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以爲你，後悔嫁給我了。”
那句道歉，拂過耳邊，也就淡化消散在夜風裡了。
走了很遠，我執意要回東極，善逝就帶我回了東極。他語氣不善，冷凝道：“你的丹元呢，哪裡去了？”
緊隨着的白襄聞言大驚：“不會罷？！全部沒有了？！先前還有一半來着……”
我咧了咧嘴，蹭了蹭他的懷抱，道：“以一命換兩命，我覺得還划算啊。”
“你覺得還划算？”善逝緊了緊手臂，頓了半晌道，“也就只有你，會覺得划算。”
龍族向來一脈單傳，我外公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而我母親也只有我一個女兒，我知道，如今我沒了龍族丹元，興許龍族神祗，就要在我這一代止步了。我會成爲龍族的罪人。
我想了想，道：“要是我能夠大難不死，將來定要與我夫君生兩個以上的孩子，讓龍族後代興旺起來……”
“你想得還挺遠。”善逝淡淡道了一句。
回到東極的時候，恰逢旭日東昇。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雲層照了下來，金燦燦的，暖洋洋的。
流錦小姑消息頗爲靈通，早早就候在了宮門口，見我回來手忙腳亂地捏着袖子給我拭臉，給我理衣裳，看看善逝又看看我，問：“怎麼着了啊小尋？這段時間你躲哪兒去了啊？就是不想成親你大可跟姑姑說一聲，姑姑不會強行讓你嫁的……”我還未覺得心酸小姑眼圈兒就先紅了，“你躲去天涯海角也該跟姑姑說一聲，讓姑姑好找啊……珏那混蛋不是個好人，如今你成了這副模樣他倒好，悠閒自在……羲和阿姊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可不能有閃失知道麼？”
似乎終究是寒冬臘月離我遠去了。我瞅着她，亦是有些眼眶發熱，心裡暖烘烘的。我咧嘴笑道：“小姑不必擔心，我命硬得很。”趁着人還是清醒的，我將靈虛裡的七音絕取出來雙手奉上，“現在物歸原主了。”
“一把破琴而已”，小姑抹抹眼角，接過七音絕，期期艾艾地看着善逝，碎碎道，“藥師大慈大悲，小尋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給治好……我會好好感激你的……”
善逝平靜地點點頭：“我自當盡力。天后娘娘請回罷，有什麼情況我會讓白襄通知你。”他趕人趕得面不改色，況且對方還是仙界裡的天后娘娘。但我丟了丹元這件事，委實是不可讓流錦小姑知道分毫。
“好，好，你可一定要通知我啊……”
送走了一步一回頭的流錦小姑，我微眯着眼，幾乎是半睡半醒地，望着頭頂上方的那張臉。清清淡淡，堅毅俊美。不由笑嘆：“善逝，我總算是知道我爲何要糾纏着你了。原來我喜歡過一個叫孟桓卿的人，你卻和孟桓卿一模一樣。”
善逝抱着我走近恢弘得冰冷的妙嚴宮，道：“你喜歡的人不是孟桓卿，就是善逝。本就沒有一個叫孟桓卿的人。”
我愣了愣，笑：“是麼，原來如此。”
原來，看着他遠離我會心痛。我做了許多個有關他的夢，連夜裡都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