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我向他的脣緩緩靠去。只是眼看要碰上了,忽然卻覺得眼前花成了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繼而頭腦一重,再無知覺。
一覺醒來光景全變,就連白襄看我都用一種“你本來就很慘了沒想到這次更是雪上加霜”的同情眼神。爲此,我鬱卒了許多日。
這下,就算是不戴面紗,我也完全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了。先前是怎麼說的來着,我之所以戴上面紗那是因爲我臉上長了紅斑醜得很,這下好了,我那小小的謊言終於變成了一個事實。
臉上居然真的長了紅斑……但凡是個姑娘,愛美之心怎能沒有,我都快後悔到姥姥家了,當初別的什麼謊言不好爲啥偏偏自己要咒自己長紅斑呢。面對別人不打緊,可我要面對的是我的舊相好兒,我沒有一副好皮囊還怎麼混!
白襄安慰我說:“別放棄,我還是很看好你的。”
偏生這個時候,從不愛管閒事的善逝,居然主動提出要給我看一看臉,要是再給我開一帖藥吃了興許就痊癒了。只可惜被我嚴肅地拒絕。白襄也覺很可惜,道:“青離你究竟曉不曉得,讓藥師給你看看臉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吶?那是你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你還不幹!藥師是誰?他可是我們佛界的藥師祖啊!我要是你,還不把自己的臉打包了送到他面前?”
我驀地又想起之前白襄所說的,要想挽回舊情人,我得繼續不要臉。這回是真的不要臉了。
這天日晴天清。善逝坐在菩提樹下,安靜漠然。金色衣襬鋪就一地,發間幾許青碧落葉。
我腆着老臉走過去,跪坐在他跟前。善逝琥珀色的眸子一動,面無表情地落在我面上,眉梢輕挑:“想通了?”
我搬出白襄說的那套俗到掉牙的說辭:“能讓藥師給我看臉,是我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我幹啥想不通。”
他手指輕擡,伸過來到我耳鬢緩緩解下了我的面巾。清風一拂,面上涼涼潤潤的。我窘然地問:“是不是……特別醜?”
善逝淡淡道:“皮相不過是表面,何必那麼在意。”
我道:“是,你們佛家一向是這樣,捨近求遠舍小求大舍淺顯求晦深,是爲真理。”
善逝手頓了頓,不辨喜怒:“早前就聽說你很會巧言善辯。”
“可是佛理也有失真的時候,你信不信?”我問,“就好比此次仙佛大會上你說我燼哥哥癡妄。那是你們佛禁錮得太死,忘了人之常情。你們忠於大愛,慢慢自己卻變得無愛。”
“還想看臉嗎?”善逝忽然問了這麼一句,我只好噤聲。
然後他便捏着我的下巴左瞅瞅復右瞅瞅。薄薄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麪皮上癢得我心亂如麻,我耐着性子等了半晌還不見他看完,便問:“你、你好了沒有啊?”
善逝鬆了手,然後下結論:“是不是前兩日吃錯東西了?”
“你們這裡有什麼東西吃了能夠使人長紅斑的嗎?”
“婆羅果。”