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陽陽宇宇
“什麼?!你說剛纔那孔雀皇后是你學、學生?”李蕭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噎過去。“不是我說你啊老兄,你這班主任可做的……”
暮辰窩在沙發裡打盹,被李蕭大吵大鬧給搖起來。容宇坐暮辰身邊,頭很自然的依靠上他肩膀。
嘆氣道:“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甩掉心中各種陰霾,隨意撿起酒起子朝李蕭砸去。
李蕭抱頭喊冤:“你砸我幹什麼啊!”
“小子,我跟你們倆說個事。”認真說道:“你還記得咱中學時,那個學生會的大馬?”
暮辰點頭:“記得,他喜歡收集情報,將來夢想是記者。”
李蕭坐他們對面,大口喝酒。喝完把少年們都轟走,現場飄逸輕鬆的鋼琴曲。森淋換上筆直黑西服,坐在中央鋼琴前彷彿換了一個人。絲毫感受不到方纔那種奔放,臉上取而代之副黑白鑲嵌寶石的全面具。
容宇沒好氣瞅他一眼,後者微微動嘴,手指緩慢接觸琴絃。
李蕭問:“我們很久都沒和中學的同學們聯繫了啊,容宇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接過李蕭倒得紅酒,醇厚不摻一絲雜味。
“他現在就是記者,我向他打聽了一個人。”紅酒滲入嗓子,濃烈不失甘甜。“劉陽。劉家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流失在外。”
“哦?”暮辰來了興趣:“有意思。”
“哼~沾花惹草見怪不怪了啊。”李蕭四腳章魚般躺向沙發。
“重點是,我家小美人很可能是劉陽的哥哥。”容宇捏碎高腳杯,青筋暴起。“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我——”
“容宇,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或許他們早就相見,或許他們一輩子也不打算接觸。這不是你能插手的。”暮辰一針見血,安慰道。
李蕭附和:“對呀對呀!”
這怎能不擔心,恨不得立馬打聽到劉洛家去問問當事人是怎麼想的!而且他那麼柔弱,要是劉陽欺負他……重點是,劉洛根本不合適做哥哥!
“唉,哎!你別急啊你,我們陪你一起去打聽打聽?”李蕭制止馬上要跑的容宇,“你別忘了,暮辰這還有那傢伙住址呢。”
“死傢伙不早說。”伸手問暮辰要,“幸好你這外套沒幹洗!”
沒什麼可說的了,起身跑去酷車。他要去劉陽家問清楚,白紙上住址是這一帶極具人少的地方。據推測,大概沒和他母親住一起……
來到指定小別墅,躊躇不定該進去怎麼說。
屋內冷氣開得十足,二樓客房中的牀-吱呀吱呀-搖晃不停。四周充滿刺鼻氣味,隱藏於黑夜裡嬌-喘,僅幾分鐘一片寂靜。劉陽點上根菸,說:“父親要你回去,一段時間之後,做我副經理。”
臉在月光下冷陰:“你要告訴他,你不回去。要是你敢回去……”欲言又止,手撫上那具顫抖軀體,碰了下肚臍上的銀色臍環。人兒後退捲縮起來,口吐冷氣。眼神空洞望着劉陽,他不知怎麼回答,只能搖頭。嘴中含-口-塞,吐露出更多唾液低落於白色牀單,相似一朵被璀璨的妖姬。
“哼,賤命。”走出客房反鎖,裡面向起鐵鏈碰撞的清脆聲音。
黑暗,悲痛,妒忌。
血,一滴一滴。
綻放於雪白牀單,似梅花。
怎麼樣的疼才能致命?死,不過是大腦停息,靈魂散去。真正的疼,其實,是心。
他坐起來看看身下白濁,眼神無焦距仰望窗外星空。浩瀚之間,究竟哪一顆纔是他的媽媽。
媽媽……我好想去見你……
鏈鎖環扣腳踝,他只能躺下蓋上單薄被褥休息……
“哥,你是我哥哥?”少年走過去使勁抱住他,“哥,哥哥……”晶瑩剔透的淚水迅速打溼他襯衫。
少年牽起手,笑的純淨無暇。
少年在花園裡追逐蝴蝶,少年和他夜晚一起偷偷打遊戲,少年開朗的像烈陽。
少年總是買冰激凌給他,他會回禮一個吻。少年圓潤可愛的臉頰,那曾經,是隻屬於他的。
他愛這個弟弟,學東西快,頭腦比他聰明。而且長得也比自己好看,少年身上和他流有同樣血。當他第一眼見到少年時,眉眼間的相似之處彷若一個人。弟弟現在是他唯一一個親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以後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喂!傻子,你愣我家門口乾什麼,想偷竊?”
