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妙嚴宮裡再不是一家人,就只有我一個人。一把火燒了所有的佛經,佛界嘆息不已。我站在東極的崖上,珏便在我身上,一臉驚恐。
其實我一直很自私,從未想過珏守在我身邊是和感受,只想着自己傷心難過。後來明白他守着我其實很辛苦時,已經是悔之晚矣。
他飛奔而來,終究還是沒能拉住我。我墜落崖下,昏昏沉睡。
雪一直在下,將我封印起來,三百五十年不消融。
斗轉星移日月更替。不知過了多久,應當是我睡着了還沒有多久,一道白光衝破東極以東的混沌靈界,繞過東極。
雖是仙佛之光,但卻帶了滿滿的煞氣。
緊接着便是一道金芒追了出來,盤旋在東極上方尋找那白光的蹤跡。祥音四起,我聽得出來,是有人在訟佛經,但訟的經文卻是我聞所未聞的。我聽得仔細,滿天的金色銘文飄飛了下來,融入了雪地裡。
我想我當真是與佛有着緣分的。那些銘文,竟被我吸收了一半去。
訟經之人很是詫異,遲疑了片刻終於從東極上空乘着祥雲緩緩飄來,美麗得如同一盞金色的蓮花。
他雙腳踩在地面的瞬間,步履生蓮。
如畫的眉眼,峰巒的鼻樑,下方一張微抿的薄脣。他眼梢是上挑的,冷冷淡淡卻帶着不盡風情,那雙眼眸裡有着淺淺的金色光暈,琥珀色的瞳孔,裡面寫着訝異。
這是一個很俊美的青年。他有着一頭銀長的發,如皓皓白雪,着冷金色的衣袍孤涼無雙。
我看清了他的面容。
只消一眼,我便再也沒有忘記。
我驀地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就是我和善逝的相遇。
四海昇平六界安順。一切如往常,萬萬年不曾有所改變。
東極,險些出了兩個墮仙。但最終,聽說是東琉璃界的藥師善逝出現得及時,唸了九九八十一遍骨心咒,使得我從走火入魔當中慢慢平復了過來。
具體是什麼樣子我不大明白,當日之光景也記得不大清楚了,隱隱有印象的便是泠琊劍一劍揮斬過去,被我強行抑制生生頓住,我唯一看得清的便是那白皙的眉心間的一絲血跡以及翻揚飄飛的銀髮。
後來我想了想,應當是善逝不顧自身安危跑來我劍下以身試法罷。我也終於是知道,爲何我會跟善逝扯上關係了,爲何沉睡的三百多年間裡會夢見他。
竟是我吸收了他的骨心咒。
善逝是個大慈大悲的人,又救苦救難,很是有一代佛陀的氣度。
我繼承了東闕的一身上古魔力,卻沒能因此而墮落,而上古魔族的最後一脈便是在我這處給斷了。黃昏我蹲在宮門口端着鏡子照了許久,都沒有發現額上有墮仙印記出現的趨勢,不由扼腕嘆息。
大白在我身邊睡得香甜。
我不由彈一彈它的額頭,唏噓道:“總覺得紅色的墮仙額印要比銀白色的龍族額印威風一些。”
我始終沒有告訴慕罹,東闕上哪兒去了。他一味地自我相信着,他的師父定又是暢遊八方仙山去了不曉得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