。”
李國新問:“誰帶隊?”
張曉儒想了想:“你帶着陳光華的第三排去吧,他們的戰鬥力雖然不如二排,但晚上幾乎不會有戰鬥,主要是趕牛趕羊。記住,讓他們換上便衣。”
李國新詫異地說:“你不去?”
張曉儒說:“我得去趟大楓樹據點,給小日本和一排送羊肉。我出現在那裡,別人也不會懷疑到淘沙村頭上。”
“你哪來的羊肉?”
“殺自己家的。”
李國新連夜帶着七零五民兵連三排,給寄養羣衆做思想工作,動員他們把牛羊還回去。
寄養羣衆得知游擊隊找上門,也願意將牛羊歸還。
可他所卻有顧慮,游擊隊把牛羊拿走了,日本人回來,找他們算賬怎麼辦?
最終,李國新沒辦法,只能跟他們商量,把所有人都綁了,把牛羊拿走。
沒想到,羣衆都很支持這個辦法。
他們寧願現在受點苦,也不想遭日本人的罪。
三排每位戰士,都發了一根香,點上之後,用香的火光在黑夜裡引路,所有牛羊順利趕回了根據地,一頭也沒有丟失。
第二天快中行時,王樸堂急匆匆跑到淘沙村,告訴了張曉儒一個“驚人”的消息:
“昨天晚上,皇軍寄養的牛羊,全部被游擊隊搶走了。”
張曉儒“吃驚”地說:“什麼?游擊隊的膽子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