咔嚓門開,劉陽身邊熱氣還未散去,髮絲間不斷滴出水珠。
“誰會偷劉家財產啊。”大方走進去,佈置還不錯。
“啊?你都……”後者關門,跟他身後從玄關走進來,微笑道。
“都知道了。”點頭,坐下。
尋思怎麼開口,心中攪亂一團。
劉陽問:“今晚來就是打算問我?”
容宇刷一下站起來,朝前揪住他浴袍,低吼道:“你是怎麼想的?劉洛……是不是你哥哥!”
雙手投降狀,嬉皮笑臉:“哎呀你別激動,劉洛?你怎麼會認識他呢?”
“他是我同事。”容宇呼口氣,坐下鎮定心神。繼續說:“這不關你事。”
“你要問我,又說不關我事。那還有什麼好問的呀?”耳釘反射月光刺到容宇眼,劉陽走過來手中多了紅酒和高腳杯。
“我不喝!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裡面弄毒藥。”冷冷道完,站起身。
他坐下,故做沉思狀:“他是我哥哥,不過同父異母。我們的父親現在在英國,我之前也在英國。現在回來在我母親公司做實習,準確說,我們根本不認識。我只知道我有這麼個哥哥而已~”
得到不滿意回答,青筋暴起,容宇又抓起他浴袍衣領:“你最好和我說實話!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調查出來。”
後者不語,幾日不見,長到鼻子的劉海順勢遮擋住眼睛。劉陽歪頭任由他抓着自己,“你能調查就去調查,大半夜跑我家裡來,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哥吧?”
一擊致命,容宇控制不住突然蹲下。
被說中。
“你來這裡,不僅是要實習對嗎。”他問。
“隨你怎麼想。”他道:“或許只是巧合,我並不知道他在這裡,是你今晚告訴我的哦。”
紅酒因月光變得愈發像血。
這個冷漠的世界,究竟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驟然睜開雙眼,竊聽樓下談話。淚水吧嗒吧嗒低下來,是他,是張老師……
可是他來做什麼?自己不要他看到現在這幅摸樣。
你該不會喜歡我哥吧?
該不會喜歡我哥吧?
喜歡我哥吧?
喜歡……
如果記憶可以撕碎,他希望能撕碎剛纔竊聽的消息。
“倒是這麼晚了,留下來吧?”劉陽壞笑道。
“去死吧!”自己來這兒根本就是個錯誤,什麼也沒問出來。
汽車尾聲消逝於暮色中。
劉陽上樓解開-口-塞,將鎖鏈鑰匙從窗口扔下去。銀色鑰匙掉落花壇,雨水忽下得傾盆。
“他喜歡你,他居然真的喜歡你!”
他一再欺騙自己,當探子將照片放置於茶几上時他還不相信。那上面是他和容宇一起坐過山車的情景,還有他們一起向小孩子們發放氣球,臉上印出無與倫比的幸福……沉默八年的哥哥想要再次奪取他能擁有的!
“不,不是的……”沙啞快說不出話,喉嚨努力想要做出解釋。不是的,不是……自己沒有喜歡張老師的意思。
你居然還說不是!“自己在這兒自生自滅吧!我親愛的,哥哥……”
這幾天連續大雨,陰天,不斷電閃雷鳴。
彷彿上帝都在爲自己哭泣,他想。
在這個狹小的密室裡,就這樣死去也不錯。
身下白濁已乾透,他卻唯一能活動的地方只有牀。
幾乎瘦骨嶙峋的身體,爲減輕飢餓帶來痛苦。
他一直躺在牀上,不動。鐵鏈無情的被釘在牆上,即便他用力多少次都是徒勞。
淚水數次沁溼臉頰。
反正也沒人看到,只不過這種死法很醜。
或許再過好久,有孩子跑來這棟樓玩捉迷藏。發現一個男人**身體被囚禁於二樓,這對自己可是不小打擊。
想着想着,劉洛閉上眼睛,昏昏睡去。
“所以X在這,Y就等於三分之四。O點距B點還剩14釐米……”環顧整個教室都沒有見森淋,努力壓住火氣,下課鈴及時拉響。“同學們,我要宣佈個事。”
深吸口氣:“今天過後,我就不是你們的班主任了。也不再是數學老師,我將在三年一班做物理教師。”一口氣說完,跑下講臺。
“什麼嘛,這才做了幾天!”小男生抱着足球憤憤不滿道。
“爲什麼突然轉到一班去啊!一班那幫混蛋!”
