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霹靂塔前面,就只剩下我和孟桓卿兩個人。孟桓卿不說話,我理了理散亂的發,爲我給他嚇蒙汗藥而解釋道:“你知道的,爲師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害,帶你來不是爲了讓你有危險,只是想彌補一下當初給你留下的遺憾。”
孟桓卿眼梢輕擡,語氣輕佻:“所以師父就給弟子下藥?”
我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就是即便我的出發點是好的,也不能這樣說下藥就下藥。上回那藥下在我身上就十足勁道,怎的這回在孟桓卿身上就沒多大效果呢?莫非我在藥理方面的天賦也是一陣兒一陣兒的?
我討好地貼過去,諂笑:“爲師知錯了成不?下次不藥暈桓卿了。”
孟桓卿仰頭去看高聳着的霹靂塔,平靜得有些深沉,道:“師父怎麼樣都好,但這件事情一定不要再撇下桓卿。”
我摳了摳嘴角,試探着問:“包括爲師想霸王桓卿也可以嗎?”孟桓卿回神過來不動聲色地看我,我擺手,“當爲師沒說。”
孟桓卿取出一條手帕遞給我,道:“師父先擦擦汗。”
我接過帕子抹了一把額頭,再背對着孟桓卿道:“桓卿真體貼,爲師的髮髻快散了,桓卿能不能幫爲師重新紮一下?”
孟桓卿愣了一下,卻還是抽出挽發的簪,給我重新將散下的發都扎攏了起來。孟桓卿的手指在我發間穿梭,十分的溫柔,我舒服得直想瞌睡。
“好了師父。”
我拉着他便離開了霹靂塔,走在街道上,道:“那我們回去休息罷。”
不管是在玉泱山上還是如今下得山來,一連幾夜的月色都是晴朗得不怎麼正常。我和孟桓卿在街上還能被月色拖出長長的影子來。
我就知道孟桓卿要問什麼,他道:“今晚師父一人來這裡,是想怎麼做?”
我實話實說道:“怎麼做,無非是先來探一探風,若是有可能便趕在霹靂塔塌下去之前滅了裡面的妖物。”我看了孟桓卿一眼,聳肩,“原本是打算今晚動手的,但你也看見了,顯然今日不怎麼順利。”
我不知道孟桓卿想到了什麼,忽而低垂着的眼梢便上揚,脣角也暈開若有若無的弧度。什麼事讓他這麼開心,竟是在笑?
我忍不住問:“爲師行動失敗讓桓卿這麼高興?”
孟桓卿目不斜視,夜風揚起了他的道袍和髮梢,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最令我着迷的氣息,他口吻輕輕鬆鬆道:“師父也會被孩子牽着鼻子走。”
我不贊同道:“那是爲師不跟他們一般見識,若爲師發起狠來,不將他們個個收拾得屁股尿流。”
“接下來師父打算怎麼辦?”孟桓卿及時抓住正題,問了一個無比凝重的問題。
我掂了掂下巴思索了一陣,道:“這裡的人對霹靂塔有一種莫名的崇拜,想必塔中妖物就是藉着鼎盛的香火和來往人跡而從他們身上吸取靈氣。再隔不久,霹靂塔也關她不住了。趁着還沒下雨,必須把她做了,否則雨一落下來後患無窮。明後日逮個時機,你負責驅散霹靂塔四周的人給爲師留個空間,也莫要讓她危及他人。必須在白天,到了晚上陰氣太重對你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