“別地圖炮啊你,說不定一班有什麼吸引咱和藹可親的張老師呢……”
好奇也好,貶低也好,追究也罷。他已做出選擇,總不能後悔。這一幫小孩子雖是可愛叫自己捨不得,可是他總要去面對劉洛。容宇想,將來他一定會帶劉洛去外國領證……
收拾完辦公桌上的東西,一張白紙從紙箱裡跑出來。跳躍到容宇腳下,撿起來,原來是劉陽的住址。
初入一樓辦公室,這兒分別是一年一班,二年一班和三年一班的的辦公室。自我介紹之後,很受歡迎的迎來各個老師鼓掌。尋環左右都沒發現劉洛,不免有些失落。
見他桌上空空如也,不好預感油然而生。
“劉老師呢?”問身邊一名女教師。
女教師不過二十出頭,是這個月來的實習教師。見容宇剛來便於自己搭話,高興不已。“您說劉洛老師嗎?他今天根本沒來上班,也沒請假,算缺勤。最近主任查的嚴,還不知扣多少錢呢!……哎,倒是張老師……有沒有女朋友?”
什麼,沒來上班?
難道是小感冒,美人不像是隨便請假的人。早知道就應該先調查一番,剛開始實在是感覺他平凡所以忽略了麼……(老爺:你怎能這麼無心= =~)
約劉陽見面時間是中午,早晨給一班上了節課。剩餘時間便是在操場上發呆,想起往日劉洛雀躍的身影,總能給自己帶來歡樂。哪怕是看着也很幸福,可現在卻沒了那抹身影。國慶節之後就日日沒見……
“副經理,最近股票有跌落趨勢。答應投股的王老闆、楊老闆都撤股了。”助理道。
劉陽邊走邊查股票趨勢,將最新份文檔還給助理道:“馬上停止,拋出。”
“是。”
火紅緋色跑車降臨學校對面,劉陽帥氣走出,甩掉墨鏡。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呀~張小少爺怎麼有閒工夫和我約會呢?”嬉笑道:“不和我哥哥玩啦?”
“劉陽,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張老頭!”甩開菜單,埋頭於課本。
轉物理教師,以前內容全部忘光。看來還真是要活到老學到老。最近課本又改變了嘛,內容怎麼連他也有點兒看不懂。比如這道燈泡小電阻……
“那,你是想通要和我交往了嗎!”劉陽眼中充斥星光。
一閃一閃亮晶晶。
“你有劉洛的消息嗎?”合上課本,“他的所有一切被保護的很好,我查不到。”
他臉色一變,瞬間跌青。
劉洛,又是劉洛……!
“我不是說了麼,我、我根本不認識他。”抽出車鑰匙,準備走。
青筋暴起,容宇跟過去揍上他俊美的臉頰。
美目瞪道:“你撒謊!那天晚上我找你之後,他就失蹤了!”
顧客紛紛離開,老闆礙於容宇平日是這裡常客不敢上前阻止。
衣袖擦拭嘴角,眯眼卻再也笑不出來:“你憑什麼斷定我和他就是有聯繫呢?”
“直覺。”
吼,好一個直覺。他以爲他是女人嗎?
你能在乎所有人,唯獨不在乎我。記得所有人卻選擇將我忘記,被拋棄於深處是多麼寒冷、殘酷。
“宇宇,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說真麼鬼話!……誰是你宇宇,少噁心人!”容宇走過來蹲下,再次揪住他衣領。威脅說:“找不出來,我就讓你媽公司破產!”
破產,呵,原來自己只值得他用威脅。
不妨好好談談吧……
啪——!
銀光閃過,劉陽眼前一暈。
居然甩他耳光,再怎麼打一個男人都沒關係。男人最討厭的就是被甩耳光,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上-過兩次就真拿他當成女人了嗎?!
“這簡單,”歪嘴撫上右臉,通紅一片。“你讓我上-你一次,我就能告訴你他在哪兒。”
什麼!?
容宇驚愣,劉陽莞爾。
鬆開衣領,他暮然轉身。手攥成拳,壓低聲音:“少開玩笑!”
“看來他在你心裡,還是不重要。”劉陽起身,背對他掩飾不住險惡的微笑。
好,我答應你。
…………
疼痛並不多,其實更多感觸是劉陽在體內衝撞帶來的快感。愉悅了身體,前-列-腺受到觸碰愈加敏感。他給容宇帶來一次有一次**,唯獨帶不來幸福的真實。
“你去吧,他在我住宅裡。”劉陽套上長褲,轉頭送容宇一記苦笑:“……我失敗了,媽媽公司馬上就要倒閉。不用你來做,股東撤資就足以毀滅它。”
容宇喘呼熱氣,擡手白濁一片。
他背身過去,滴出最後一滴眼淚。
“宇,希望陽死後,你能在那片草地上種滿向日葵。它們面朝太陽,它們看到的地方……就是我。”
我發誓,這是我最後爲你哭泣。轉身迅速離開,劉陽大步跑向紅車。
縱使所有人都變了,我倆的感情也不會變。
因爲我始終認爲,感情是純粹的。
即便生命完結了,即便世界毀滅了,即便整個記憶都封鎖了。
你,和我,也都能相見。
或許是兩株草,或許是成對鴛鴦,或許是塵埃……
因爲我的執念,我的意識,是不會被消逝。
任憑時間痛苦的抽離體軀,只要你沒忘記我,我就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宇宇,宇宇,你說花兒爲什麼會凋謝?”
“因爲每物都有一死。”
是的,每物每人都會死。
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該來的還是會來。容宇想媽媽……媽媽爲什麼要丟下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充滿虛僞的世界裡。
“那陽陽和宇宇也會死嗎?”
“嗯,會。也許是今天,也許明天,或者是後天……”
“宇宇,希望陽陽死後,你就在這草地上種滿向日葵。它們面朝太陽,它們看到的地方……就是我。”孩子的手挖出一朵粉嫩野花,幽嘆道。
“爲什麼?”手玩足球,心不在焉。
“因爲我是陽陽嘛!”孩子微笑道。
燦爛的笑容彷彿冬天陰霾融不盡的光。
幼兒園老師們通報這次野餐結束,大家匆匆忙忙收拾好保溫瓶和吃剩三明治。
“陽陽可以永遠和宇宇在一起嗎?”劉陽最後跟上大部隊,捨不得將粉嫩小花兒扔開。
“嗯。”容宇默默點頭,小手牽起他。
春天就快到了,小花兒在他手中墜落雪地……
……因爲我是,陽陽嘛。
陽陽可以永遠和宇宇在一起!
說出的話,傳達了十七年,都沒有傳達到。
那一年,容宇六歲,他五歲。
那一年,容宇失去了唯一疼愛自己的母親;父親和母親離婚。
那一年,容宇知道了死亡的可怕,讀懂了世界的無情;他知道了世界的美好,喜歡上了容宇。
張容宇終究是沒想起劉陽,童年時的玩伴僅曇花一現。短瞬即失,其實回憶根本沒什麼可流連忘返的。
人,沒必要活在回憶中,有些約定是一生不可能兌現。
紅車無神般闖過數數紅燈,最終與卡車相撞。
…………
這一年,容宇二十三歲,他二十二歲。
這一年,容宇擁有了喜歡的人;他失去了相愛之人。
這一年,容宇知道了愛的甜蜜,看清了情的無私;他知道了時間短暫,歲月留不住約定。
找到劉洛時,已奄奄一息。
難道上天註定他會失去所愛之人……
【老爺碎碎念:快完結了~散花~~!!哭ing,劉陽俺對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